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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防的第三十四天
沢田纲吉又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捡到了忽然出现的尚泽明香。
嗯?他为什么要多说一个“又”字?
白兰被暂时安置在了医院,在补上两层死气零点突破后,晶莹的冰面几乎覆盖了整张病床。
这种厚度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挣脱不了的。
正如现在下半身被冻进冰块里的尚泽一样。
他没来得及从里包恩放道具的衣柜里翻到可以绑住对方的绳子,所幸一代的死气零点突破弥补了这一点。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用的控制技能。
“……我觉得这样冻下去我可能会感冒。”
被硬控在原地的尚泽同学如是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
沢田纲吉毫无歉意地道歉,轻车熟路地从橱柜中翻出里包恩cosplay的道具绳子,将自家同桌的上半身也捆了个结实。
…………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我看着对方拿着麻绳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绑严实,再邦邦两拳将冻住我的冰直接打碎。
……我记得我同桌上周目好像没那么生猛吧?
“原来是在这时候带上的吗?”
他将碎裂的冰碴踢到一边,再从壁橱里翻出一条薄被给我披上。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耳垂。
那里有一枚质感廉价的星星挂坠。
“什么?”
我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从主世界苏醒到传送回我存在时间线的十年前期间似乎间隔了好几个月,以至于回来之后整个世界都大变样了。
把我绑住的罪魁祸首本人则是双手抱臂原地盘腿坐下,一副要兴师问罪的姿态。
“为什么要逃跑?”
他开口问道。
见他没再追问星星吊坠的事情,我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开始了久违的胡诌:
“……因为大晚上闯入异性朋友房间于理不合,我的羞耻心告诉我得在被人发现之前赶紧跑。”
“别开玩笑了,你哪有过什么进入异性朋友房间于理不合的羞耻心。”
先不说沢田纲吉这三十六度的嘴是怎么说出那么冷酷无情的话来的,退一万步讲,万一我真有这种东西呢?
“那你就不会擅自闯入我的房间,擅自找到蓝波再擅自在我的房间里用十年后火箭炮和未来的自己交换结果跑到平行世界里去了。”
真是严格,他是妈妈桑吗?
完全理解不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是怎么才能摆出这样一副宛若教导主任降临的极具压迫感的表情的。
不对。
他是怎么知道我被十年后火箭炮交换到平行世界的事情的?
…………
沢田纲吉一看尚泽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又想逃跑了。
这个一天到晚将“逃避可耻但有用”挂在嘴边的家伙,每次遇到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尚泽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
虽然在遇到里包恩之前的自己也不遑多让就是了。
他难得强硬地将尚泽留了下来。
“我们是朋友对吧?”
“……呃呃倒也没错?”
“那为什么要逃?”
“……因为尴尬?”
“你才不会因为这种原因逃跑。”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尚泽挪开视线。
她还在试图用插科打诨来转移话题,眼神飘忽不定。
记忆中忽然闪现对方顶着一头湿发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眼神就如现在这般飘忽又疲惫,仿佛和他对话,乃至对他扯出一句谎言就会消耗掉她大半精力似的。
“你就是不会,尚泽,你又在逃避什么?”
他抱住对方的脑袋不给对方扭头逃避现实的机会,强制对方看向自己。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强硬态度,总之对方打了个寒噤,那双总是柔顺着的黑色眼睛第一次浮现不安的怒意。
“我?逃避?”
她语气夸张地反问,
“世上再没有比我更加勇于面对现实的人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又在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绳子真的将她绑得动弹不得后又彻底愤怒了起来。
“你以为……”
对方刚开了个口,便又吞下了接下来的话,咬紧了牙关。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地,自顾自地到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平行世界的十年后去啊!?
沢田纲吉在心中补全了自家同桌未说完的话。
他放开禁锢住对方脑袋的手,将对方有些散乱的头发抚平。
“是因为我死掉了,尚泽同学才会把自己交换到平行世界的十年后去的吗?”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尚泽就这样怔住了,她愣愣地看着她的同桌,看上去似乎有些理解不了他刚刚说的话。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
“十年后的我,死掉了,对吗?”
和别人谈论自己十年后的死亡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他从里包恩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十年后的死,却只觉得摸不着头脑的虚幻。
他今年才十四,十年便囊括了他的大半生,在此之前他根本想象不出十年后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又是如何死的。
“……你不能总是瞒着我去做为未来的我好的事情,尚泽。”
或许意识到这对于两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话题,沢田止住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改口叹息。
“这不公平,尚泽。”
“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又是一阵沉默,尚泽明香像是被彻底抽掉骨头一般瘫软下来,她疲惫地瘫倒在床铺上,直到沢田将绑住自己的绳子松开都没太多反应。
“……对不起。”
她拉起床上的薄被将自己包裹起来,就像在包裹一枚茧,遮住脑袋和眼睛,只露出嘴鼻进气。
她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些许哭腔。
但沢田还是听到了。
他将遮住对方脑袋的那部分被子拉开,垂头和她对视。
那双暖棕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
“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
尚泽发烧了。
或许是真的被死气零点突破的冰给刺激到了,又或许是这段时间不断回溯的精神紧绷。
总之,当沢田意识到对方在发烧时,尚泽的额头就已经烫得吓人了。
他不得不手忙脚乱地跑到楼下翻出医疗箱和干净的毛巾,再从医疗箱中翻出退烧药让对方就着温水送下去。
他学着从前妈妈照顾他一样将毛巾放入凉水浸湿,再放到对方的头上。
然后再不断地将毛巾浸湿、拧干,再浸湿、再拧干……
除此之外便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他看着大滴的汗水在对方的脸上凝聚,又汇聚成股顺着皮肤流下,慢慢浸湿了枕头。
沢田纲吉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用毛巾慢慢擦去那些不断涌出的、宛若泉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汗水,再将刚刚清洗拧干的毛巾轻轻搭上了对方的眼睛。
“睡吧。”
他轻拍着对方的脑袋,宛若一位温和的兄长。
“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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