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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
只见谢雨亭头更低了,从语气中也能听出诚惶诚恐:“公主此言差矣,谢氏一族不过就是皇家家仆,纵有家姐得幸入得先帝心中,可是我等依旧是以先帝马首是瞻。如今先帝既然已经不在了,当今皇上就是我等的主子。公主自然也是。谢氏一族恭迎主子,岂能不尽心?谢某区区小病,不能为皇上分忧,反倒惹得公主亲自来登府,谢某真是罪大恶极。”
顾昭面上是微笑,心里却对这谢雨亭更是另眼相看:自己要天下人尤其是忠亲王都知道谢家是皇室这边的,是站在顾明自己这边的,可是自己也不愿叫谢家人得意忘形,太过猖狂。所以自己方才的话自然是有提醒。这谢雨亭的一番回话看似句句都在表忠心,其实一句家姐又在提醒自己。
若不是父皇早就提醒过自己和顾明多次,方才一听到他提起母后的事,恐怕都会方寸大乱,又因为之后谢雨亭的那一番表白心迹,只怕都会觉得谢雨亭乃是亲近之人了。
顾昭不愿在门口多费时间,这门口人多眼杂,若是有忠亲王的人来恐怕会多做分析。
“谢大人客气,快快平身。”顾昭的语气平淡,面上的微笑却真挚,这叫谢雨亭抬头与她对望的时候心里也是微微一跳。
一行人进到府中,谢雨亭跟在后头说:“公主殿下,臣在花厅里备下了一桌精致的小菜,还请公主殿下品鉴。”
已经进到谢府,顾昭脸上的神色冷了几分,身边的春雪看一眼她的脸色立刻说:“大胆!如今举国丧期,公主身为先帝的长女更应该守节。你这是何意?想要陷公主于不义吗?”
谢雨亭赶忙赔笑脸:“春雪姑姑误会了,谢某怎敢如此?举国一年内不能宴饮取乐,怎会不知?只是公主殿下亲临谢府,实在是谢府的无限荣光。只是从宫里出来路途遥远,马车颠簸。公主千金之躯怎能不进些吃食?歇歇脚?花厅里备下的都是些素膳,多是些点心糖水,谢某可是好意啊。”
顾昭淡淡地说:“春雪,不得无礼。还请谢大人带路。”
谢雨亭带路到了花厅,顾昭细看这里应当是谢家的后院,东面是一处池塘,浓绿的水中细看有许多红色的鱼在游动,水面上开着些荷花。而西面则是花园,里头种着许多的牡丹。花厅在南面,那门也是特制的,两扇门一合则是一面墙,此时四面的门尽数打开来,只留四根柱子,而相邻的两扇门并在一起,犹如蝴蝶翅膀那样挨在一起。使得这花厅视野畅通,这也就能看得出这花厅四面皆有各样鲜艳的花环绕。的确是巧妙心思。
顾昭面色稍霁:“谢大人有心了。”
谢雨亭一笑:“这样的粗陋地方,只要公主不嫌弃就好。”
等到坐定,桌上也的确如谢雨亭所言,尽是些精巧糕点,还有一些精致小菜。
四个普通宫女在花厅的四角站立等候差遣,春雪和冬霜则是一左一右。
谢雨亭站在一边,介绍着一盘形状为花的糕点:“公主请看,此为谢某在老家带来的糕点师傅所做。名为芙蓉酥。这糕点看起来犹如一朵芙蓉花,栩栩如生,吃起来香甜,入口即化,却偏偏一点儿不腻。”说完语调一转:“这糕点乃是从前先皇后还在闺阁之中的时候最爱吃的,不知道后来,她还是否爱吃。”说到最后,竟有些伤感。
顾昭的心柔软了一下:母后的确是爱吃糕点的。特别是造型精巧的糕点,而母后又的确是不喜爱太过甜腻的糕点的。看来纵使母后不喜欢继母和这个弟弟,可是毕竟是曾经住在一个府内的人,若是外人谁又能知道这样细密的细节呢?
再加上下马威已给的足够,顾昭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大人有心。”
春雪便从随身携带的食盒中拿出一套乳白色的碗筷来,又拿出一个通体碧莹的茶盏。
随后才小心地取了一块芙蓉酥,递到顾昭口边,顾昭咬一小口:“不错。”
谢雨亭神情放松了不少:“公主殿下,品茶赏花风雅,臣的长子善弹琴,不如让他抚琴来如何?”
顾昭便说:“有劳了,抚一曲清雅的来最好。”
琴声远远地从池塘那边的假山后传来,隔着水,有些缥缈地好听,顾昭心想这谢雨亭行事真是妥帖,一切安排妥当,选的这抚琴位置也好,既不会让自己的长子陷于乐工之境,也不会叫外男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失礼。
“谢大人也请坐。今日本是本宫来看望你,却不想反倒惊扰的谢大人不能好好养病了。若是还要谢大人站在一边回话,那本宫就实在是心里不忍了。”
谢雨亭却一脸正色:“公主殿下莫要这样说,为着公主殿下,就算是要谢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今日这般,谢某还在担心怠慢了公主呢。”
“还请谢大人落座。”春雪拿过圆凳:“这可是公主殿下的吩咐,谁敢不从?”
听了这话,谢雨亭看看顾昭只是赏花的样子,便顺从地坐下来。
顾昭赏花赏的认真,谢雨亭也不好说什么,陪坐的甚是尴尬。春雪却满面轻松地指着前头说:“公主您看,那前头的花园里如何缺了一块儿?”
顾昭仔细一看,果然,那地方的花圃里似乎有一块空着。
谢雨亭笑着说:“公主莫怪,并非是花有问题。而是那地方,本就是故意留出来的。”
顾昭:“哦?为何?”
“臣的长子喜读诗书,颇为风雅,可是臣呢还有两个儿子却喜欢舞刀弄枪的没个定性,故而在花园中留出一片空地,给他们闹着玩儿。有时臣坐在这花厅里,看着他们动动,小孩子般打闹,也觉得有趣。”
顾昭微微侧脸:“赏花看武,倒也有趣。”
谢雨亭试探地问:“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臣不过是看个趣儿,有如看戏时武角那样。今日正好,不若公主也瞧瞧?看个趣儿?”
顾昭微微点头,谢雨亭马上吩咐下去。
谢府管家拉着谢常:“我的小祖宗,小少爷,今日可是给公主演,您可得给驸马脸上添光。老爷的意思是,您要略输一筹给那驸马才是。”
谢常面色一冷:“什么?我的武功可是祖父亲自教的,那野种是什么东西······”
管家顾不上许多了,赶忙捂住谢常的嘴:“小少爷,你疯了?他是先帝赐婚的,今日公主的准驸马,就等着丧期过了完婚。保不齐今日这公主说是来看老爷就是个幌子,其实就是来看看未来驸马的。您说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您要是让他没面儿,不就是给公主没面儿吗?”
谢常不说话了,只点点头。管家放开手:“小少爷得罪了,你可别怪老奴。”
谢常不说话,只是默默擦着手里的刀。
而另一边,谢辉已经换下了长袍,阿布在一边兴冲冲地说:“主子,公主可太漂亮了!”
漂亮麽?谢辉想一想门外的那一面:鹅黄珍珠装扮的人娇俏典雅,偏偏那粉面上看似笑容和煦,眼神中却是冰冷。微微垂眸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这些人时,她只是眉目轻扫,并不停留,那份骄矜······
谢辉苦笑: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妻?看起来可是个冷漠不好相处的人。人若是性情不好,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更何况自己身份卑微,她如云端仙子那般俯视,只怕那日子比在谢府还要不好过。
阿布不明白自家主子心中的许多波澜:“公主真是太漂亮了,和您实在是相配。等下您可得好好表现,叫公主看了心里喜欢。”
谢辉背过身翻个白眼:这阿布绝对忠心,就是这脑子有些不好。还叫公主看了喜欢!他以为这什么?是公主选夫记?
阿布为谢辉整理好衣摆,满意地退后一步欣赏:“不错!主子平时练武都赤着上身,其实那样才能显出主子你的好身材,这衣裳都遮住了大半!不过今日的这衫子也是好看的,你这身银灰白好看!不过等等!”
阿布又把谢辉的长发解下一半,只将上半部分拢起,用一根同色系的发带束起来:“不错。这样子主子一翻身,头发就会和衣摆跟着飘起来,那才叫好看呢。您说是不是?”
谢辉看着镜子,不得不承认的确这样更好看了,可是嘴上却说:“阿布,你倒是该去布庄还是银楼做事的好。”
阿布一边用手刘理着谢辉额头上的刘海:“主子的钱够置办布庄、银楼了吗?”
谢辉无奈:他本是想打趣阿布会打扮,该去布庄银楼的,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却以为自己要置办这些产业了,本着惜字如金的原则,谢辉没说什么。
阿布也毫不在意,反正主子时不时就会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什么“阿布,你该喝药了”,“阿布,你该看看郎中了”这样的话。可自己又没病。今日定是主子想有自己的产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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