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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
刚才在路上沈余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了。
池知凛听到她这些伤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造成的，又生气又心疼，但他舍不得骂她，所以只能自己默默消化，整理情绪。
沈余歪头靠上他的肩一下下轻蹭着，两只圆润但眼尾却有些上挑的、猫儿似的眼睛也眨巴眨巴地仰视着他。
池知凛垂眸，瞧见她那撒娇卖乖的样子，再硬的心也软了下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毛巾拧干，挂到旁边的毛巾架上，才腾出手来，捧着沈余的脸用力揉了揉。
“小骗子，下回肯定还会这么做。”
沈余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感觉到池知凛又穿过了她的膝弯，她本能地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池知凛抱起她，回到卧室，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脚，把人放在床上。
为了避免沈余睡着后乱动，对脚踝造成二次伤害，他还特意叠了床薄被垫在她的脚下。
“哥哥今天和我一起睡吗？”沈余见他去隔壁房间拿了枕头过来，放到床尾。
“嗯。”
池知凛关灯，又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才掀开被子上床。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护在她高高架起的脚边：“睡吧，哥哥守着你，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
沈余已经好久没有和池知凛一起睡了，以致于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而且平时可以自由调整睡姿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被限制住了，就怎么都不舒服，总是想翻个身。
正单手打着字的池知凛察觉到她的躁动，握住她的脚掌捏了捏：“别乱动，好好睡觉。”
“哥哥，我睡不着，我老想翻身。”沈余烦得带了些哭腔。
池知凛皱了皱眉，按灭手机，把枕头放回床头，换到她身边躺下。
他侧身拿被子将她裹住，然后两只手臂就像固定粽子的棉线一样牢牢固定住她。
“好了，哥哥陪你一起睡。”
“可是这样也很难受......”沈余苦着脸，这下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睡觉。”
或许是池知凛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她竟然真的在这样严严实实的包裹下，涌上了迟来的困意。
一夜无梦。
池知凛做好早餐，就给曹永华和沈余的班主任安一鸣打去电话，请了一天的假。
“小宝，起床了。”他坐在床边，把睡得发型凌乱的小人儿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
沈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直直往前栽倒在池知凛的怀里：“哥哥，我好困。”
“等从医院回来再睡。”池知凛把她搂紧，依着这个姿势，抱着人去了卫生间。
吃过早饭后，两人骑着自行车直奔医院。
那个值班医生猜得没错，沈余的脚踝确实有轻微的骨裂。
所以当她回到家，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脚就已经被石膏包成了个密不透风地粽子。
趁着沈余睡觉，池知凛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顺便还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拿出来洗了。
不过......
沈余醒来后，看见阳台挂着的、正在迎风飘扬的浅粉色小裤裤，只觉得两眼一黑。
吃饭的时候，她欲言又止，话几次到了嘴边，都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咽了回去。
“怎么了？”池知凛夹了块“以形补形”的猪蹄放到沈余的碗里。
沈余抿了抿唇，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一股热气就直冲脑门。
“哥、哥哥，我觉得......嗯、有些......衣服，其实不用帮我洗......”她的头越埋越低，耳尖也染成了明艳的绯红。
池知凛一愣，下意识看向阳台，目光触及那块浅粉色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既惊讶于他的小宝长大了，又隐隐有些失落。
还记得从前提出分房睡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现在竟然也会主动跟他避嫌了......
“嗯。”池知凛眸光微黯。
沈余闻言，如释重负。
她偷偷瞄了池知凛一眼，发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但她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于是只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津津有味地啃起猪蹄来。
晚上，跟沈余说出来丢垃圾的池知凛戴上棒球帽和口罩，转身往禹城中学走去。
他绕过人群，轻车熟路地避开监控范围，找到一处矮墙翻进了学校。
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罗毅独自一人拎着零食从食堂小卖部里出来。
往日里前簇后拥、风光无两的部霸如今也是“树倒猢狲散”，成了这偌大的学校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学生。
他边走边哀叹，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和人设中，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跟着。
所以刚等他走到一处拐角，就忽地被人捂住嘴巴拖了进去。
逆光勾勒出的与他截然不同的成年人的体型，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步步靠近，乃至于将他全然笼罩。
罗毅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那点浅薄的肌肉在这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被这人甩得跌坐在地上的愤怒尽数换做了爬上四肢百骸的恐惧。
他撑着身子仓皇后移：“你、你是谁？”
“讨债的。”
声音是被刻意压低后的嘶哑，任凭罗毅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人物。
“大哥，我不认识你，你说我欠了你什么，我加倍还给你好不好？你别动手！”
“加倍？”对方冷呵，举起从学校小树林里捡来的粗木棍猛地朝他的脚踝上砸去。
“啊！”罗毅抱膝痛呼，疼得身体都不自觉痉挛了一下。
“好啊，那就加倍。”
见对方的木棍对准了他另一条腿，罗毅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立马蜷缩起身体，一边后退远离，一边把自己的那根好腿藏在身下。
瞧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那人溢出一声轻嗤。
罗毅应激般一抖，全身紧绷地护着头，正当他以为多多少少要遭到对方一顿毒打的时候，却听见了木棍落地的闷响。
他忐忑地从双臂的缝隙中望去，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那人已经离开了。
意识到这点的罗毅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脱力地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谢了。】
池知凛面无表情地点了发送。
手机上是与宋尹聊天的页面，上面全是他今天拜托他去查的罗毅的资料，甚至害怕他找错人，宋尹还特地附送了一张罗毅学生证的照片。
“你是谁？”
池知凛脚步顿住，放下手机，看向来人。
对上他那凌厉的眼神，牧泽耸肩，满脸纯然道：“我没有恶意。本来我也准备动手的，只是被你抢先了。”
池知凛没有搭理他，压了压帽檐，继续原路返回。
“其实我知道，你是小余的哥哥，我们在校门口见过。”牧泽丝毫不介意他的无视，反而态度十分友好地笑着跟上了他。
“小余怎么样了？她今天都没有来上课，脚上的伤很严重吗？你是来替小余报仇的，对吧？”
池知凛拧眉，兀自加快了步伐，任凭牧泽在他耳边如何喋喋不休，都没有半点回应。
只是当他回到熟悉的墙根下，一跃而上，正要往下跳的时候，冷不丁听见牧泽来了句：“哥哥再见。”
池知凛身形一滞，额角的青筋抽个不停。
他闭了闭眼，倏而侧目，冷声警告道：“我不是你哥，还有，以后离我妹妹远点。”
牧泽挥动的手蓦地僵住，连同他唇边那略带讨好的笑一起。
直到池知凛消失在墙的那头，他上扬的五官弧度才缓缓落下。
“又搞砸了......”
牧泽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
出了学校后的池知凛有种说不出缘由的心烦意乱。
直到他回家看见梁煜恒殷勤地捧着杯牛奶走向沙发上的沈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这一个两个的臭小子，他家的小白菜还没长熟呢，就顶着个猪鼻子准备来拱了？
池知凛简直是要被气笑。
他觑起眸子，目色晦暗不明地走到瞧见他后就陡然僵在原地的梁煜恒跟前，一点点把玻璃杯从他手里抽出来。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小恒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池知凛温和地笑着，语气和以往并无不同，但梁煜恒就是莫名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哦、哦。”
他下意识后撤半步，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到了玄关。
“呃、池哥再见，小余再见。”
梁煜恒匆匆告别后，就夺门而出，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他本来就怕哥哥，现在肯定更怕了。”沈余无奈道。
她朝池知凛伸出手，正准备让他把牛奶递给她，就见池知凛看都没看她一眼地两口就把手上的牛奶给喝完了。
“不错，还是温热的。”他满意地砸吧了下嘴，舔去嘴角的奶沫，然后像是才发现沈余的动作一般，微愣道，“小宝想喝吗？哥哥给你重新热一杯？”
沈余没有回话，只是半眯着眸，狐疑地盯着他。
见池知凛被她看得眼神都开始飘忽起来，她才倏而轻笑一声：“不用了，少喝点水，免得晚上起夜。”
“嗯，哥哥就是这样觉得，所以才帮你喝了。”
池知凛立马错开与她相接的视线，顺坡下驴，转身去厨房把杯子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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