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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陆英道:“阿姜与我说过,她与贾年曾在弋阳发生了些小插曲。”
“是么?”许陵游勾起唇角,“那我倒是也很想听听这小插曲呢,不知陆掌柜可否满足我?”
陆英没想到他会对这种事好奇,便问:“你听这些做什么?”
许陵游答:“我想知道,贾年是否当真如你所说,对姜姑娘一心一意。”
谈话间,二人已走到东明街口。此刻正是晌午,街市混杂着人声与各家菜馆的香气,陆英的肚子也适时地响了起来。
她脸一热,随即道:“我们找个地方详细说吧。”
然一连路过几家酒楼,陆英都找了些借口推辞了。直至后巷口一间小酒楼前,陆英才走进二楼,挑了个能清楚看见后巷人来人往的位置坐下。
待许陵游面对她坐下后,她将视线从后巷收回,道:“你可还记得郭如良被捕那日,我也被软禁至客栈?”
许陵游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陆英道:“那日我本要去弋阳见贾老板,因行动不便,阿姜代替我去与贾老板谈生意。”
只是阿姜到了贾家后,贾夫人见陆英未到,便问了缘由,阿姜回答:“陆掌柜有急事抽不开身,我是她的家奴。”
自此,原本热情的贾夫人忽地冷了脸。
贾夫人不悦与陆英并无关系,只是不愿与家奴谈生意。虽贾夫人曾为她求过药,可谈生意与赠药在贾夫人眼中却不能混为一谈。
阿姜被贾夫人打发了二十两银子便被赶了出来,说是陆英得空,请她亲自来谈。
在贾府门前求了半晌无果,恰逢贾年与贾壮壮回了贾府,便问阿姜是何人。
阿姜道:“我是从宜城来与贾掌柜谈生意的。”
贾年听罢,眼神忽地亮了:“宜城来的女掌柜,是陆英陆姑娘吗?”
阿姜正想否认,却也怕他如贾夫人一般将她拒之门外,便道:“这位公子可做得了主?”
贾年点点头,“陆姑娘货物的主,我还是做得的。”
阿姜舒了口气,扬起笑脸道:“那请公子与……与我商谈一下罢。”
贾壮壮却忽然凑上前,小声道:“公子,她……她不是陆姑娘啊,陆姑娘好像更高些。”
贾年一愣,道:“那姑娘是何人?”
阿姜沉默了一瞬,道:“我是陆掌柜的伙计,陆掌柜有急事抽不开身,才请我前来,实乃无奈之举,请贾公子莫要怪罪……”
“原来如此。”贾年温和道,“姑娘请进。姑娘如何称呼?”
阿姜磕磕绊绊道:“我,我姓姜。”
贾夫人见阿姜再次进了大堂,有些嗔怒道:“年儿,怎得让她进来了,你可知她是何人哪?”
贾年点点头,“我知道啊。”
贾夫人欲言又止,半晌后唉声叹气道:“那便随你吧,只是你总该先把我们交代的事做好不是?”
贾年回头看向阿姜,阿姜了然道:“贾公子请先去忙,我等你便是。”
贾年思虑再三,还是道:“抱歉,此事恐需姜姑娘帮忙。”
贾夫人一怔,而后愤懑离开。
阿姜有机会便不会拒绝,道:“愿意效劳,请问是何事?”
贾年请她走进院内,道:“其实并不需要姜姑娘做什么,只是不知我母亲为何对你有些敌意,我若不求你帮忙,我母亲定要将你赶走,只得委屈你暂且在我身边了。”
阿姜没料到他会如此说,心下一暖。
二人走至一处房间门前,一位老医师以纱布掩住口鼻,见贾年来后便上前也递了一块纱布。
贾年接过,道:“珊瑚如何了?”
老医师道:“比昨日好些,然这病症实难控制,贾公子且再看看吧。”
贾年点头,而后转身对阿姜道:“我很快出来。”
阿姜却道:“我与你一起进去吧。”
他犹豫一瞬,点点头,将纱布递给了阿姜,随后进了房门。
医师急道:“公子,公子啊!万万不能没有防护啊……”
阿姜见医师并没有要进房间的意愿,便又拿了条纱布快步走了进去。
却见房中一女子坐在床前,神情自然,气色红润,看起来并无不适,伸出手来正被贾年诊脉。
阿姜未曾想贾年还会些医术,好奇道:“她得了什么病?”
贾年道:“癫痫。”
“啊?”阿姜将那纱布放于桌边,“那要纱布有何用。”
那名为珊瑚的女子听得阿姜的话,忽地眼眶红了,“不怪他们,只是我发病时实在骇人,绕是医师也并不愿与我过多接触。”
贾年放下她的手,道:“你只要按时喝药,过些时日便好。我虽无法保证你这段时日不再发病,却也无需过于担心,你的身子已好多了。”
珊瑚连连点头,“那便好,多谢公子。”
贾年嗯声,而后起身道:“水绵,你带她出去走走吧。”
“……是。”
房间角落忽地传来声音,阿姜一惊,才注意到房中还有第三个人。
贾年对阿姜笑了笑,“好了,我们去谈正事吧。”
阿姜点了点头,贾年便率先出了房门。
不料阿姜刚刚掀起门帘,倏地听到桌案被撞倒的巨大声响。
她堪堪回头,却看到水绵尖叫着跑来,推开自己跑出了房门。
阿姜险些摔倒,站定后看向里屋,只见珊瑚仰倒在地,浑身抽搐,眼神失焦,口齿间还不停向外吐着白沫。
贾年闻声也快步走了进来,“怎么了?”
阿姜连忙跑过去将她的头侧向一旁,见她毫无意识,便托着她的头道:“贾公子,该如何做啊?”
贾年道:“松开衣带,这样不动便好。”
阿姜点点头,正欲动手,却抬头对贾年道:“你先出去!”
贾年不懂:“为何?”
“你不是说她无碍吗?那有我便够了,你在外候着吧。”
贾年愣怔一瞬,随即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待珊瑚有所缓和,阿姜扶她起身,又清理好她的身子,才出了房门。
而后她与贾年相谈甚欢,不多时便签下了契书。
离开时,贾年忽然道:“陆姑娘当日拿到药后,有没有救下那个人?”
阿姜嫣然一笑:“多谢公子关心,我如今好好的。”
她倏地捂住嘴巴,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阿姜并没有问过陆英,那时为她求药,可曾透露过她要救的是个家奴。
然看着贾年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他是明白了的。
阿姜慌张想逃,却又怕谈毁了生意,只得快速道:“陆掌柜的为人,您应该是清楚的。若不是她只有我一人可用,万万不会如此,请您相信……”
贾年眨了眨眼睛,并无半分嫌恶,反而笑了笑,“我相信啊。”
阿姜瞧着贾年那双明亮的眼,暗自舒了口气,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而后,阿姜便没有给贾年留话口,飞快地跑走了。
话毕,陆英道:“你现在有结论了么?”
许陵游笑盈盈道:“没有。”
陆英:“……”
原本陆英也想知道贾年究竟对阿姜是否真心,才说出来问问许陵游的看法,可瞧着许陵游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陆英也无从下口,默默叹了口气。
许陵游正色道:“我希望如你所愿。”
他一向如此,常说些看似直抒胸臆的话,可陆英却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缘由。
陆英抬眸瞧了他一眼后又移开瞟向后巷,小声道:“我也是。”
“说起来,陆掌柜一直留意的事,也有了些眉目。”
许陵游说话的间隙,陆英忽地直起了身。
陈富贵此时走进了后巷。
此刻才到后巷,想必陈富贵拿到货款后也纠结了一番是否要用来赌。然而无论早晚,陆英知道他一定会来,因为芡实的身契今日便要上交,落入□□手里,此后若想再赎回芡实,只会更加不易。
“怎么了?”
许陵游的声音将陆英的思绪拉回,她抬头看向许陵游,却见他也恰好将视线从后巷收回,而后一副了然的神情。
陆英忽地有些心虚,但还是强壮镇定道:“陈富贵恐拿了我的货款去做些不法之事,我……”
许陵游点了点头,“什么不法之事?”
陆英顿了顿,道:“我与他刚刚签下契书,他本应想法子凑定银,却出现在此,一想便知他动机不纯。”
许陵游单手托腮,浅笑道:“那陆掌柜的动机就纯么?”
他的眼神有些锐利,陆英心跳愈发快了。
的确,她的目的性太强,很容易便会被识破。
但她只是给了陈富贵货款,并未怂恿陈富贵做任何不法之事,绕是定罪也抓不到她的把柄。
陆英定了定神,道:“我有什么动机?只是急需一批货罢了。”
“陆掌柜应当误会了些什么,”许陵游道,“我指的是,你答应会来见我的动机。”
陆英抬眸看向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
许陵游轻叹一声,依旧笑盈盈地,语气却有一丝委屈,“我权当陆掌柜是想,才来的。”
他将想字说得有些重,声音钻进陆英的脑中,她无法绕开他的话题。
如他所说,答应见他,陆英的确有目的性,但她也无法坦诚地说出“想见你”这种话。
本应说的话被他打乱,陆英磕磕绊绊:“我不……我是……”
意识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陆英噎了半晌,最后妥协道:“……抱歉。”
许陵游看着陆英,嘴角逐渐上扬,而后道:“那可否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陆英轻嗯一声。
许陵游便扫了一眼已上齐的菜,道:“好好吃饭。”
“……这就是你的要求么?”陆英不确定道。
许陵游点了点头,陆英却有些急道:“可陈富贵……”
“陆掌柜,沉住气。”许陵游温声道,“你若现在去,你的货款可就完璧归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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