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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百花谷喜宴来请
武奕回到山上时,看到的场景是这样的:玄英师兄在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做木工,大师兄牵着一头小黄牛慢悠悠路过,江师妹抱着摞得高高的书籍,摇摇晃晃向书阁走去。
师未澜在药庐外的单钩栏杆边伸了个懒腰,瞥见下面的武奕和柳霁,还打了声招呼,从旁侧坡道快步走来。
“……呃,那头牛是怎么回事?”武奕伸出手指了指小黄牛,不解地问。
帮忙提了一大堆皇城特产的柳霁挑眉看着他:“你的关注点是这个吗?”
此事说来话长——
去年林瑯养的鸡夫妇意外身亡,明柃想着买几只鸡苗补偿对方,却因有事要出门一趟,便吩咐慈晦去做。
本来慈晦是要去买的,可那天隔壁镇上的书铺发新书,来来回回要花很长时间,就交给柳霁去办。
慈晦是这么说的:“师父说要——买崽子赔给大师兄。”
“嗯?”柳霁一脸疑惑,见对方已经走了,只好自行思索一番,应该是买几只鸡给大师兄那家伙吧。
可他还有两个病人要下山看,正好看见上来的江珂月,便甩担子道:“江师妹,你可以去跟玄英师兄说一声掌门需要他去远点的集市买鸡吗?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反正是大师兄想要的就对了。”
“好的。”江珂月这么说着,将书搬到书阁里,出来就看见师未澜和林瑯在闲聊,当即做了个决定。
林瑯倚在树上,抱臂感叹道:“我一直觉得,种田就应该有一头属于自己的牛。可惜以前家里穷,把唯一的牛卖掉了。”
“我家好像是做生意的,或许更需要的是一匹好马。”师未澜点头附和着。
江珂月怕问多了显自己糊涂,便拉着师未澜避开林瑯,小声转述道:“未澜师兄,能帮我跟玄英师兄讲一下吗?我找不到他了,柳霁师兄说……”
“可以啊。”师未澜刚听完林瑯说想要牛,便想当然地点头,很快走了。
“什么事儿?”林瑯好奇地问了句。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江珂月站到他身边问道,“大师兄怎么来这边了?”
林瑯起身向人解释:“我?小柳师弟叫我过来的——话说他跑哪去了?”
“诶呀?他刚才还找我呢……”
玄英正在后厨忙活,就见师未澜找了过来。
“有事吗?”
“江珂月说,柳霁让你去集市上买林瑯想要的——”他顿了顿,一脸认真,“牛。”
“……牛?”
师未澜点头应道:“一头小牛。”
玄英迟疑着起身,三步一回头再确认:“那我去买了?真的买了?确定吗?我去了啊?”
为什么柳师弟会想到送林瑯一头小牛?不理解的玄英带着疑感,真跑下山去集市上买了一头哞哞叫的小黄牛。
最后,林瑯获得了心爱的小牛,明柃回来知道这件事,叹口气拎着慈晦去买了鸡苗,而在医馆里的柳霁莫名其妙地支出了一笔钱。
“而我也忘了叫大师兄过去干嘛,好像是件很重要的事。”柳霁摆了摆手,“但我忘了。”
“原来如此,话说这个人是谁?没见过的新面孔。”武奕看向了已经跑远的游书生背影,“……给人感觉阴恻恻的。”
正巧听见的师未澜就对他说:“哦,那是位鬼书生,说是姓游,名念理。对了,师父特地交代了不能往外说游书生的存在。”
“越来越怪了。”武奕眼神古怪地看了几眼。
那头玄英走过来,帮忙提起武奕带来的一堆药材,见都是些名贵品,不由得打趣了句:“你去皇宫进货了?”
武奕立即摇头:“母后担心我在这里缺什么,就给我包了过来。不过我身体早就养好了,这些存到药庐里吧。”
“我和师未澜还有事,就麻烦师兄们送过去了——”柳霁说着,把手上物件一股脑塞到玄英本就没多少空的怀里,拉起师未澜转身就溜没了影。
玄英抱着东西,无奈地对武奕说:“你先回屋舍整理,药庐我去对药材就行。”
他双手合十跑开道:“谢谢玄英师兄!”
……真走了啊。玄英认命地来到药庐,将东西先放到旁边的架子上,扭头一看案上还放着没收拾的册方子和砚台,又是一叹息——
“玄英?”
听见声音,玄英还愣了一瞬,觉得有些耳熟。他望向柜台案后,不太确定地问道:“……慈?”
窸窸窣窣一阵后,案下爬出一道人影,朝玄英摆了摆手,正是慈晦,只不过身形比之前矮了不少:“发生了点小问题,我记得你有经验。”
玄英看着他显然缩水过头的模样,嘴角一抽:“……那什么,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一点小问题。”
相比这边,那头明柃收到一封来自百花谷的请柬。
“去年赏花大会不是因为铜炉炸了吗?这是修好了?”梓明惜坐在榻上翘着腿,瞟了一眼请柬问道。
“是百花谷妖王和百里千草的……喜宴?这个千草听起来有点耳熟。”
闻言,梓明惜嗤了一声:“这老妖都四五个老婆了,还娶啊。克妻呢,就别让他霍霍了。”
“你说的对。”明柃应道,“另外,请柬上说邀两人——”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山头没清,先走了。”梓明惜毫不犹豫转身走,不带停的。
明柃:“不至于吧,师姐。”
思来想去,明柃将慈晦的名字写了上去,百花谷向来如此,一封请柬只允许两人通行。去年是他跟芙厝去,结果和别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回头一看,芙厝正蹲在铜炉下不知做什么。
而那之后的记忆简直不堪入目。
慈晦倒对这个百花谷颇为好奇,一边照料盆里的花,一边问刚进屋的明柃:“百花谷那里有什么?”
“一堆精怪和它们的头头。”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慈晦,立即顿住,定睛片刻后,微微蹙起眉头,语气肯定,“你怎么又矮了?”
“……”慈晦难得说话慢吞吞的,“可能是,吃饭少了?”
明柃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又道:“你当我傻?要真是,我早回娘胎了。说吧,又是什么情况?”
慈晦下意识向右上角撇去,又迅速将目光转了回来,伸手轻弹了一下红绿的花叶,敛神答道:“一点意外,师父想知道总会明白的。这次出门我需不需要带点武器,师父?”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他走到慈晦面前,低头点了一下对方脑门,随后坐到床沿抱着双臂,这边要比凳子柔软点。明柃神情严肃地盯着慈晦,一见这家伙比上次还要矮了小半头。
哪有越长越小的。
“知道你现在有多年轻吗?比之前还要矮个三四寸,是倒退回十三岁了,或者十二岁?”
慈晦避开他的目光,沉默不语。
明柃有些拿不准,盯着那人脸上明显回避的神情,只好无声轻叹了口气:“我有一把放置许久的剑,你要用吗?”
“……那把剑叫什么?”慈晦装作忙着将花盆从太阳底下搬走,似在犹豫,过会抬头问了一句。
“水仪。”明柃道。
他对这把剑的态度,不似无感,也不似憎恶,倒像对它的主人一般复杂。
毕竟,这把水仪是明柃亲手斩断,又一点一点修补好的,在此之前,他从未仔细看过这把水仪剑。
后来,他就将它挂在那人屋里头当装饰,没再碰过,直到现在才重见天日。
“铮——”
水仪剑被抽出剑鞘时,发了一声清越的铮鸣。
慈晦对着雪刃映照出的人影,目光落到开刃处的刻字上,忽然乐了:“愁苦忧乐借情词,水仪思我藏寸心。师父,这剑还挺有意思。”
“那是悲慈自己瞎编上去的。”
明柃轻哼了一声,“也不想想剑受得了吗?何况那‘借’字,他原本想写的是‘皆’……哈,让他不专心。”
不过明柃也是半斤八两,好不到哪去。他给自己的剑取名“不渡我”,结果抹旧重刻时漏了前面的“不”字,只好将错就错,改名叫渡风剑了。
“原来如此。”慈晦伸出指尖抚过剑身,若是用灵波仔细察看,还能发现一丝断裂的截痕,“……最后都断了啊。”
“什么?”明柃没听懂。
慈晦摇头:“没事。对了,师父为什么认定我是四师伯呢?”
明柃沉默了。
他不说,慈晦也就不说话,坐在四师伯房中的凳子上慢慢用帕子擦拭着剑,带有一种天然的熟稔感。
“有个问题,你为何一直戴着那只耳坠?”过了半晌,明柃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有摘下来清理的,师父。”
明柃:“……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戴上它的。”
慈晦表情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回道:“嗯……不记得了。仅凭这个也不能说明我是他吧,年龄就对不上。”
“你还敢提这个?”明柃差不点气笑了,“世上又不是没有返老还童,更别说你和他一模一样。”
“也可能他是我爹,所以长得像。”慈晦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着眼睛说话。
就是过于离谱了点。
明柃也是这么想的,直接反驳道:“按你来说,十五年前他才十四岁好不好?”
慈晦脸上挂笑:“嗯,能行人事了。”
“……当时那家伙和我待在一起,没见他跟哪家女子私混。”说到这里,明柃气已经消了大半,随即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别说私混了,就是暧昧,要真能有点不清楚的发生,明柃当年也没必要强行从悲慈手下保住裴车梅的命了。
当年仅仅是因为别人说一句“爱”,就下狠手要杀人,极端到很有悲慈个人的特色,虽然明柃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次日。待到巳时分,慈晦已然推门走进内室时,明柃正坐在镜台前挑着耳坠,抬手握着长发。
这回许是因为赴宴,明柃穿了件雪灰色的半臂外衫,较长些,遮住了大半的圆凳,闻声转身时,衣摆下晃过一抹白。他里头是一件青碧立领长袄,内绣上是紫薇花花纹,显几分雅致。
“今天挺自觉。”明柃看向慈晦,对方今日倒是梳了一条长麻花辫,发尾用短红绳系上,内搭红色立领配白衬,外头罩一件槐蓝剑袖衫,和以往一贯的装扮大不同,但还是那份少年意气。
“师父今天很漂亮,”他叹着,视线透过铜镜盯着明柃的背影,“还未梳发吗?”
“编了一半的辫子,实在烦人。”
与发型挣扎了会儿,明柃干脆将右边编好的麻花辫缠进发间,利落地扎了个半丸子马尾,挑一对蝴蝶兰耳坠戴上。这对是以前用蓝琉璃打制的,好看得紧,他不舍得卖掉,私下常拿出来看看。
出门两人选的是御剑飞行。见慈晦将水仪剑从剑鞘里拔出几分了,明柃恍然想起一件事:“……你会御剑吗?”
慈晦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抬脚跃上低空飘浮的水仪剑,回头答道:“会。师父,你不觉得现在问有点晚了吗?”
“咳,习惯了。”明柃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
谁让悲慈那人过于天才,再加上慈晦现在浑身跟个谜似的,在修炼上,他对慈晦完全是放任自流,并不清楚其进度如何。
不过,他好像也没见过慈晦在哪练习御剑?
百花谷地处桂州之东,毗邻湘西与南越,是精怪的地盘。统治此处的妖王本体是一株桂树,历劫修炼至今已有三百年,修为停滞在八阶许久,稳居仙云榜前五十,实力不容小觑。
整片花谷被一道阵法屏障笼罩,外表看上去好似一层云雾,只有请柬上点名的人才能畅通无阻。
入口处,几位打扮秀丽的花妖姑娘脸上笑盈盈地迎宾收礼,头上花环鲜艳,尖耳点眉,低声说笑了几句。抬头见一对戴青帘帷帽的身影轻步走来,她们连忙接过请柬,退向两边道:“二位客人请往这边来!”
明柃点头应了一声,带着慈晦进入结界。
该结界属艮系术法,踏入的刹那,明柃感应到此地极为浓郁的灵力,强到与他体内的灵波产生了一丝共鸣,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穿过结界,眼前景象豁然开朗。鹅卵石铺路,小径曲折蜿蜒,两边灯盏嵌的是月光石,散发着淡淡蓝光,天际昏暗近夜。
林间萤火明灭,树梢悬挂着红灯笼彰显喜庆。
“话说,师父你带了什么贺礼?”慈晦隔着帷帽看向明柃,语气带了点好奇。
“土产品。”明柃道。
慈晦疑惑:“嗯?”
“商陆。”明柃话音刚落,视线投到了前方的角落,那里聚着三人——严格来说是一人两妖在一块讨论。
两妖精是本地的,长得年轻,眼中透着一股清澈。另一个是名女子,身着桃红对襟襦裙,袖摆泛紫,像个活泼少女,随时会蹦起来的那种。
似是到了关键问题,对话甚是激烈,明柃还没走进,就听见那些人猛然拔高的声音,清脆如铃:“我就直说了,那教主肯定会来!”
巧了,他认识其中一个叫花歌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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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喉咙疼,难道又感冒了?
没事,喝个感冒药拖几天就好了。
因为各种事情而拖着写文,虽然并没有写完这段剧情,但还是水到了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