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鱼

　　二月清风穿越桥洞，礁石，海浪

　　他们骑着单车，穿过洱海和大理寺。

　　池亦珉嘴巴里吃掉了很多风，“上次这样骑车旅行，还是在去年暑假。”

　　“嗯对。”顿时，夏凛序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回忆是百分之百甜度的奶茶，品尝到深处，越甘甜。

　　池亦珉大方地将感情坦露出：“如今我们的关系也有不同之处了，更进一步了。”

　　夏凛序鲜少地将甜蜜的心得宣之于口：“我感觉我身在梦境中。”

　　“海，蓝天，身边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的梦幻。”

　　夏凛序和池亦珉缘分结在了小学五年级，尽管只是短短一面，却为接下来的命运章节埋下了伏笔。

　　再到后来蛋糕店的相遇，新邻居入住，新同学加入，皆是缘分的推动。

　　一切听起来既梦幻又真实。

　　池亦珉想啊想，思绪被喇叭声阻断了。

　　他们在等待红绿灯。
　　听夏凛序回应时，池亦珉余光刚好瞥见熟人。

　　池亦珉小声的对夏凛序说：“那个人是不是李欣梦，齐雾的女朋友。”
　　“好像是的。”

　　话音刚落，李欣梦也注意到他们。

　　她停止与朋友们的交谈，主动朝池亦珉这个方向挥挥手，“好巧。”

　　“你们也是一日游吗？”
　　池亦珉微笑，“是半日游。”

　　“跟我们一样。”

　　这时，李欣梦的朋友悄悄咪咪地跟她说话。

　　太阳的阴影挡住她朋友说话的嘴巴，对方无法观察得知。

　　李欣梦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不知道。”
　　她朋友又嘀咕了两句，李欣梦听完之后勉强点头。

　　李欣梦礼貌性地扯了个笑容，池亦珉也习惯性回应淡淡的笑。

　　她问：“冒昧问一下，夏凛序是不是参加过羽毛球训练营呢？”

　　池亦珉替夏凛序回答了：“嗯？”

　　李欣梦道出原委：“我朋友的哥哥经常提及有一个退队的人打羽毛球厉害，长得又白，也给我朋友看过合照。”
　　“朋友觉得那个人很像夏凛序。”

　　池亦珉觉得这时候使眼色交流实在太过于明显，索性闭嘴交给本人来答。

　　夏凛序成功接受对方隔空投送的信号。
　　“我的确有这段经历，但是不敢确认说得到底是谁。”

　　“合照我还保存着呢。”
　　随后，李欣梦的朋友亮出屏幕。

　　夏凛序凑前两步查看，“是我。”
　　池亦珉也好奇地看了看图片。

　　图片中的夏凛序应该是六年级，坐在正中心的位置，表情冷淡，嘴角平直，是位青涩的少年。

　　周围的人都在笑着比耶，而夏凛序看起来像是被迫的，比耶十分得僵硬。

　　太阳底下屏幕昏暗不清，池亦珉看清楚夏凛序的脸之后，不由自主地勾唇一笑。

　　女生指着夏凛序旁边的男生，问：“我哥哥叫王暄，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夏凛序说：“没印象。”

　　李欣梦在旁边打圆场：“没印象也正常嘛。”

　　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分别。

　　他们漫步在栈道，俩人久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头顶上的树木被他们遮挡了大片的阳光。
　　人少以至于环境变得更加安静了。

　　池亦珉偷瞄一眼对方，刚好夏凛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目光相汇那一刻，双方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池亦珉下意识靠在他肩膀上，声音隐约含带着笑意，“你怎么不说话？”

　　夏凛序头稍微地往他那边倾斜，诚恳的回答：“我有点兴奋。”

　　紧接着，夏凛序问：“我能亲你一下吗？”
　　池亦珉瞬间抬头，趁着周围无人，唇轻轻地碰了一下夏凛序的脸颊。

　　一个轻柔的吻使夏凛序感到酥麻。

　　夏凛序瞳孔放大，血液仿佛被凝固住，清醒之际明显的感受到血液在沸腾。

　　池亦珉凑在他的耳边说：“这种情况不用问我啦。”

　　夏凛序抿抿唇，整个人呆呆的，只会点头。

　　前方又有一阵清风袭来。
　　忽然，池亦珉身体笔直，夏凛序目光下意识跟随着他。

　　“其实我心中有个疑惑。”池亦珉走到他的跟前。

　　“什么？”

　　池亦珉语句行间闪烁着一丝好奇，“你是不是给我视频投放流量啦？”

　　夏凛序犹豫了一下，迅速决定如实招来：“嗯。”

　　池亦珉喜笑颜开，揉了揉夏凛序的头发，对方倒是很受用这一套。

　　池亦珉回到他的身边，夏凛序和他再次紧紧相依。

　　他停顿两秒钟，语气起伏透露出感激，“谢谢你支持我的梦想。”

　　夏凛序先是眉骨一跳，随后脸上浮现笑意，“没事，不值得一提。”

　　池亦珉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充满着鲜艳情绪的色彩。
　　“不，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做了一件让我很感动的事情。”

　　“若没有你支持，我可能就坚持不下去，除了给我投放流量之外，你还会在旁边鼓励我，给我提出宝贵的建议。”

　　这时，夏凛序乖巧得像个学生。
　　他认真地听完，“我原来做了一件不错的事情。”

　　池亦珉老师严肃纠正道：“不单单是‘不错’，而是非常非常棒。”

　　“好。”夏凛序微微一笑，顺便帮他整理额前的碎发。

　　池亦珉等待他整理完毕的过程中，问：“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夏凛序动作飞快，大脑也运转飞速，“晚自习请假了，我们可以晚半个小时再回。”

　　“那太好了。”池亦珉眨眨眼，笑着说。

　　池亦珉直白地与对方对视，言语也同样直接且热烈。

　　“我刚开始对爱情的边界是模糊的，后面多次询问你，自己也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我终于明白，那个喜欢已经超出了友情。”

　　夏凛序喉咙里有一腔不明“物”堵在其中。
　　他道：“我们小学第一次相遇，我就想和你做朋友。”

　　池亦珉眼睫垂下，哀叹一声，“如果当时我们能做成朋友就好了，早知道不那么早离开羽毛球场。”

　　“没事，长大之后能遇见，我已知足。”
　　夏凛序语气尽可能保持平稳，但还是一秒就把心中的情绪暴露在外。

　　池亦珉靠近他的怀里，近到可以听见心脏持续跳动的声音。

　　池亦珉问出了潜在内心多个月遗憾：“你能告诉我你生日许了什么愿吗？”

　　夏凛序头抵在对方的颈窝，说出一己之私，“我的心愿是‘跟池亦珉发展为情侣关系’。”

　　忽然间，池亦珉感觉心里飘起一阵阵羽绒，使心痒痒的。

　　他哽咽了一下，笑起来眼睛像月牙，“恭喜我们愿望成真。”

　　隐秘的角落里，夏凛序耳朵已经微微红了些。

　　夏凛序思绪酝酿一会，有点按捺不住继续往下说：“我时常觉得我幸运。”
　　“不是与他人比较得知的。”他特意补充。

　　池亦珉笑盈盈，“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凛序摩挲拇指指腹，“我有件事情我没有完全跟你讲完。”

　　池亦珉声音还是那样得清脆，道：“没事啊，你想说的时候你再跟我说就行了。”

　　夏凛序缄默片刻，“我现在就想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池亦珉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骤然间，对方眉宇舒展。

　　夏凛序脸颊上存在着对方的余温。

　　“因为过度训练，生长板受损。”
　　话音刚落，池亦珉身形立刻紧绷，皱起了眉头，夏凛序揉了揉他的眉心。

　　池亦珉不懂生长板受损严重性，但立刻联想到疼痛，心脏马上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夏凛序看见对方如此担心，心里只有充盈的温暖。
　　“没关系，不严重，在家静养三个月就好。”

　　池亦珉半信半疑，“有后遗症吗？”

　　“没有。”他感受到池亦珉的眼睛里有一泉湖水，湖水在沸腾。

　　夏凛序搂住池亦珉的肩膀。

　　他的语气轻快，像是在讲故事，而不是复述沉重的经历。
　　“父母一致建议我不要再参加训练，他们想这次是生长板受损，下次可能就是腰椎峡部裂，再后面就是腰椎滑脱。”

　　“父亲注重学习，认为我无法两者兼得，而且天才很多，我随时随地都有概率被淘汰。”

　　“因为三个月的在家静养，也错过了选拔，我和父母衡量考虑之下，决定退出。”

　　“我的退出也没有给团队带来灾难，因为不缺人才。”

　　池亦珉正在偷窥他眼睛其中的情绪，检查他是否真正意义上的释怀。

　　听着对方讲述，仿佛池亦珉也体验了之前他的人生。

　　尽管过去多年，但仅仅是凭着话语，池亦珉也能领悟到了夏凛序的痛，领悟到了夏凛序的无奈与心酸。

　　夏凛序平静道：“我在某些人眼中是狂傲的存在，就比如王暄，一直记恨着我。”

　　“他貌似就是陈凯提到的省队朋友。”

　　池亦珉怔了怔，下意识为对方辩解，“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没融入到他们的社交圈，就被贴上狂傲的标签。”

　　“如果当初我在的话，我一定会帮你说明的。”

　　夏凛序亲了亲池亦珉的脸颊。

　　即使说着黑暗般的故事，但他语气里还有明显的笑意，大概是再安慰对方的心情。

　　他说：“谢谢你，但我觉得不需要向他们解释，因为大部分人不会在意真相，他们需要的是闲聊的话题。”
　　“况且跟这种无脑的人掰扯，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池亦珉点点头，“嗯，对。”

　　夏凛序声音沉稳，又不乏温柔，“我第一次和别人谈及，我想，既然我们俩是情侣，你就有权利知情。”

　　池亦珉问：“假如我们不是情侣关系，那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告诉我了？”

　　夏凛序真情实意地说：“也不是，时机到了就会告诉你。”
　　“就像，刚刚李欣梦的朋友问我认不认识王暄，就算我们不是情侣，我还是会告诉你。”

　　池亦珉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你，我就是想更多了解我没参与过的岁月。”

　　夏凛序安静地接受池亦珉的抚摸手心的动作。
　　夏凛序轻轻地说：“我也是。”

　　话锋一转，池亦珉明知故问：“我问你问题，不管是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对。”

　　“每个视频你都有投流量是吗？”
　　“是。”

　　池亦珉误以为胜利在望，“每个视频投了多少呀？”

　　夏凛序连眼都不眨，一本正经地说谎：“不记得。”

　　“那好吧。”
　　池亦珉无奈地一笑。
　　明知道对方在说谎，但也拿对方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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