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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给她送身干爽的衣裳进去。”声调平稳,无甚情绪,“再差人去请蒲神医给她诊个脉。”
巫连一应吩咐完,听得许广连连应是,才提步离开。
几息,骇人的脚步声渐远,及至完全听不见,哽在林晚晚喉头的一口气才敢完全松出来。
现下知道请神医来给她诊脉,方才将人扔到水里的时候,怎不知她病体才将将养好?
林晚晚朝殿门方向狠狠剜了一眼,尔后还要在心里问候巫连的祖宗十八代一遍,才肯罢休。
等气终于撒得差不多,寒意重又抢据林晚晚的五感。
先不说她身子骨是否已经好头,如今她全身湿透,即便在氤氲热气的浴殿之中,又怎能敌得过初冬寒气侵袭?
她不得不双臂环膝,将蜷着的双腿拢得更紧,亦将小脸埋入双膝之前,以此裹存身体上不多的暖意......但用处还是不大。
林晚晚再次腹诽巫连一遍。
要不是他吓唬她,她又怎么会掉进池子里面?
他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却好像她故意往他怀里钻,要勾.引他一样。
谁稀罕呢?
她也只是好心,关心关心他身上伤疤的来由,想安慰安慰他罢。
他倒好,好心当作驴肝肺,不问也不闻,转头就将人甩到水里面。
她是哪里又得罪他了,至于他每隔几日,就要对她痛下杀手,叫差点溺水而亡?
腹诽到这里,方才沉溺水中,无助挣扎、浑身透凉的感觉蓦地重新席卷心头。
林晚晚浑身一战,猛地打了个大喷嚏,尔后又次撇了嘴,“真是个大混.蛋。”
她蹙着眉四下张望,最终决定先把湿衣裳全部脱下,先裹上屋中唯剩的一件干衣,也就是巫连入浴前除下的那件内衬。
两倍于身形的宽大衣裳挂在林晚晚身上,便如顽皮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裳。
但林晚晚却又不真的是个小孩。
芳华年岁,窈窕女郎一个,将男人衣裳套在身上,无关紧要的四肢被盖得没了影儿,但最要紧的位置却因衣襟太过宽松而拢不上,只能松松垮垮地半敞着,自别有一般风情。
加之她人在浴殿,一旦有了干爽衣物裹挟,暖意顷刻回到身体,等氤氲水汽再蒸上一蒸,两颊便缓缓酡红起来。
粉面桃腮,泪眼汪汪,眉角殷红,还愣愣愤愤地望着地面,一副被谁欺负了却又无处诉苦的委屈样儿。
......这痴傻样儿任谁来看了不浮想联翩?
给林晚晚送干爽衣裳的徐嬷嬷丝毫不添油加醋地将所见一一讲给上峰许广听。
许广不敢置信,“殿下真把衣裳给晚小主穿了?”
林晚晚主动穿巫连的衣裳,和巫连主动将自己衣裳给林晚晚穿,结果一致,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然说者与听者皆只按照自以为完整的信息不断揣测以完善想象。
“千真万确。”徐嬷嬷不无夸张,“那晚小主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顿了顿,又纠正:“晚小主可不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道:“晚小主那青丝与衣裳已没一处是干爽的,簪发也全乱了,走路还打着颤,那身子软得哟,叫人怎么扶都扶不住。”
许广听得瞠目结舌。
即便是无根之人,但深宫侍候多年,徐嬷嬷所说为何,他又怎会猜不到?
只是,前头殿下才言之凿凿,要用晚小主来治病,回头怎么就把病治到水里去了?
以他所知,殿下最讨厌生人靠近,尤其那身上的伤,更是忌讳见人。
但晚小主不仅从殿下复发的癔症中逃生出来,还能做他许广都做不了的近身侍候沐浴一事。
莫不是晚小主真将殿下的伤痛治好了?
许广愈多地寻找出支持揣测的证据——是了,他专程差遣那晚小主给殿下通发、给殿下捶背,可殿下可不仅未因此而复发癔症,甚至还宠幸了晚小主......
他蓦地回想起殿下从浴殿出来时那眼底化不开的深邃与微扬唇角的矛盾。
原来竟是有这层深意?
许广猛地一拍大.腿,“日后你亲自事后那晚小主,可不能叫她有半分闪失。”
若真如戚先生与蒲神医预料的那样,晚小主能成为殿下心病的开解,那他们可得先替殿下将晚小主护好。
另一边,蒲南给林晚晚诊过脉,便按例来给巫连回禀,顺道也给巫连诊个脉。
林晚晚虽因短时溺水呛了肺又受了些许寒,但因先前清“寒潭”之毒时将养仔细,身子骨调养得已算九分健朗,所以这一番折腾下来倒无甚大碍,但为保险起见,蒲南还是按照巫连的要求,给她开了两幅驱寒温养的药方,做做样子。
倒是巫连这厢......
蒲南指按巫连腕脉,蓦地蹙眉一愣,旋即捋起不过三寸长的短须,虚掩着心绪悄悄觑向巫连,视线自上往下,意图观察某处......
巫连何其敏锐。
自蒲南打斜了眼,他便已有所觉。
但他起先还是按捺住心底的不爽,打算静待蒲南观脉,可谁知这老头子竟张狂到要窥.探他的私事。
巫连猝然将手从蒲南指下收回,“神医有话直说便可。”
蒲南见巫连容色恹恹,语气不祥,又知自己方才确实有窥.探人阴私之丑态,遂连忙起身拱手道:“殿下心脉虽然浮躁,但没有癔症发作的迹象,想来至少是能在晚小主前克服心病了。”
来见巫连前,许广已将事前经过同蒲南讲清楚。
巫连想拿晚小主试炼,寻找脱离癔症和心病困扰的方法,一如从前将人强行放置到了身后去。
晚小主很厉害,未同从前那些人一样,要么一上来就被巫连一掌重伤,要么导致巫连癔症复发后被拧断脖子惨死。
她好端端地活下来了。
且依巫连现在的脉象看来,效果似乎非常显著,根本没有任何癔症发作的前兆和后象。
但巫连对此结果却还不算满意。
“‘至少’是什么意思?”他问:“不是她便不行吗?”
难道就只有在林梦晚这个认识不久的“生人”这里,他才敢将后背安然交出?
虽说积了心病之后这些年,心腹皆会做他后盾,在他们所知的安全范围里守着他,叫他不必担心“后背”之忧。
但此心病一旦叫旁人发现,被有心之人使计利用,后果仍不堪设想。
就譬如蒲南所说,一旦有人寻得办法,在他失了神智时对他加之操控,或者用药物使他永远处于没有神智的状态......
巫连压了压眉骨,“神医这几日就暂住在宫中,且再替孤看看后续,也免得来回多次折腾。”
多年未曾试炼,既然林梦晚这个相识不过数月之人就能解心头之病,再寻几个更能信重之人试试也未尝不可。
或许是那病经年已久,早就不再顽固,也是有可能的。
而蒲南一看巫连容色,便知他意图。
但蒲南其实很想说,晚小主之所以能够在巫连癔症发作时得以逃生,可能正正是因为晚小主于巫连的特殊。
可能是因她相较于巫连来说太过弱小,也可能是因为她表现出了对主人巫连没有底线的忠诚。
还有可能那缘由根本就不是在晚小主身上,而在巫连那处......
但于此这些,都是蒲南的猜测,他亦没有十足的证据与把握。
毕竟,癔症这样的心病,并非传统医学能够轻易解释。
既如此,若有法子,能试试也未尝不可。
他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真有医学奇迹。
总归,他人在宫中,若真有哪个倒霉鬼在殿下手里遭了殃,他也可以立马救治不是?
于此,在犹豫片刻后,蒲南便点头应了是。
只不过话落后,蒲南还是看回了方才他视线停住的地方,再将视线缓缓上移,对上巫连森森回看他的危险目光,斟酌着词句,说:“某观殿下之脉象,心浮气躁,肝火旺盛,是欲也。”
他迅速瞄了眼巫连下身那处,将头低下去,继续道:“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岁,某以为殿下也该适时舒缓,以免生出旁的慢疾来。”
而正正就是因了蒲南这句话,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绍安殿多了不少女子进进出出。
起先,这些女子中多是来自宫中或民间的微末之人,到后来,也有了些官家来的贵女。
但不管她们来自哪里,那可都算得上一等一的年轻貌美女子,以至于宫里宫外都在传,摄政王殿下要选妃了。
可这则谣言才起不久,另一则谣言又接着传了开——
因着被塞进宫中的官家贵女每每一靠近巫连,便会被他挥臂弹开,尔后摔倒在地。
若是只磕着腿脚手臂的,那都还算好。
像一些胆子颇大,又想蓄意靠近,而绕到了巫连身后的官家贵女,常常就要被他挥到几丈之外。
如此这般,伤筋动骨就在所难免了。
而这些专程被家人送到宫中、妄图与摄政王拉姻亲关系的官家贵女,自然不会认是巫连对她们无意,于是便很有默契地道是先前被盛传受了巫连宠幸的晚公主因妒生恨,要阻止巫连选妃,所以竟然在她们与巫连相会时动手打了她们。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好不容易寻得调养缘由,又已多日不曾出门、什么事儿都没干的林晚晚竟就无缘无故成了人人口中的妒妇,且就她一人完全不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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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口碑再次被害!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翻身做主人?!
某作: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