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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先生
许夏的车开很慢,我也不点破她。
“兰兰,那个宋教授最近有没有找你?”许夏突然问。
我看向她,说没有是撒谎,说有吧,到时她又多想。
我也不知道那个宋教授这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开始和我扯起了家常,没有什么越界的话题,都是关于老家和咩咩的,让人不反感,也能说上几句。
但经过许夏这件事,我总觉得这样聊来聊去不太好,这两天我已经开始故意拖延回复时间,对方可能有所察觉,发来的信息明显少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让我说中了?”许夏突然把车靠路边停下,盯着我,像是有点生气。
“就是简单聊了几句,我以后不聊了,行了吧!”我没好气地说。
许夏抿嘴笑了笑,将车重新汇入车流。
我回过神来,猛地坐直身体,冲她吼道“我是不想他误会,自己不想和他聊了,和你无关!”
许夏只是笑,没说话。
我靠回椅背,有点泄气。
汽车连接蓝牙,许夏手机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喂?”
“请问是许小姐吗?我是您父亲许先生的律师,我姓姚。”
我连忙看了许夏一眼,果然她脸都黑了。
“我父亲早死了!你别再打来,也别去村里找我,不然我告你骚扰!”
许夏按下挂断键。
我刚想说话,电话一响又接通了。
“许小姐,你别挂听我说完!”对方语气有些急迫。
许夏没挂也没说话,对方松了口气继续说。
车到了公寓小区门口,我没有马上下车,想想刚刚那律师说的话,便说“许夏,我不是要劝你,我只是觉得那个许先生要是手术失败真的死了,你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未来有一天会不会后悔没有见最后一面?刚律师那么一说,当时许先生和郑阿姨的情况像是没那么简单,或许听听许先生的解释你心里也会舒服点。”
“再怎么解释他也是出轨,再有苦衷他也骗了我妈。”许夏冷声道。
我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就行。”我打开车门。
“兰兰!我要…真决定去看一趟,你会陪我吗?”许夏看着我问。
我笑笑,“那必须的!你一个人去我哪放心,万一是骗子、人贩子怎么办?”
许夏笑起来。
在律师说的许先生手术日的头一天,我和许夏还是坐上了飞鹏城的班机。
我们没打算多逗留,一落地就打车去了律师说的医院。
联系我们的姚律师已经在病房门口等了,看到许夏微微一笑,说了句“父女俩还真像。”
我说要和许夏一起进去病房。
我之前也不是说笑话,真的有一丝怀疑怕对方是骗子。像东南亚人口走失传闻一样,万一许夏进了病房后突然不见了,那我到哪儿找人去!
姚律师看许夏没说话,就让我跟着进去了。
我一看病床上的人,秒懂了刚姚律师那句话,也明白了为什么许夏从小就皮肤白、五官深刻,还长这么高。
许先生应该是因为病痛的关系变得很瘦。眼睛是棕色的、头发是黑色,但五官很西方,特别是深邃的眉眼和鹰勾鼻,一看就是个混血。许夏很像他,但没有那么明显的西方特征。
他见到许夏,看了很久,估计也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女儿。
许先生的声音有点虚弱,普通话带着点港味,但还算标准。
“是叫许夏对吧,姚律师和我说了。你出生在夏天,这个名字很好,爸爸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我明天做手术,也不知能不能再醒来,我现在资产没剩多少,只能给你留套鹏城的房子,姚律师拟了转赠协议,你明天和他去把手术办了吧。”
许夏摇摇头,“我不会要你东西,不然我妈就真成了小三。我没见过你,我妈说我爸在我刚出生时就死了,我的意识里也没有爸爸的存在。”
许夏爸爸脸色更白了,眼角流下眼泪,没有再说话。
我们出病房后,许夏便和姚律师说了放弃房子的事,姚律师让她再考虑下。
姚律师和许先生是多年好朋友,和许夏说当年许先生其实有苦衷,许夏说再怎么样也不是出轨和欺骗感情的借口。
姚律师叹了口气说许先生明早手术,手术要是不成功人可能就没了,让许夏再留一晚。
许夏拉着我转身就走了,
我们订的最晚班机回北京,看时间还充裕,我拉着许夏找了个地方吃饭。今天我们就吃过一个飞机餐。
我看她心思不宁,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我太累了,不想今晚赶回去,我们改签,住一晚再走吧?”我没等她的回答,拿起手机点开订票的APP将机票改后两天,又找了家医院附近的酒店,下单时在两间和一间的选择上反重横跳,最后选了间标准间。
许夏好一会儿才说话,看着我有点低落地说“兰兰,我是不是有点口是心非?”
我拿筷子敲了敲她手背“哎!那个人再错也是你爸爸,你要是对他的生死没一点触动,那我都要怀疑你的人品了。”
许夏笑起来,反手抓住我手腕。
我连忙看了下四周,同时用力挣脱,“你干什么啊?大庭广众拉拉扯扯!”
许夏松开我的手,看着我一脸认真说道“还好有你陪着我。”
第二天的手术在上午。我和许夏到时,手术已经开始了,手术室门口除了姚律师,还有几个像许先生亲戚的人。
我和许夏找了个角落位子坐下,也没上前打招呼。不过没一会儿姚律师就发现了我们,他看着许夏笑容很欣慰,看起来他真是许先生的老朋友,不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律师。
手术做了快三小时,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许夏紧绷的身体终于舒缓开来。
她拉着我正准备走,姚律师走过来叫住我们,说想和许夏再说两句,他们去了角落谈。
手术室门口的几人也看到了许夏,开始议论起来,大概是说着大老婆生的儿子是个败家子,现在小老婆的孩子过来要分最后一点家产,这下有得吵了。
有医生走过来找家属,几个亲戚说人在楼下,他们打电话通知马上能上来。没两分钟,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到了手术室门口,医生说病人可以回病房了,又开始说术后注意事项。
医生还在说话,许夏和姚律师回来了,那中年男人一看到许夏脸都黑了,对着姚律师就吼道“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小三的女儿?你为什么要找她来?是不是爸爸要把财产分给他?那种不要脸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资格继承财产?“
姚律师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按许先生的交代办事,而且不管她妈妈是谁,只要他是许先生的孩子,就有资格继承许先生的财产。”
姚律师说完没再理他,去找话没说完的医生问情况。
我看那个应该是许先生儿子的男人还在狠狠地盯着许夏,笑着说“小许先生是吧?你是不是想知道许先生给了女儿什么东西?你过来我跟你说。”
许夏和那男人都看向我,我冲许夏回了个微笑,又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往走廊尽头走。
许夏跟着我走过来,那男的先是没动,后来还是追了过来。
我估摸这位置说话外面人应该听不到,便看着他说“知三当三确实不要脸,但是你爸装单身骗了她妈妈,所以不要脸的是你爸,你有胆就进去病房骂他!”
男人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继续说道“当年郑阿姨生完孩子才第四天,你妈找到她骂她小三,郑阿姨才知道自己被骗,已经和你妈说了坐完月子就离开,到死都不会见你爸一面。结果你妈一定要郑阿姨当天就走,大热天她一个产妇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在路上中暑,后来落下病根,三十多就过世了!我是不是也要去骂你妈,说你妈是杀人凶手?”
“本来我们对你爸那点钱没兴趣,都和律师说要放弃了,但如果我再听到你瞎BB,说她或者郑阿姨坏话,我就劝她不但不放弃还要问许先生多要点,宁愿捐给孤儿院,也不要便宜你这个败家子!”
“你!”中年男人气到脸色铁黑。
“你自己想清楚 ,想要钱就给我放尊重点,她不欠你的!谁犯的错你找谁去!她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中午男人气得转身就走了。
我扭头,许夏看着我正在笑,我瞪着她,“你笑屁啊!”
“好久没见你因为我和别人吵架了!”许夏说。
“看我泼妇骂街你很过瘾是吧?”我没好气道。
没想到许夏真点头,我刚想发飙,听她又说“我最喜欢看你这样全心全意为我的样子,你的眼里、心里都是我。”
我突然想到那一次去京郊农庄,咩咩问她喜欢什么类型时,她的回答。
“我喜欢心里眼里都是我的人”
我脸上一热。
“我和你说正事,你又给我扯这些!”我转身就往走楼梯间走。
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正看向手术室那边。
我叹了口气,又走回去拖她手,“医生都说手术很成功,没危险了,你昨晚翻来翻去折腾了一夜,肯定没睡好,跟我回酒店补觉!”
回到酒店,许夏躺着,我在另一边床上坐着玩手机。
“姚律师说了他的一些事,我知道当年他也有些身不由已,但我没办法原谅他。”许夏突然说。
我丢开手机,看着她“不想原谅就不原是,这又不防碍你关心他。我妈当年改我高考志愿,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怨,但我从来不怀疑她爱我,也很清楚我爱她。”
许夏突然起身,往我床上一躺,头枕着我大腿。
要不是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点沉重,我真的会把她掀下去。
但这次我忍了。
“兰兰,要是小时候我没遇见你,说不定我就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没有爸爸,被人叫野种,妈妈又离开我,我肯定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许夏说。
我听她这么说,反而笑了,同她说“这个话题你去张老师面前说很合适,她以前常说,她女儿要没有认识许夏,肯定是个混世魔王,初中毕业就没书读,要去打流的社会边缘青年。”
许夏低声笑起来。
好一会儿后,许夏突然说“兰兰,你对我越好,我越放不开你。
我脚一蹬,把她从我大腿上掀下去。“滚去你自己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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