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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纷乱
“钟大人,不知你叫我过来所为何事?”君晓起身轻轻行礼问道,她又看了看与之并肩而站的李泽恩,早生华发但神采奕奕,只是因为她寄出那份温婉亲手所写的书信,她笑道:“你应该就是李公子了。”
“在下李泽恩,多谢小姐替婉儿带出这封信。”李泽恩笑道。
故人相见不相识,重逢成初见,君晓只是笑笑,如今他们三个就此重聚,一晃此去经年,那时桃花林中的少年意气被时间研磨,化作此刻的沉默,不过人虽变了点样子,那气质还一如既往。
“坐着说罢。”钟意说着就走到了桌子上坐下,李泽恩自然的跟着也到一边落坐,还感叹一句:“这炭火烧的的正好。”
“这壶中茶水不够,可否麻烦你的侍女去加水?”钟意倒了两杯茶水后,朝君晓道。
君晓看了看妙言,就见妙言朝她眨了眨眼睛,随即拿起壶子道:“无事,大人直接吩咐我就好了,只是我对着府上不熟,可有人引路。”
“多谢姑娘,外出左拐几步,春生自会带姑娘前去。”钟意浅笑了一下道。
于是,妙言就这样转身走了,甚至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房门,徒留君晓与二人面面相觑,她只好率先开口道:“这书信,我分明托人寄走了,为何会在李公子手上?”
“君小姐,这书信是今日意之带给我的,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在来京城的路上了,只是天气变幻,故而拖延了几日,好在今日赶到了。”李泽恩喝了一口茶后缓缓道:“我不知婉儿如何信任君小姐你,不过,只要婉儿信的过,在下便也不会隐瞒。”
这话说来,君晓默想,自己可不是支持你们的那方,但是,她看向钟意,就见他也看着自己,于是问道:“怎么一直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一直说话,钟大人不说说吗,比如那书信如何能到大人手上,莫非大人监视我?”
“非也,只是每次你出了相府以后,让春生看看做了什么而已。”钟意一笑,随即道:“也是情非得已,毕竟君小姐热情的异于常人,对温小姐格外上心,泽恩托我照看,故而谨慎些,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君小姐谅解。”
君晓听到此处,心里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敢情钟意还成了自己姻缘里的绊脚石,亲手断送,果然只听春生的一面之词,万不靠谱。从有喜欢的人到喜欢温婉,没一个对的。
李泽恩没有顾着君晓的反应,他自顾自就开始全盘托出,说自己如何与温婉相爱,到为官后上门求娶,被温相拒绝,直至做到礼部侍郎,温相让他辞官经商,若能富甲一方,再谈求娶一事。
李泽恩本就对功名不是十分上心,如今官也做过了,不同于钟意兼济天下之心,他只想要护一人一生一世,与之白头偕老。很快就答应了温相,回到了江南重新开始。好在李府也算小有名望,李泽恩经商有方,只花了三年,就已然成了一方翘楚,他欢欣鼓舞带着丰厚的金银珠宝来相府门口,却被轰赶,等了许久,才等到温相轻轻一句:“光是有钱,万万不够,须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于是,他便回去准备再次参与科举。
回江南前,他拜托钟意照看温婉,他真的温相一直都欣赏钟意,钟意自然不会拒绝,也时时告诉他温婉如何,直到前段时间温婉生病,李泽恩收到消息就打理好身边事宜,赶路京城。
君晓听完,一阵唏嘘,他们二人连面都未见,却如此坚定地相信彼此,叫君晓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早就叫了李公子,所以才拦下那封书信。”君晓朝钟意道。
钟意点头,算作回答,然后若有所思地地开口:“在此之前,我叫了许多医者,其中亦有女子,却都是无功而返,君小姐的医术可见不一般,不仅让温小姐病好了,似乎在府上的状态也好了很多,我听说,近日时时在院中抚琴。”
“这没什么,温小姐本就是郁结于心,我只是循循善诱,温小姐信任我,又知晓了李公子的近况,自然好了起来。”君晓道,接着她又说:“既然李公子已经到了京城,温小姐如今也日渐转好,我也功成身退,无需再去相府了。”
她既然做不到拆散他们,也没法在为二人搭建鹊桥了,毕竟就在不久前,她还想着如何撮合那二人,可是见这郎情妾意,百折不移,君晓麻了,她放弃这无谓的挣扎了。
“我愿出千金,只求君小姐你代我去见婉儿。”李泽恩忽然道。
君晓摇头,她如今不缺钱,这对她毫无意义。
“君小姐想要什么呢?”钟意问。
君晓闻言看了过去,缓缓道:“你......”娶温婉。此话一出,李泽恩脸红了,他看向钟意,却见钟意闻言没有任何反应,笑开接着说:“我开玩笑的,什么都不要,李公子不必再多说了,如今我答应温小姐的事情已经做到,剩下的与我便没有关系了。”她起身,准备离开,才发现妙言一直没有回来。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寒风吹拂,就听见后头李泽恩道:“若是日后婉儿找你,君小姐切勿因为今日而不愿再去,今日是在下唐突了,请小姐勿要怪罪,我已备好谢礼,无论小姐是否答应,这都是小姐应得到,能收到这封信,我已不胜感激。”
“那我就笑纳了,有缘再见。”君晓没有回头,只是笑笑道。她迈出了能看,看着院中白茫茫的一片,直到拐角,才发现春生跟在妙言身后,妙言提着水壶。
“把水壶给他,我们回去了。”君晓笑笑。
妙言直接递给了春生,然后跟着君晓走了,边走边道:“那小子带我绕了许久的路,就这样一个府邸,硬生生带我走了个遍才到那井水口,接着又找半天打水的东西,我差点没骂他愚笨。”
君晓一笑,说道:“他故意拖你呢。”
妙言道:“我当然知道,这水壶还有一半热茶,钟大人就叫我去打水,无非是不让我听,我只是觉得那侍卫拖延人的法子太蠢笨,大冬天和他在寒风中干走。”
“那若是你,你会如何做?”君晓问。
“我?要是我直接带他去烤火,叫他主子的事情不要沾边。反正不会这样笨。”妙言直接道。
君晓听了笑出了声。
忽然妙言道:“哎呀,我伞没有拿呢。”如今雪已经停了,君晓便说:“无事,不日会有人给我们送钱,届时你再去买些。”
正要上马车,就见春生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两把伞,一把是妙言出门带的,一把是君晓拿来还的。
“那一把是大人的,我今日特意拿来归还。”君晓指了指桃花伞道。
春生一笑道:“小姐,大人说这把当日就是赠你的,无需归还。”说罢就把两把伞塞到了妙言怀里,便叫那马夫驾马车。
妙言握着两把伞,她看向君晓道:“小姐,我怎么觉着这钟大人似乎对你不一般。”
这次君晓没有反驳,因为她觉得情况已经不会再糟了,珍重当下,随遇而安。
夜里君晓睡不着,她在阿西房里等着,想等阿西从皇宫回来,结果等到了半夜就没有瞧见她,于是就这样在毛茸茸的被子里睡着了,等到她再次睁眼,就见阿西神色憔悴的开门进来道:“死道士,追我一夜!”
看见君晓在她床上,随即敛去神色道:“,没事的,小姐,这次皇帝不知从哪找了道士来,还好术法不精,我可算入了他梦中交代完,勉勉强强跑了回来,小姐,我要睡上一天一夜,谁都不要打扰我。”然后就躺到了床上,一下子就昏睡过去,稍纵竟然直接现了原形,变成了小白鼠的样子。
若是术法不精,阿西回来都这样了,下次要是一个精通的道士,阿西岂不是回不来了。君晓心有余悸,只道这皇宫是去不得了,想到赵时倾,民间都说他是一个明君,年纪轻轻治国有方,登基那年派出了公主与那异国他邦缔结了百年和平的契约,外患一解,对内也是徐徐图之,治罪了一帮祸害民众的贪官污吏,甚至大兴科举,提拔了许多寒门子弟,这几年声名鹊起,深受百姓爱戴。
就这样一个皇帝,竟然为了一颗半死不活的桃树大发雷霆,差点处死了值守的宫人。她无非就是希望他息怒,阿西也无需因此亏损道行,她毕竟才修行七年,根基太浅。纵然日后有成仙的可能,根基若毁,都是枉然。
摸了摸床上的小白鼠,君晓把被子轻轻盖到她身上,缓缓起身离开了房间,外头风雪都停了,天色深蓝,隐约能瞧到眼前的事物。
她披着披风走回自己的房间,踩在这凡间的土地之上,觉得自己所思所想越来越像一个凡人,有所患失,怕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她抬起自己手腕,凝望眼前的手镯,捆仙锁的红光若隐若现,若非此,她真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凡人,七情六欲,寸寸刻心,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深吸一口气,君晓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越管越多,越想越杂,渐渐连自己下凡的初衷都忘记了,她就是来替仙君渡劫,让钟意了却情缘的。
其他的,她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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