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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盛漪函今夜难得清闲。
她早早下班回家,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用手机上抢到的优惠劵点了个外卖,美餐一顿之后,在沙发上躺着吹了会儿空调,心情好得不得了。
忽然想起,睡觉前还有件事没做。
躺了一会儿,她懒洋洋起身,下楼扔垃圾。
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拿着手机,盛漪函随意披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就下了楼。
天太黑,小区路灯不亮,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得着急了点,拐弯时没看清,险些一头撞进某个人胸口。
顺嘴说了句“对不起”,盛漪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身上的气味有点熟悉。
尽管掺杂着酒味和其他香水味,但压不住原本的清幽香气,闻着令人心安。
盛漪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脸照了照,面前这人果真是她家小孩儿。
心口泛起一丝甜意。
“等我一会儿,我去扔垃圾。”
盛漪函在裴时薇眼前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随后一路小跑到不远处的垃圾站,扔完垃圾在水池边洗完手,又一路小跑回来。
跑回来的路上,盛漪函心里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大晚上的,裴时薇特意跑过来这一趟,见了她,居然没主动叫人,也没跟她说话。
“怎么了呀?找我有事?”盛漪函走到近前,很自然地揽住裴时薇肩膀。
朦朦胧胧的暗色里,裴时薇小幅度摇摇头,脸上看不出是哭还是笑,说话的声音倒是还算正常。
“姐姐,我想来看看你。”
尽管摸不着头脑,但盛漪函还是有点高兴:“走,上楼。”
回到家里,盛漪函把沙发上的衣服和零食收起来,空出坐的空间,裴时薇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坐下了。
“想喝点什么?蜂蜜水?”
盛漪函在冰箱里翻翻找找,遗憾地看着东西少得可怜的冰箱,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往冰箱里添置东西了。
最拿得出手的饮料,似乎只有蜂蜜水,因为她家中常备。
不过,她猜裴时薇今晚喝了酒,蜂蜜水正好应景,能解燃眉之急。
“你怎么不说话?喝多了?”盛漪函一边搅拌蜂蜜水,一边调侃。
她当然知道,裴时薇不会喝多,可裴时薇今晚情绪明显不太高兴,绷着脸不说,神态面容也透着一股掩盖不住的疲惫。
她想知道原因。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裴时薇稍稍抬高了嗓音,想要以此弥补声音里的沙哑,却像是在刻意加重语气,更加引起了盛漪函的警觉。
盛漪函把杯子递给裴时薇,在沙发另一侧坐下,蹙着眉,明艳张扬的脸上显现出几分不言而喻的愠怒。
“是不是在外面有人欺负你了?假如你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必须告诉我!”
裴时薇今晚是跟谁一起喝的酒,身上为什么会有陌生的香水味,这些问题的答案,盛漪函都早有猜测。
她不会干涉裴时薇的选择,毕竟,她自己当年也没少做类似的事情。
但是一旦让她发现,裴时薇受到伤害,她绝不会轻易姑息。
“不要再去做这样的事情了,”盛漪函不容置疑,下了最后的通牒,“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裴时薇乖巧点头:“好的。”
之后就没下文了。
见裴时薇油盐不进,一个字都不肯往外说,盛漪函都快急疯了,不由分说又向前逼近一步,正视裴时薇的眼睛,想从那里读到些有用信息。
一无所获。
几乎在一瞬间内,裴时薇露出了一贯擅长的清澈目光,好似一只怯生生的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恰到好处的露齿笑容简直毫无破绽。
“姐姐,我真的没事。”
盛漪函可没那么容易被裴时薇的伪装欺骗,但她忽然意外地发现,她完全读不到裴时薇眼睛里的任何其他情绪,仿佛撞进一处深不可测的水域,水中平静得一丝波动都没有。
方才裴时薇眼中的那些疲惫和沮丧,此刻倏地消失不见。
盛漪函一恍神,心头窜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似乎只要裴时薇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情绪,她就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一瞬间,盛漪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眼神有点受伤,却仍在故作坚强。
“不可以告诉我吗?”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盛漪函的确说过“玩玩而已”,没想到裴时薇听进去了,果真只是跟她玩玩而已。
裴时薇打心眼儿里不接受她,心门永远不会对她开放。
盛漪函自认为理解了裴时薇的意思,满脸落寞地垂下眼,手指在沙发上用力按了按,无话可说,就想转身离开。
一不留神,裴时薇猛然探身向前,瞬间就凑到她近前,双手顺势攀上了她的腰。
电光石火间,盛漪函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下意识含住了裴时薇的唇。接触到柔软的那一刻,盛漪函抬手把裴时薇按进了怀里。
继而更凶狠地压了过去。
盛漪函心里带着气,以至于这个吻是她们有史以来最激烈的,进行到一半,盛漪函用牙齿钳住裴时薇的舌头,稍一用力,便有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口腔中蔓延开来。
裴时薇闭了眼,默默承受腥风血雨。
思绪回到几个小时前。
当时裴时薇跟高逾璐分开,没跟着车走,而是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路顺着逛过去,想散散心。
顺便找找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些天,在裴时薇心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一个毒药似的引子,勾着她总想去找盛漪函,每次见面她们都会接吻,惹得人心浮气躁,胡思乱想。
然而,每次到最后,舍不得分开的人都是裴时薇自己。
分开以后,裴时薇甚至还会暗暗期待下一次。
沾染上了,好像就甩不掉了。
裴时薇一路走一路沉思,待她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盛漪函楼下了,好巧不巧,盛漪函在那个时候下楼扔垃圾。
甩不掉也逃不开。
…………
天光大亮时,盛漪函迷迷糊糊从被子里伸出手,关掉闹铃。
门缝里断断续续飘进来的早餐香味,提醒她家里不止她一个人。
盛漪函睡眼惺忪穿上拖鞋,开门出去,扫了眼桌面上的新鲜早餐,扬声问:“你做的?”
裴时薇抱歉地笑了笑:“不是,我刚出门买的。今天起迟了。”
早餐很丰盛,豆浆油条包子煎饼应有尽有,香气腾腾的。
盛漪函随意点点头,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盛漪函又从卫生间里出来,裴时薇顺手把手机递过去,盛漪函懒洋洋地接起来,“喂”了一声。
盛漪函整个人突然停住不动了。
匆匆忙忙应答几声,她挂掉电话,冲回房间里换出门的衣服。
“不吃了。卢芝奶奶今天早上突然病倒了,我尽快过去一趟。”
裴时薇反应极快,听见盛漪函这么说,手上已经三下五除二把能打包的早餐装进袋子里,两分钟就收拾完毕。
“如果去医院,带点吃的也能应应急。”
盛漪函拎着包出来,神色焦灼地换鞋子,拿车钥匙的时候,抓了几下都没抓稳。
“先不去医院,去卢芝家。”
关键时刻,裴时薇很有责任心,从盛漪函手里接过车钥匙,转而把手里一堆早餐递过去,语声轻柔地开解她。
“我来开吧。别着急,卢芝奶奶肯定没事的。”
裴时薇对附近路况很熟悉,拿到卢芝家地址以后,很快就抄近道赶到了目的地。
路上,盛漪函给裴时薇大致说了说目前的情况。
卢芝奶奶今早是在卫生间里突发急病的,等卢芝买完菜回家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在里面关了多久,现在卫生间的门完全锁死打不开,救护车和消防员都还在路上没赶到。
车停靠在小区内。
卢芝眼尖,站在楼下远远看见车,就急吼吼地跟着过来了,盛漪函刚一下车,就被卢芝蹭了一身眼泪。
“老大!你快救救我奶奶吧!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上周还摔跤伤了腿……”
裴时薇从车上下来,询问声泪俱下的卢芝:“你家卫生间有窗户吗?”
盛漪函猜到裴时薇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立马拦住:“不行,卢芝家在五楼,太危险了!”
裴时薇没再坚持:“我们先上楼,看看卫生间的锁,说不定有办法打开。”
卢芝:“刚才我已经找对面街上的锁匠李老头来看过了,他说锁是老式的,里面生了锈,开不了。”
说话间,三人急匆匆一口气爬上五楼,来到卢芝家的卫生间门外。
卫生间常年潮湿,阴暗照不到阳光,老式的推拉门显然之前被人用力拉扯过,此刻正斜斜卡在下方轨道里,门锁从内到外都锈迹斑斑。
门上隐隐约约倚靠着一个黑影,脑袋歪向一边毫无动静,大概率正处于昏迷状态。若是从外面暴力撞门,即使撞开了,恐怕也会直接伤到老人家。
裴时薇一步上前:“我试试。”
卢芝赶忙把李老头用剩下的铁丝递过去。
没想到裴时薇没接,反而问了卢芝一个问题。
“家里有锤子吗?”
卢芝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转身去房间里,一通翻找,好不容易从半坏的破旧抽屉里翻出一只铁锤,递到裴时薇手中。
盛漪函不懂开锁,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每隔一会儿功夫,就去窗户边四处张望,看救护车和消防车到了没有。
卢芝六神无主,呆呆地看着裴时薇在门锁上敲敲打打,心中祈祷奶奶一定要平安无事。
卢芝这辈子在世上,只有奶奶这唯一一个亲人了。
裴时薇最沉得住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目光专注,下手快准狠,一锤子下去整个屋子都震了震。
如此重锤,三五下锤下去,竟将门锁硬生生给锤松动了,老旧生锈的门锁本来就不牢靠,锤子后端卡进关键部位用力一撬,门锁附近的区域顿时裂开了两道缝。
看到胜利的曙光,霎时间,卢芝两眼放光地扑过来,裴时薇刚把门锁整个撬出来,卢芝就迫不及待拉开了门。
满头银发的老人软绵绵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毫无生息。
卢芝的眼泪立刻就飙出来了,抖着手去探奶奶的鼻息,探完以后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奶奶……奶奶没呼吸了……”
裴时薇摸了摸老人的脉搏和呼吸,确认老人心跳还在微弱地跳动,呼吸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生命垂危。
“还有抢救的空间。救护车来了吗?”
盛漪函在窗边一直盯着救护车的动静,此刻摇头道:“没来。这地方小街小巷太复杂,不太好找。”
裴时薇当机立断:“不等了。你先下楼去开车,我们把奶奶抬下楼,立刻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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