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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落地窗的窗帘拉了一半，夜晚的城市是黑色的画布，缀满星星点点的光。
寂静无声的画框里，沉如墨的黑夜回望着两人。
南枝愣地彻底，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放在腿上的手都扣紧了膝盖，紧张地小腿都绷紧了。
宋存的右手覆盖在他的手上。
被包裹住的手，手背滚烫，手心温热。
手掌下的下颌线和颧骨的触感是冷硬的，鼻尖嘴唇的碰触又是柔软的。
亲吻时嘴唇张开又合上，两瓣在掌心轻柔碾压着。
南枝的手指都要蜷缩起来，对方的侧脸却像是请求被抚摸一样，依偎在他的掌心。
变得黏腻的氛围里，一直垂敛的眉目抬起，看向南枝。
南枝被那目光烫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却又觉得现在不应该回避躲闪，所以他又转回了视线。
“我们是不是应该确定一些事情？”宋存坐直了身体，终于醒过来似的，将南枝的手从脸上移开，拉着，没放手。
明明看着很瘦没什么肉，握在手里却软软的。
“确定什么？”南枝装傻。
“我们的关系。”宋存说。
“还要怎么确定？”南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带着笑意问道:“原来你是那种必须得到明确答案的人吗？”
“嗯。”
“非要说出来吗？”南枝无奈，这不很明显吗？都拉小手了，也互相表白了，还有什么能阻止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在一起？“是想让我说确定恋爱关系吗？”
“告诉我，你的心意没有变。”
南枝怔了一下，不知道他又在瞎担心什么，安抚道:“我的心意没变。如果一定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我刚刚确定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不管是山上温柔的宋道长，或是山下冷漠的宋律师，或是那个在车上懊恼到要哭的奇怪的人……”南枝忍笑，对上宋存无奈的眸光时，才认真又肯定的说道:“只要那个人是你……我会反复心动。”
初见时的心脏骤缩，下山观光车上的心跳怦然，不是什么爬山后遗症，也不是发烧心肌炎，都是他害怕承认的一次次心动。
那是面对喜欢的人，反反复复的陷落。
南枝眼前一暗，对面的人猛然抱住了他。他的肩膀被撞了一下，在即将后仰时，又被拽回。“嗯？”
俯身抱他的人，在话音未落时，又松开了手，拉开距离站的笔直，急切的像等了这一刻很久，又克制的像是不敢碰触。
南枝仰头看宋存，手臂还抬着，保持着突然被抱住条件反射想回抱的姿势。
“我知道了。”宋存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说完转身就走，南枝跟着起身，想问突然这么着急干什么，是准备逃命吗？谁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宋存走到门口又转身，“明天见。”
在他拉开门时，南枝伸手按住门板一推，门咔哒一声又关上了。
宋存回眸看他。
“都这么晚了，”南枝说出口就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我是说，怎么突然着急走？”
还是不对，搭配上现在两人的站位和动作，南枝觉得自己好像那壁咚唐僧的妖精。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用咳嗽掩饰，本身嗓子确实也不舒服，咳的还算真实。
宋存信了。“还咳嗽吗？今天一定不要看论文了，早点休息。还有，胳膊上的伤好了吗？”
南枝摸了摸胳膊，哪有那么快好啊，烫伤本身就有个恢复周期，昨天早上蹭破皮之后又有点发炎，现在还疼着呢。
宋存伸手，拉过他的胳膊。那个伤口在胳膊偏内侧的位置，贴着一个连烫伤疤痕都遮不住的创可贴，他撕开看了一眼，比之前消毒时看着还严重。
“没关系，人体恢复能力很强的，很快就好了，本来就是小伤口。”南枝不在意地说。
“你们医院连个纱布都没有吗？”宋存问。
南枝知道他是生气自己没有好好去处理，“真没事。”
宋存无奈。他还需要教一个“医生“”怎么处理伤口吗？
“好了好了，你走吧。”南枝推他。
急促又无奈的语气，带着点小脾气，像是责问:你不是着急走吗？怎么不走了？
逼仄的门廊，拉扯着的人，难舍难分的样子。
果然，宋存误会了。“你不想我走吗？”
南枝立刻反驳：“不是！你不走的话，想干什么？”
宋存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快走快走。”南枝百口莫辩只能行动了，伸长手臂去开门，但是因为宋存挡在了门口，他想开门就得从他的身侧绕过去，于是又形成了低位壁咚的姿势。
南枝脸红了。
宋存垂眸看着他。
碰触到对方的目光，南枝刚扒拉到门把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因为气自己而鼓着脸皱眉苦恼。
宋存突然叹气，抬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南枝瑟缩了一下，想往后退，又被往前拽去。他的大臂夹紧想保护自己，小臂抬起交叉做了个防御的姿势，胳膊肘先一步抵在了宋存的胸口。
南枝慌乱的神情，让宋存笑出了声。
“算了。”宋存说的像是放过了他似的，也真的就松开了手。
南枝的肩膀放松下来，不太确定宋存是故意捉弄，还是真的想干点什么。
只是他的笑也太犯规，太引人遐想了。
南枝突然想起了落在手心里酥酥麻麻的亲吻，再看向近在眼前的薄唇，胳膊上被捏过的地方也有触感残留。他有种脚踩棉花毫无落点的感觉，好像不抓住点什么立刻就要摔倒了。
这是什么蛊王？他这么想着，也烦不了那么多了。他抬手勾住了宋存的脖子。
宋存没有后退，也没有动作，只是垂眸看着越来越近的人，七上八下了一晚上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那个小龙虾口味的限定版亲吻最终还是要来了吗？
即使压着笑意，嘴角还是翘了起来。
南枝的呼吸已经到了眼前，绕到脖子后的手，手指伸进头发里，缠绕了发丝。
宋存依旧没动，直到亲吻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比想象中的更好。他这一晚上无数次将目光落在南枝的嘴唇上，拥抱后慌乱的想立刻逃跑，害怕自己下一瞬就会失去理智将人按倒。
呼吸交织着，缠绕在鼻尖的温暖的味道，是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热意蒸腾的暖香……
——
“宋律师……”
宋存回神。清晨，坐在会议桌主座旁二把手的位置，他走神了。
金讼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金颂本人，看着自己的好友兼合伙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回神的人正抬眼看他，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撑在脸上，食指还放在鼻子下面。
金颂想问：你的手……有这么香吗？闻的都走神了。
宋存确实是在想香不香这件事，也确实在闻自己的手。同样的皮肤触感，为什么南枝的脸上那么香，却又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可能是肉香吧。
昨天只是浅浅的贴了贴嘴唇，唇瓣碾压后，他回吻过去，刚碰到嘴角就被推开了，紧接着就被推出了屋子。
站在楼道时，宋存忍不住想笑。此刻也是一样。
“宋律师，”金颂敲了敲桌子，“新城医院的官司现在很复杂，你多花点心思。”
宋存点头，强行冷脸。“知道了。”
——
散会后，金颂让宋存留一下。
金颂今年刚过40，和宋存是认识七八年的朋友，宋存今天的状态，他都觉得新奇——这个一直专注的像一把利剑一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钝感？
这次休假好像不太寻常，回来之后宋存就不太一样了。
“最近遇到什么事了？”金颂抬腿坐在了会议桌上，就坐在了宋存的斜侧。
宋存往后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快说啊！”金颂一条腿垂在地上，手交叠着搭在身前，一身格纹西装，搭配上他的美式前刺发型，不像个律师，像个时尚杂志总编。但是他此刻八卦地挑着眉，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宋存觉得他好笑，但还是分享道：“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确定了关系。但是不会影响工作，刚刚的事下次不会发生了。”
金颂瞪大眼睛，“谁啊！”
说着他鬼鬼祟祟往会议室外看了一眼，“办公室恋情吗？”
宋存皱眉，“不是事务所的，别瞎猜了。”
金颂想着他的社交范围，问道:“不会是客户吧？不对，休假前都正常。所以是上山当道士的时候认识的？难道是道姑？”
宋存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是。”
金颂锲而不舍地猜了两分钟，拉着宋存不让他走，最后宋存忍无可忍，给他看了照片。
和南枝给许茹分享时一样，宋存放大了照片，屏幕上是南枝的个人半身像。
“非主流小道士？”
宋存:……
你瞎？
金颂:“脏辫配道袍，你喜欢这款？你品味很独特啊。”
宋存垂眸仔细看了一眼，照片里南枝的头发绑了很多个小辫子束在一起，确实像个脏辫。
平常刘海散落在额前的人，俏皮可爱，刘海扎上去之后，倒是很肆意野性的样子。
但是非主流？
他确定，金颂一定是年纪大了，没瞎也快了。
——
长相很主流的南枝正站在医院资料室前排队，帮陈明月的病人打印病例。
“南枝？”
南枝看向声音的主人，不记得名字了。“你是宋存的助理吧？今天他没过来吗？”
“嗯，我是成恒，你叫我成助理也行。宋律师下午过来，我先过来准备资料的，你和他有约吗？”
“没有。”南枝客气微笑。其实有约，但是不是下午，而是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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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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