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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琴
成婚后的第三日，谢长歌坐在书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请帖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楚山河上前给谢长歌递了一杯茶，柔声问道。
“楚山河，你现在是不是能告诉告诉我你瞒着的事情了，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皇子，纵然与英国公府结为姻亲，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来拉拢，这其中还有些人应该是害怕有所得罪才下的帖子。”
楚山河轻轻环住了谢长歌，温声说道：“我娘亲是父皇此生的挚爱，当年父皇还是皇子时便与母亲定下了终身。
可惜父皇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最终娶了当时的定北侯府的嫡女江氏，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为了母亲的安全，父皇派人将母亲送离了太渊，送到了彼时他的好友也就是大召镇南王的府中，但天不随人愿，母亲生下我后，身体一直不好。
那年冬季特别的冷，母亲终是没能扛过去，巧得是母亲离世那日正是父皇登基为帝之日。
父皇知道后悲痛不已，一蹶不振，连日不朝，后来得知了我的消息才重新振作起来，不顾众朝臣的反对，追封母亲为孝贤皇后，而我也就成为了外出游历的七皇子。
与英国公府的亲事是父皇在追封母亲当日定下的，此外父皇直接指定三朝元老父皇的老师姜太傅为我的师父，尽管我一日都没同他学过。
父皇还将他亲自培养的最精锐的暗卫交到了我的手中，这些年父皇没少催我回来，若非听到他身体大不如前，我大概还会继续留在大召。”
谢长歌垂眸：“英国公府是如今太渊最强的军方力量、姜太傅虽久不临朝，但他的影响力绝非其他文官所比，又有精锐暗卫在手，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有资格去争一争那至尊之位。看得出，贤和帝是真的偏爱你。”
楚山河亲昵地将头靠在谢长歌的肩膀上：“那又如何，父皇这一生终是负了我的母亲，纵然夺得了天下，却再也寻不回挚爱之人相伴，这一世父皇过得在风光，终是遗憾。若换做是我，定会顶住所有压力只同心爱之人相伴一生。”
谢长歌眸中划过笑意，打趣道：“我都不知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若英国公府的嫡小姐还在世，我不信你当真能轻松做下决定。”
楚山河笑了下柔声：“天地可证，我这句句发自肺腑。即便那位嫡小姐真的在世，我也只会娶长歌一人。”
谢长歌笑了下，带着几分玩味口吻：“楚山河，虽说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已是平常，但我谢长歌的夫君终其一生只能有我一人，若有背叛我必亲手杀之。”
楚山河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抱得更紧：“我楚山河此生此世唯你一人，若有相负，不得好死。”
谢长歌尴尬地咳了两声，看向请帖，转言：“你知道我向来不喜这种场合，这里面有没有哪一家是必须要去的。”
楚山河笑笑：“若你不想去，都不必去。”
谢长歌微微蹙眉，楚山河叹息一声，从帖子中拿出了一封：“若是说哪一家有必要去一趟的话，就是这位了。”
谢长歌接过，请帖上写着宁远侯府老夫人八十大寿。
……
宁远侯府，如今唯一可同英国公府比肩的侯门世家，只不过英国公府的势力威望在于武，而宁远侯府则在于文。
自太渊开国至今，五朝首辅皆出自宁远侯府姜家，如今的三朝元老姜太傅更是姜家曾经的掌舵人。
如今姜家的掌舵人姜风乃是太渊的丞相。
楚山河携谢长歌一同入府，与英国公府的布置不同，宁远侯府的布局更显一个雅字。
府中彩绸临挂、宾客络绎不绝，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老奴拜见七殿下，七皇子妃。”
楚山河笑笑：“不必多礼。”
“得知两位会来，老太太高兴的一夜未眠，两位请随老奴来。”
寿宴主场并不在室内，而是在府中的海棠园，太渊较大召要冷一些，将近五月了海棠花才开得正盛。
海棠树下摆着数百套红木桌椅，桌椅上花纹雕刻亦是以海棠为主。
谢长歌两人为管家引致主席：“老夫人，七殿下他们到了。”
老夫人起身：“臣妇……”
楚山河打断：“老夫人不必多礼，这是长歌特意为老夫人准备的寿礼。”
管家接过给老夫人送了过去，老夫人打开，里面是一枚金镶玉的寿桃，玉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上面镌刻樱花小楷：寿比南山。
老夫人十分欢喜：“七殿下有心了，老身十分喜欢，盈儿代我敬七殿下一杯。”
老夫人身侧姿容秀丽的女子起身，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左右，一身鹅黄纱裙淡雅如仙，更趁容颜：“七殿下，姜盈敬您。”
声音甜软悦耳，宛如黄莺出谷。
谢长歌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方才楚山河已经言明，寿礼是她所赠，可对方却让这女子向楚山河道谢，其中用意在明显不过。这宁远侯府也有攀附楚山河之意，这楚山河定然还有事瞒着她。
楚山河笑笑：“我与七皇子妃鹣鲽情深，此生此世惟愿与长歌携手白头。”
姜盈笑了下：“真羡慕谢姐姐，能寻得这般痴情的夫婿，若盈儿日后也能寻一位这般待盈儿的，盈儿此生无憾了。”
谢长歌略显娇羞地低下了头，拉了拉楚山河的衣袖：“这种话，夫君怎能当众说出，羞死人了。”
楚山河明显顿了一下，明知道谢长歌是故意演的，可心里还是觉得被什么抓了一下般，痒痒的。
刚好一阵轻风吹过，海棠花瓣如雨飘落空中，两枚海棠花瓣刚好落在了谢长歌的墨发上，楚山河眸中划过暖意，抬手宠溺地拂落海棠花瓣。
谢长歌抬眸刚好对上楚山河的墨眸，那墨眸太过专注深情炙热，谢长歌下意识地别过了头。
楚山河得意地扬起了唇角。
这翻景象，若无真心绝不会呈现，众人这才明白楚山河的话并非是平白说说，而是真有此意。在场贵女无不歆羡，谁不想得一个心里唯有自己的夫君呢。
姜盈眸色微沉，她幼时便得祖母教诲，未来待七皇子还朝要想尽办法嫁与此人，因此她琴棋书画样样头筹，不过十岁时便被誉为太渊第一才女。
未见到七皇子前，她觉得此事易如反掌，凭她的容貌姿色，只要出现在对方面前，必会让其倾心，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副场面，对方岂止是没看上她，而是压根没有看她，想着手上微微用力。
“难得七殿下与七皇子妃如此情深，是老身的错，不该让盈儿代我道谢，引得这桩误会，盈儿回来坐吧。”
姜盈轻轻颔首，对着楚山河一礼，坐回到老夫人身侧。
“选在这海棠园便是怕你们拘束，如今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这些小辈尽可随意。”老夫人笑道。
姜盈起身：“祖母今日大寿，孙女前些日子新学了一舞，特为您祝寿。”
老夫人点头：“好。”
姜盈看向楚山河：“听闻七皇子琴艺无双，不知可否辛苦一下？”
老夫人笑笑：“老身也听闻七殿下琴艺乃是一绝，不知今日老身有没有这个耳福？”
一众人均看向楚山河，再一再二不可再三，楚山河已经驳了一次老夫人的面子，这次总不能再驳了。
“太子皇兄，看来这姜老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将姜盈送入七皇子府，七皇子妃方方寻回与七殿下又是新婚燕尔，这宁远侯府着实有些不厚道呀。”说完六皇子李崇丰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太子脸色可不怎么好，他曾经不止一次向宁远侯府提起想要迎娶姜盈的意思，都被宁远侯府拒绝了。
楚山河笑笑：“我的琴艺着实不算什么，比起长歌可是差得太远了，若老夫人想听，倒是可以辛苦我家长歌为老夫人弹奏一曲。”
谢长歌抬眸浅笑：“长歌自是不会推辞。”
姜盈默默攥拳，柔声：“祖母，盈儿原本想将这琴曲后面献给您，如今不若我与谢小姐合奏一曲，给您祝寿，您看可以么？”
老夫人点头笑笑：“老身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合奏琴曲了，甚好，七皇子妃以为如何？”
李崇丰眸中笑意更深，这可就更有趣了，名为合奏，实为斗琴，谁输谁尴尬。想着看向谢长歌，也不知谢掌司平日握剑杀人的手能弹出怎样的曲调。
谢长歌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夫人，我的琴风与他人不同，很少有人能够跟上，所以我不建议姜小姐与我合奏。”
姜盈蹙眉，后笑了下：“无妨，盈儿自信能够同谢姐姐合奏好。”
说话间，琴已备好，两人落座。
首先由姜盈起音，只见姜盈指尖快动，琴音铮铮作响，琴曲方开便仿若狂风暴雨，怒急且密。
在场之人均是一怔，似乎是想象不出如此温婉的女子所弹奏之琴竟有如此气势，果真不负才女之名。
“这七皇子妃从前流落在外，纵然学过琴，恐怕一时也难跟上。”
“是啊，琴弦一动，胜负便已分了。”
同一时刻，谢长歌玉指拨弦，一瞬暴雨更急，随着一声霹雳，山洪暴发，山上巨石随湍急水流而下，山洪过处，草木不存。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李崇丰墨眸明亮地看向谢长歌，真是想不到。
姜盈眸色沉了沉，有些本事，难怪敢说出那般话，只是还差得远。想间指速增快，气势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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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斗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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