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不可能。”封燚很肯定地说：“自从发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和休纨就召集了所有在人界的魔族，审查后确信不是他们所为。为了确保万一，在那之后，我给所有滞留人界的魔族上了魔锁，让他们无法使用魔力。如果有人强行破锁，我会第一时间感应到。”

　　“那会不会......魔界创始之初，有魔族隐匿在人界，但因为休纨在人界监察，所以他一直忍着按兵不动。”

　　封燚肯定地摇摇：“不可能。魔疆创世至今，也有一万多年了。能活到这个寿数的，至少也是魔族中的贵族。但当年我们确定，所有的贵族都进入了魔疆，绝无遗漏！”

　　姜澜无奈，那就是没线索了。

　　她花了五天时间，把所有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也正常，这些资料已经被封燚和休纨研究了无数遍，如果有线索早就发现了。

　　真是让人头大！

　　“还有件事情，也必须告诉你。”封燚突然开口。

　　姜澜：“什么？”

　　封燚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拿出个信封，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是十几张照片。

　　姜澜用手指将照片扫开。上面地点人物各异，有寺庙、道观，还有的在城市里，甚至是闹市区。

　　扫到某张照片时，姜澜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将照片捏起。

　　照片里是在某家医院门口，几个年轻人正推开大门往外走。为首的年轻人面相温，气质沉稳，正是元溪。

　　而照片上的医院，姜澜一眼就认出是X市的第一人民医院。她不由联想到前段时间老家发生的事。

　　“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封燚看她表情不太对，便问。

　　“嗯。”姜澜也不打算隐瞒，毕竟他们是同一阵营，“前段时间我回老家......对！我回老家的时候也遇到了灵异事件，差点忘了说。但当时我还没恢复记忆，无法判断是否和魔力有关。当时情况危急，是这个人救了我。”

　　姜澜用指尖点了点照片上的人，“他叫元溪。他应该......修习过法术，手里还有件法器，好像是一根玉做的扁长条，大概这么大，这么长。”姜澜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和我上学时用的尺子差不多。不过要更细一些。他应该是用法力催动，玉尺变长后成为了一把剑。”

　　“这哪是什么剑，你看这个。”封燚翻了翻那摞照片，抽出一张放在姜澜面前，“你看。”

　　从角度来看，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上一个年轻男人背对镜头，左手掐诀，右手持一柄玉剑。

　　姜澜一眼认出，上面的男子是元溪。

　　在老家的井边，她离去时，将元溪的背影印在了脑海里。

　　“这是双刃刀，不是剑！”封燚沉沉地道：“还有，它缩小时，也不是什么玉尺，而是契刻刀。这是上古时，姬姓部落大祭司祭祀、占卜时，用来在龟甲、兽骨上刻字的契刻刀！做成扁长条是为了便于抓握，在硬物上刻字。”

　　姜澜震惊道：“什么？”

　　封燚：“你出生的晚，很多事不知道。不过镇汐应该告诉过你，随着魔族迁入魔疆后，人类法术体系逐渐衰落，但仍旧有一些古老的家族延续了下来。”

　　姜澜沉默片刻，道：“父亲和我说过这件事，不过，只是一笔带过，没有详细说明。”

　　“我们推断，或许是这些年灵异事件发生太多，人类zf也成立了专门应对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大多来自这些家族，还有一些道教、佛教弟子。这些人行事非常低调，休纨查到的资料不多，就只有这几张偷拍的照片。我已经让他停止调查了，再查下去，恐怕会把我们暴露出来。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风险太大。”

　　姜澜的表情十分凝重。

　　“你说遇到的这个男人，叫元溪？”封燚问。

　　姜澜点头：“嗯。”

　　“元溪......元姓源自姬姓，看来他很有可能是姬姓大祭司的后人。”

　　姜澜的手拂过桌上照片，叹口气：“看来我们调查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被这些人发现。上万年过去了，这些人的实力如何，我们完全不清楚。倒也不是怕打起来，只是千万不能泄露魔疆的存在。”

　　“不过......”姜澜又想起一事，“按理说，为了不引起骚乱，他们肯定和我们一样，是暗中在调查，并且会对知情者进行封口。但......我作为上次古井事件的直接知情者，过了这么久，为什么没有人来专门警告我保守秘密呢？上次在休息室，元溪也只提醒了我两句，他就那么信任我？这些人行事不应该这么不谨慎吧？”

　　“或许......”封燚和姜澜对视一眼，“或许他们现在也面临困境，自顾不暇了。压根排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封口。”

　　--

　　西部某地

　　一辆军用吉普在公路上全速前进。

　　元溪坐在后排，全神贯注地在看平板上最新传来的资料。这份资料大部分是非常专业的医学术语，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完结果后，平静地把pad锁屏放进包里。

　　一想到昨天在监狱里看到的情景，他就觉得，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车子开始减速，前方右拐的道路被封死了，数名交警守在封防线上，防止有人闯关。

　　车子在封锁线前停下，一名军人走上前，副驾驶摇下车窗，将手里的文件递上去。

　　军人仔细查看了文件的内容，然后将文件还回去，放行。

　　吉普车驶进了这条被封锁的道路，接下来，又遇到了两次关卡，然后驶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最后在一个小村庄外停了下来。

　　元溪从窗户向外看，村子的整个外围被设置了封锁线，守卫的全是荷枪实弹的军人。

　　车子刚驶进这条路时，守在这里的军官就收到了通知，元溪一下车，他立刻迎了上去，再次检查文件后，才陪着元溪来到了封锁线前。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元溪看向封锁线内的村庄，里面一片寂静，死气沉沉，显然一个活物都没有。

　　军官：“不行。岳将军说了，安全起见，任何人不得入内。再说了，你们成队已经搜查过一遍了，人都带走了，东西也取样了，里面不会有新的线索了。”

　　元溪的目光落在村口房屋门前的水缸上，里米的水呈淡淡的黑色，像被滴进了墨汁。

　　数日前，他刚到S市，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得知了一个让他到今天都难以相信的消息。

　　眼前的村庄，几日前的突然下了一场雨。

　　雨是黑色的，像墨汁。事发时是清晨，只持续了几分钟。当时村民们都在睡觉，只有零星几个觉少的老人，出门遛弯时遇到了这场雨。

　　而后，整个村庄都被这几个老人的尖叫声震醒了。

　　落下来的雨滴有极强的腐蚀性，沾到皮肤后，几秒钟人就血肉模糊，腐烂见骨。这几个老人根本来不及被救治，便去世了。

　　村民们大多以为这场黑雨是因为环境污染，一面忙活着清理被黑雨淋到的东西，一面给老人们办了丧事。

　　按照规矩，老人去世后要在家中停灵一日一夜，亲朋好友来看过老人的遗容，第二天一早再拉去火葬场火化。

　　变故就发生在停灵的这天夜里。

　　某位老人的孙子在遗体旁守夜，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了老人的叹息，孙子一个激灵醒了，看着旁边躺在灵床上、身穿寿衣、面覆白纸的老人，鬼使神差地，揭下了老人脸上的白纸。

　　老人的脸被黑雨腐蚀的皮肉翻烂，一只眼的眼皮没了，眼珠也被腐蚀大半，松松垮垮地嵌在眼眶骨中。

　　孙子一阵恶寒，正准备把白纸盖回去，那只被腐烂的眼珠突然滚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随之睁开了。然后老人朝孙子扑了上去，一口咬下了他侧颈的肉。

　　当其他人注意到灵堂的动静，过去查看时，头脸血肉模糊的孙子和穿着寿衣的老人齐齐朝其他人扑了过去。

　　就这样，一整个村子的人变成了丧尸。

　　幸好某位老人的亲属，觉得事情不对，早上到镇上报了案。

　　元溪所在组织察觉到异常，立刻派人过去查看。

　　但当晚到了现场时，也已经太迟了，只能联合附近驻军封了村子。

　　由于无法判断这些村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又防止他们伤到其他人，只能先关进附近的监狱里。这个过程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不少士兵被受了伤，随之变异。

　　元溪到了以后，先去监狱查看了变异的村民和士兵。

　　他们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神志，眼白和眼珠融为一体，变成黑色，力气很大，不停地抓咬监狱的铁栏杆，本能地想出去。

　　“只有这一处村庄下了黑雨吗？”元溪一手摩挲着下巴。

　　军官：“嗯。事情发生后我们立刻对全省进行了调查。说来也奇怪，只有这一个村子遇到了。那场雨，不偏不倚，只下在这村子上空，没有蔓延到附近更多区域。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什么？”

　　军官表情微妙：“我们只负责封锁这里，有的话，不敢乱说。”

　　元溪笑了笑，然后接上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就好像，有人发明了一样武器，挑了这村子来实验武器的效果。是吧？”

　　军官笑而不语。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先报告上去。”元溪伸出右手，军官会意，也伸出右手与之相握。

　　“辛苦你们继续看守这里了。”

　　元溪朝军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对方愣了一秒，然后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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