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她都不难过的吗？！

　　夏油杰叛逃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神乐霖很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并不对此感到惊奇，她似乎早有预感，杰会走上一条和五条悟全然不同的道路，她以为夏油杰在知道了那一切之后，或许会像九十九小姐一样对高层叛逆，倒是没想到他比九十九小姐更加反叛非常。

　　杀掉了整个村庄的村民，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想到这里，神乐霖竟觉得好像又一阵冷风穿透了她的心灵，真奇怪，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居然叫杰先做了，这真是怎么也没想到。

　　“通缉令！必须下发通缉令！”

　　高层议事厅里争执不休，悉悉索索的交谈声此起彼伏。神乐霖心里没由来的厌倦，只觉得这些躲在屏风帷幕后的叔叔伯伯们像是从坟墓里发出声音来一样，叫活人烦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夏油，一百多名民众……”

　　“弑父弑母大逆不道！必须处以死刑！绝不能姑息这样的诅咒师……”

　　“可是应该让谁去？夏油杰的实力已经到了特级术师的地步……”

　　“那个人，一定得是那个人去……对星浆体任务的失败将功补过。”

　　“五条悟！必须由五条悟执行对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死刑！”

　　听到五条悟的名字，神乐霖冷淡如月的面色才稍微有些变化，可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换了个姿势，继续听着议事厅里的嘈杂争吵声。

　　“神乐家主！”突地有人高声唤她，神乐霖抬起眼睛透过屏风的间隙只看到无数黑黝黝的油灯在这昏暗的议事厅墙壁上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这儿地方向来是高层商谈问题的所在，从来也是谁也看不见谁的脸。

　　但是神乐霖能听出来，那个叫她的声音，苍老的声音，像是从长满青苔的破旧管道里呼啸而出的粘痰风声，那是加茂的某一个伯伯的声音。

　　“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加茂家的伯伯。”神乐霖懒懒淡淡地应声。

　　高层议事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加茂准备的对新任神乐家主的问题，那自然会是责问了。

　　“我记得神乐家主似乎一向与夏油杰交好。”那一个加茂的声音粘腻阴沉像是蛇类的粘液，“夏油杰叛逃之前你们似乎也相交甚密……”

　　神乐霖拢拢自己的长发，好整以暇一般，闲闲出声：“加茂伯伯的意思是我作为神乐家主，会教唆咒术界的年轻人叛逃成诅咒师吗？”

　　说到这里她轻笑一声，其中嘲笑之意众人都听得出来。

　　不等旁人发言，神乐霖继续说道：

　　“六眼和夏油都是具有特级潜质的咒术师，我刻意与他们交好难道做的不对吗？至于夏油杰为何要叛逃，我心里也很疑惑，想要问问各位叔叔伯伯是不是对高专的教育太过忽视了呢？”

　　“这自然不会是——”

　　有人抢言，然而神乐霖却打断了那人的话，她横起眼睛，声音含怒：

　　“星浆体任务的失败，导致天元大人同化失败如今陷入了沉睡，往后不知会对日本结界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为着这事神乐家焦头烂额，本人也已经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实力是咒术界公认最强，这是诸位叔叔伯伯也确认过的，我特意要求他们接手星浆体任务就是为了保证天元大人的同化万无一失，竟没想到有一个禅院甚尔冒了出来，不仅杀死了星浆体，还差点连咱们的六眼都给人宰了——”

　　“这些事情御三家的叔叔伯伯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要是没有天元大人，哪里又有御三家和日本咒术界！”

　　神乐霖语气中怒气喷薄，似乎对星浆体任务失败一事相当不满。

　　“你说的那个禅院甚尔早已叛出禅院家，这自然不是禅院家的责任！”这自然是禅院在撇清关系。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你自己选定的任务人选，神乐家主可不能忘记了！”有人不满道。

　　神乐霖冷笑一声：“这我自然知道！但是说到底人是你们御三家的，保卫天元大人是你们御三家早已和我神乐家签订的契约，如今你们想不认帐吗！”

　　神乐霖一通詈骂，说的议事厅里鸦雀无声，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出声，带着明显的怀柔之意：

　　“神乐家主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星浆体任务的失败，天元大人的现状，御三家和神乐家自然都有责任，可是现下并不是我们争吵的时候，解决夏油杰叛逃一事才是今天我们聚集在此的正事。”

　　神乐霖淡淡应声：“这我当然知道，只是这事可不是我提出来的。”

　　“自然是加茂的不对。”那个苍老的声音落下判决，对错立分。

　　神乐霖脸色微霁，声音柔和下来：“我新任家主之位不过月余，天元大人又遭此意外，各方协调处理，我其实很感激诸位叔叔伯伯对我的照顾。神乐与御三家同气连枝，命运相关，自然是亲如一家。”

　　“这就是了，事关天元大人，神乐家有任何要求御三家都会尽力满足。”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加茂实在太过小心眼了。”

　　“……”加茂。

　　“转回正题吧，对叛逃诅咒师夏油杰的最终处理方案。”那个苍老的声音将话题又重新拉回到夏油杰身上。

　　“神乐家主怎么看？”有人问道。

　　“既是叛逃，自该处刑，这又有什么可讨论的呢。”神乐霖冷淡异常，仿佛她口中说要处刑的那个人并不是和她约定好要在不久后的九月一同游览富士山的人一样。

　　神乐霖既已经这样说了，自然是表明她代表神乐家和高层站在同一立场了，众人自然也不再顾虑什么了。

　　“目前唯有一人能担任此次的处刑人。”

　　“是了，必须是五条悟，无论从公理还是实力出发，他都必须对夏油杰一事表明态度和承担责任。”

　　“可我担心……”有人声音里含着忧惧，“若是强迫五条悟处刑夏油杰，或许会逼反五条悟。”

　　“五条悟对外始终宣称夏油杰是他的挚友，如此看来，若是强迫要他处刑，六眼也因此叛逃了可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五条悟身为早已内定的下一任五条家主，会因为夏油杰的原因叛逃咒术界？！”有人又惊又怒。

　　“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人大声道，声音里大有怨怼之意，“诸位难道还不知道那个五条吗？他的性子在座的各位哪一个没有消受过！难道还想不到了？”

　　一席话说的在座众人鸦雀无声，一时间都觉得此时此事十分棘手为难。

　　“我想，或许我们不必逼五条悟处理夏油杰的事情。”神乐霖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淡定地开口说话。

　　“神乐家主的意思是？”有人发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犯不着为了一个目前还没有威胁到咒术界的诅咒师而得罪六眼。”神乐霖斩钉截铁地下定结论，“从长远来看，自然是六眼更加重要。”

　　见议事厅里众人仍然一言不发，神乐霖继续说道：“五条悟已在不久之前领悟了反转术式，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敢问诸位，在记载中的五条家历代六眼中可还有另一个反转术式领悟者？”

　　“……没有，一个也没有。”许多人轻声呢喃道，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是啊，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了。”神乐霖幽幽叹口气，神色莫名，“五条家向来不参与高层事务，如今六眼的未来恐怖不可预测，五条悟暂时也没有反叛高层的意愿，难道我们不应该趁此怀柔利用，反而要推他与我们背道而驰吗？”

　　“可是，可是，”有人似乎觉得不妥，犹豫非常，“可是夏油杰叛逃成诅咒师，难保不会弄出什么麻烦来，我们竟就这么不管了吗？”

　　神乐霖微微一笑，语气里很有几分莫名之意：“从夏油杰叛逃至今，他所杀的人里可有一个咒术师？”

　　神乐霖当然知道夏油杰不会杀咒术师，她早在与他的谈话中就意识到了这种倾向，他杀死的那一百多个村民全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而杀死同样作为普通人的亲生父母，神乐霖在内心怜悯他的同时也已经全然明白他所想要的是什么了。

　　“虽然杀死民众破坏和平秩序的确罪责深重，可是说到底那不过是一百来个普通人罢了。”神乐霖面色平淡，话里话外竟一点也不曾把普通人的生命放在眼里一般，可在座的众人也无一人觉得有问题，皆是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对于咒术界来说，普通人的生命自然一文不值，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作为统治的基础来体现咒术界的高贵地位，以及作为培育咒灵的营养基，供给咒术界源源不断的财富。

　　普通人只需要安静温顺地享受由强者为他们创造的稳定秩序，并向这个世界奉献他们的生命火光就够了。

　　何其丑陋而卑劣啊……

　　“向全咒术界下发通缉悬赏就够了，不必指定什么人去处刑，在夏油杰不可避免的毁坏咒术界的根本利益之前，不如就由他去吧，我们只要能牢牢把六眼掌控在手中就什么都不必担心。”神乐霖微笑起来，眼中精光闪烁。

　　“只要把六眼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那个苍老的声音也喃喃复述着神乐霖的话，语气中意味深长。

　　“六眼永远都姓五条，千年以来，御三家和神乐一同统治着这片土地，”神乐霖轻笑着，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回荡，也烙印在那些苍老贪婪的心灵里，“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只要五条悟还和咒术界站在同一立场上，无论是夏油杰，还是其他的诅咒师，都不会动摇任何东西。”神乐霖宣判。

　　有人嗬嗬地笑起来，像是年久失修的管风琴一样，将要在一声一声中耗尽生命一样：

　　“诅咒师……嗬嗬……永远只能像狗一样匍匐在咒术界统治的阴影中，乞讨生活，嗬嗬，咳，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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