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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人的妻-7
丁氏打开门,杨有酒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粗声粗气说道:“婶子,我不欠你家银钱吧?这么咒我?”
丁氏扔了烧火棍,堆着笑道:“原来是有酒啊?我这不是以为是我那不下蛋的儿媳吗?你快进来住。”
蔡三妹也上前来道歉:“昨日对不住,我不晓得棠氏是发什么疯?竟敢悔婚。”
杨有酒就在院子里,蔡三妹赶紧抬了一把交椅,杨有酒不客气地坐下,翘着个二郎腿一摇一摇,吊儿郎当地说道:“你们收了我的钱,就得给我个媳妇。我今日就是过来要人的。”
蔡三妹为难道:“杨大哥,你看,我把人都给绑上了花轿,是她们母女反悔。又引来了衙役,这事怨不得我……这样吧,我把你当初下聘的二两银子还给你,这事就这么过了吧?”
杨有酒突地站起身,“呸”了一口浓痰在地上,阴冷地盯着蔡三妹道:“这事过不了!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蔡三妹似是受了惊吓,眼里的泪珠说掉就掉,哭着道:“我哥三年多没有回来了,街坊邻居都知道……”
杨有酒嗤笑道:“老娘们了,学人家小姑娘娇滴滴哭,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了,恶心不恶心?骗骗别人还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蔡家的事。我愿意和蔡家结亲,就是你大哥的主意。他离开才一个多月吧?你让他回来找我。还有,拿五两银子给我,我手上没钱了。”
丁氏赔笑道:“有酒,既然你知道我儿离开了,你该知道他每次出去都把家里银钱带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日常吃喝的钱。这样,我们就勒紧肚子省省些,先给你二两银子,至于其他的,等志亮回来找你?”
“现在没有了媳妇,我总得买酒喝吧?四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别以为我不知道蔡家在棠家老宅那边做了什么?”杨有酒冷嘲热讽地说道。
丁氏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赶紧去拿银子,先打发了这个瘟神再说。蔡三妹心里暗暗发苦,二两银子还没捂热,转眼就要再赔出去二两。
杨有酒就是禺山县城的混子,被这种人盯上怎么甩得掉,蔡三妹捂着心口暗恨她大哥怎么招来了这么一个人?
打发走了杨有酒,蔡三妹气闷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动,丁氏今日也是累到了,还没有吃午饭。想去鸡窝里摸个蛋,发现鸡不见了。
“三妹,咱家的母鸡呢?”
蔡三妹气恼地说道:“被人偷了。”将昨日大嫂拿了闩门棍的事情说了一遍。
丁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咬牙道:“棠氏真是出息了!看我不去撕烂她!”转头要出门,想到什么,“我先去那边看看,你哥出去两个多月了,先问问什么时候回家。”
楚茨不知道丁氏已经被蔡三妹请回来了,此时正在吃着女儿做的馒头。
“盼娣,肉放的太少了,馒头吃着有些干。这样不行。”
盼娣辩解道:“娘,我知道。等咱们正式卖给客人的时候,我就会多放肉了。现在我练手,不能浪费肉了。”
楚茨笑道:“自家人吃进肚子的东西,怎么能说浪费呢?”
盼娣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反驳,“娘,我这是怕以后咱们卖馒头了,天天吃,会吃腻的。现在少吃一些就好。”
招娣从碗中仰头,不解地问道:“怎么还会有人将馒头吃腻呢?”
楚茨看出了女儿的节约,甚至是吝啬。盼娣是个敏感的女孩儿,不能说重话了,轻声建议道:“要不,咱明日去试试卖馒头?”
棠家祖宅过几日能拿到,不过还得做卫生,还得请人,单靠着盼娣做馒头,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儿,不到一个月就会被累倒。所以,拿到祖宅后,馒头店开张,少说得一月。等待的过程是焦灼的,有些事也不能给盼娣直接讲,即便告诉她最多一个月就能将“棠家馒头”再次开张,想来盼娣也是不信的。
不如给盼娣找些事情做,她还心安一些。
“我们明日先去买个背篼,准备些干净的布,下午就可以卖馒头了。”盼娣兴奋地说。
楚茨看到盼娣在说卖馒头的时候,眼中有光,放心了。
晚上,等两个女儿睡下了,楚茨又出去了一趟。这次倒是没进祖宅,在旁边看了一下。尼姑奄里还有亮光,隐隐还有说话声传出来。偷偷进去,打探了一回。
是县令小姐睡不着觉,侍婢在给她念话本。楚茨听了,是一些侠士的故事。
原来县令小姐喜欢这样的故事。
第二日,盼娣早早地起来,揉了面,剁了馅料。等面发好了,包上馅料蒸上。收拾好灶台,楚茨刚起床。
货郎家知道他们要做馒头买卖,就将自己的一个旧篮子送给了盼娣。楚茨帮着找了干净的白布,洗净蒸过,放在篮子里,盖着馒头。
“这就出发?馒头卖多少钱一个?”楚茨看盼娣迫不及待提着篮子就要出门,关心问道。
“一文钱一个。”盼娣破有成算地说道,“爷爷以前卖三文钱两个,大家还不认识我,我的价格就低一些。”
楚茨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笑道:“要娘赔你去么?”
盼娣拒绝,“迟早我也是要一个人去的,不如早些一个人练胆。碗里扣着馒头,你和招娣吃。”
安排得这么周到,也不知道谁是女儿,谁是娘了。
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她这两日上街,看到不少小女孩拎着篮子或背着背篓卖东西,比盼娣小的也大有人在。楚茨也放心,这么早,杨有酒那个闲汉是没有起床的。
等和招娣一起用完早饭,楚茨收拾好,终究还是不放心第一次出门的女儿,请货郎女人帮忙看着招娣,出去看看大女。
出门直往菜市走,盼娣昨晚说想在菜市门口摆摊。
不到一刻钟,楚茨就看见盼娣了,在路边一株老槐树下,她蹲在一群卖菜的孩子之间,守着前面的篮子,可怜又倔强的模样。观察了一刻钟,有一个买菜的妇人主动问她卖的是什么,盼娣说是馒头。妇人问了价,买了一个。
“盼娣,这样可不行。没人知道你卖的是馒头。这样,卖馒头了,又大又好的馒头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呢——”
盼娣抬头见了娘,欣喜又有些激动。
楚茨提着篮子,往人群多的地方去,边走边吆喝,盼娣紧跟其后。
有人听了,过来看馒头。
“人家卖一文钱一个,你怎么卖两文?”
买菜的妇人总是会斤斤计较的,楚茨拿出一个大大的馒头笑着解释:“妹子,这可是‘棠家馒头’,肉多,馒头大,味道好。一文钱一个会亏钱的,不信你看看?”
“‘棠家馒头’?不是有几年没卖了吗?”有人惊讶提问。
“嫂子,我姓棠,是棠家女。‘棠家馒头’是我祖上卖了多少年的。你要不看看这馒头?”看周围多了些人,楚茨大声道:“‘棠家馒头’最多再过一月就开张,还是在尼姑庵旁边的棠家祖宅。到时候,会有小礼赠送给上门的客人,请大家捧场!”
众人见她说得笃定,打消了疑问,你两个,我两个,不到半个时辰,一篮馒头就卖完了。
盼娣跟在后面,看到纷纷过来买馒头的人群,脑袋里嗡嗡响,她不知道她娘这么能干,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楚茨将篮子还给盼娣,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啦?傻掉了啊?赶紧的,再去买些面粉,明日还要卖馒头呢!娘去买些笔墨,咱把账记好。”
盼娣点头,楚茨给了她钱,两人分头行动。
笔墨内城才有,楚茨记得棠家祖宅附近就有一家。
出了店门,可以看到棠家祖宅。已经过了两日,她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拿回祖宅。告官固然是一条名正言顺的好路子,但大人问起自己银子的来由不好交代,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突然这么多银子?还有蔡家如果听说了,过来纠缠,说是自家大哥挣的,也麻烦。
棠家祖宅旁边有尼姑庵,略一思忖,楚茨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思定,楚茨找了一个茶楼,要了一个雅间,关了门。裁了一小页纸,喝着茶,边构思,最后落笔在纸上。吹干以后叠起来。
出门,找了一个手脚干净的小乞丐,给了他两枚铜钱,让她送到尼姑庵县令小姐那里。
心情高兴,楚茨买了一只烧鸡回去庆祝即将到手的房子。
如此大手大脚,楚茨自然是被大女说了一顿:“娘,你要节俭。咱们今日卖的馒头钱,都买不来一只烧鸡,你这样铺张浪费,明日万一下雨,我们卖不了馒头怎么办?”
楚茨嘻嘻赔笑,盼娣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将烧鸡宰了,放在两个碗里,分了一碗给货郎家。剩余的仍用油纸包了,留待明日吃。
“盼娣,不错!你明日卖馒头的时候就要这么大声吆喝。”
盼娣被说得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小声道:“娘,咱们买些油纸吧!有人馒头买得多,也好包起来给人家。爷爷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楚茨答应,“不过在买油纸前,咱们得记账。不然亏了还是赚了,也不知道。”
“可是,我不会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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