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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斯内普说他不知道那个预言指的究竟是谁……但是接下来，他就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哈利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斯内普。
对方消瘦苍白的脸孔有一半深深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站得笔直硬挺的身影和周围愈发冰冷的气息已经充分地说明了对方拒绝再次开口。
然而哈利越看越觉得迷惑……
——这个如同一条冰冷毒蛇的男人是一个彻底的斯莱特林。西弗勒斯·斯内普爱魔药、爱黑魔法、追求力量，与纯血崇拜者马尔福是某种程度的“朋友”，即使到现在依然称呼伏地魔为黑魔王……
——究竟是什么，让他在选择了一方之后，又选择了邓布利多？在没有更大利益的前提下。
当然不会是光明，如果直到现在哈利还看不出斯内普对光明的不屑一顾的话，他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白痴蠢货。
可是他翻遍所有的记忆，找不到任何一个足够斯莱特林的理由。
——让魔药大师作出那样的牺牲的理由。
哈利是唯一一个亲眼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身上那道狰狞伤口来源的人——当他披着隐形衣潜进尖叫屋棚的时候，刚好看到斯内普被纳吉尼的毒牙咬住的一幕。
如果不是福克斯及时赶到，斯内普根本无法活下来。然而即使凤凰留下了无数的泪水，在将昔日的魔药学教授送进圣芒戈的时候，那些治疗巫师们依然不能肯定他是否真的能够醒来……
当时的哈利并不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斯内普为什么会被纳吉尼袭击，直到他看完福克斯送来的、斯内普给他的一张便条。
“伏地魔以为他得到了老魔杖，事实上并没有。剩下的是你的责任，波特。做你该做的。”
锐利而华丽的字体，死硬刻板的语气。这次没有讽刺也没有咒骂，就像是自己不是被他深深厌恶的哈利·波特，而只是一个毫不相干却一同战斗的人。
如果没有福克斯，那就是斯内普最后留在世界上的话语——干脆利落精细准确，同时也干巴巴的，就如同魔药大师本人一样。
那个男人用这张便条说明了他的用意——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这场战争的最后筹码，奠定了他们的胜利——哈利·波特的胜利，以及，西弗勒斯·斯内普最讨厌的格兰芬多们的胜利。
哈利无法正确表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感到愤怒？然而他有什么资格去愤怒，那一切都是为了让“哈利·波特”战胜伏地魔！
感到被欺骗？但如果不隐瞒，自己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计划，甚至可能给整个计划添乱。
对那个男人感到愧疚？哈利确定自己依然讨厌着那个男人，愧疚并不是无法和尊敬共存，但是绝对不会如此强烈。
他分不清楚那情绪，或许只有一种，或许有很多混杂在一起，但是那种强烈的晕眩袭击他的一瞬间，他却奇异的想到了斯内普陷入昏迷之前，紧紧抓着自己的、似乎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的手……以及，那双漆黑到望不见尽头的眼睛。
对方专注地凝视他，微弱地说了些什么——但是哈利并没有听清，那时斯内普已经虚弱到只能吐出比耳语大不了多少的单个音节。
“斯内普。你在被蛇咬了之后，说了些什么？”想到就问的哈利用有些沉闷的沙哑嗓音打破此刻的沉寂，但却让气氛更加的冷凝停滞。
魔药大师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险恶，令哈利觉得对方就算不给自己一个恶咒的话，也肯定是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但是他又一次猜错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掏出魔杖，也没有离开。当然，他也没有开口回答那个问题。
应该说，在听到那个问题的时候，魔药大师就再没有一点动作，一丝声息。
寂静在虚无的空气中蔓延，直到哈利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斯内普才僵硬地转过头——用那些时间，他已经重新武装好了自己，坚固的心灵城墙牢不可破，把一切拒之门外。
至少从外表上，是绝对看不出丝毫破绽的无懈可击。
“波特，有闲心关心与你毫不相干的东西，不如想想别的有用的——比如，把一些不切实际的未来赶出你容量不足的脑袋。”
未来……这个词触动了哈利的某根神经。
“在这种情况下……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斯内普教授。”哈利消沉的说，“倒是你才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这个庄园也许是不错的隐居之所。”
“波特——”斯内普眉间挤出的沟壑深的足以夹死一只蚊子，因为他听懂了哈利话中的意思。
——该死的，他费尽心思去救这个可恶的小鬼可不是为了让莉莉的儿子去死！
“别管我了，斯内普。把我扔给凤凰社或是魔法部，然后去过你自己该享有的生活。”哈利自顾自的放弃似的说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暗红的眼睛看向斯内普，退到安全的距离之外。
即使知道这个男人不愿意听，或者说，不屑于听。但哈利觉得他还是要说：“没有人比你更值得尊敬。”他的声音很低，但是没有丝毫的不情愿，“你早在一开始就赌上了一切——对我们来说是为了走向胜利，但是对你来说，一开始就是走向死亡。我尊敬你，教授，你的确为胜利付出了许多——但你依然是个令人憎恨的老杂种。”哈利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
接着，救世主打算幻影移形——但是一只冰冷地手狠狠地拽住了他的上臂，苍白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
“我说过了——”斯内普的声音分外低沉，他的眼里燃烧着愠怒火焰，“把你脑子里面那些垃圾丢掉，波特！”
如同哈利第一次上魔药课时一样，斯内普低柔的嗓音轻易的就能震慑人心，哈利甚至怀疑就连在周围跃动的尘埃都会被这种魄力慑服，而老老实实地呆在它们应该呆着的地方，因为那个男人苍白愤怒的脸在月光下突然清晰的不可思议，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对于你的最后一句话，我不得不说——非常好，波特。至少你没有愚蠢到隐瞒。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我们对彼此都不满意——非常！”斯内普强调，他露出一个被激怒的冷冽表情，指尖顺着哈利的手臂向下，轻巧地滑过哈利的手腕，从他指尖夺走那根曾经属于莉莉的魔杖——这个小鬼根本就是一只无药可救的狮子，根本不需要多费口舌！他早就该这么做！
“统统石化！”咒语毫不客气的把救世主变成一座石像，魔药大师显然希望能通过这个方法让对方反省反省自己幼稚鲁莽的行为，或者只是单纯的惩罚而已……
“我会给你准备足够的感冒魔药，哈利·波特。”斯内普咧开嘴，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那笑容能让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从脚下窜起一股足以让他战栗的凉意，用魔杖敲了敲哈利的脑袋，魔药大师露出今晚第一个满意的表情：“好好呆在这里，你这个愚蠢的狮子。”
一回到卧室，斯内普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
他乏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剩下的半杯酒——却没有了继续喝的心情。
不管波特家小崽子被那条蠢狗腐蚀了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现在黑魔王魂片的力量在增强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事实。而要抓紧时间熬制灵魂药剂的他根本不可能每时每刻去盯着哈利·波特。
凝视着墙上那个被施了某种咒语的空画框，魔药大师心里有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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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斯内普将哈利的石化解开。
咒语一旦停止作用，哈利立刻就摔在地上，整整一个晚上姿势诡异的石化让他肌肉酸痛的不得了。
“斯内普！你这个老混蛋在做什么？”
“礼貌教养这些词汇从来不曾在你的字典里出现吗，波特。”斯内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哈利疑惑地看着斯内普的背影，奇怪对方这次竟然不多加刁难。
“很高兴看到你依然健康，哈利。要知道我昨晚实在有些担心。”
温和的声音从旁边的墙上传来，哈利惊讶地转头，看见已经死去的白胡子老校长在画框里对他慈祥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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