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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傅皓见蔚少扬有此一说，也多少有些心疼蔚少扬的处境。毕竟在他生存灵界几百年来，虽然步履维艰，但并不需要绞尽脑汁掩盖身份和炎海人进行周旋，并不需要时刻屈居炎海人脚下而佯装甘之如饴，更不需要在背逼迫祸害惑明的时候，还要伪装站位。
而这些事，蔚少扬却无时无刻不在动脑子。
蔚瀚英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少扬，师父知道你处境艰难，有什么困难即使说出来，咱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出办法。”
蔚少扬看了玄歌一眼，说道：“师父，傅皓前辈，玄歌，不论前事如何，如今我既接受了惑明人的灵能，必定终身和你们站在一起，不会看着炎海人为虎作伥。炎海人如今不论是逼迫我、还是以逼迫我为方式来逼迫你们，更不论蔽水山脉是否真的还有其它惑明灵裔，我绝不可能真的将惑明灵裔交给他们。我不是惑明人却能在蔽水山脉自由生存和集灵，对他们而言我的价值要远远大于任何一个惑明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弄死我，你们大可放心我的处境。”
蔚少扬这一番话，在场的人听了此话皆沉默，虽然寥寥数句话一出口，懂得避重就轻，话里话外无人不知晓，蔚少扬在幻北的日子过得万分艰辛。
蔚瀚英干望着他，神色严肃，沉默许久，方才道：“少扬，师父知道你不容易。师父并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蔽水山脉真的没有其它灵裔存在，如果惑明人真的有这等实力形成团体在蔽水山脉增灵，如今也不必在灵界受炎海人的窝囊气了。”
蔚少扬闻言，忽然百感交集起来，仿佛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宽纵和放松。他深知他此时再幻北的处境尚不如一个地地道道的惑明人，虽然遭炎海人长期压迫，却不需要对他们趋炎附势，也不需要虚情假意附和他们过后，还要百般绞尽脑汁对自己的真实意图遮埋掩盖。
而最艰难的是，他并不是真正的惑明人。就算是蔚瀚英和慕玄歌，多少还是会对他有所忌惮，担心他在炎海人身边久了，心态会变。
玄歌今日的话的确不多，因为在见到蔚瀚英，和蔚瀚英、傅皓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属于惑明这个群体，蔚少扬就算现下一心一意为惑明办事，但他毕竟不是惑明人，毕竟他的身后有着蔚家这个大族群，除了“帮”惑明以外，他还有整个家族需要平衡和稳固，在惑明人遇到极端情况的时候，他并不会同真正的惑明人一般一心为惑明事业奋斗终身，他能做的，不过是“帮”惑明而已。他们可以完全相信他，却不能完全指望他。
换言之，虽然他承接了两名高阶灵裔的灵能，他们也不能真的对他进行道德绑架，强迫他全身心地投入惑明人的事业。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顾虑，亦是蔚少扬的顾虑。
“少扬。”见蔚少扬跟着傅皓和蔚瀚英就要走，她忽然伸手拉住蔚少扬的胳膊：“江若颜说你在炎海人身边的日子不好过，我知道你不容易，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一定要说，别自己担着。”
蔚少扬神色一顿，却温和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放心，炎海人只是霸道，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待他们回到蔚瀚英的居所，天已经黑透，几人并没有睡觉的打算，蔚少扬和傅皓忙着替蔚瀚英渡灵调气，玄歌自然也不能闲着，径自除了小院，在附近集灵修灵去了。
这样稀里糊涂不分日夜地，一过就是三天三夜，至第三天，玄歌实在无聊得紧，回了小院之后，见他们三人正坐在院中石台悠闲自在地喝茶，看着他们释然的表情，蔚瀚英八成已然恢复了灵能。
“看你们的样子，可是想到了少扬向炎海人交代的法子？”玄歌开口就问。
蔚瀚英眉头一挑，倒是不绕圈子，说道：“蔽水山脉有个彼桑将军墓，相传墓室里面有一宝物称“皇族之血”，我们闲来无事去找找，若是得此宝物，少扬大可拿它来交差。”
“皇族之血？”玄歌眉毛一皱：“此物我倒是也听过，当年咱们惑明西征之时，此物地区是落入沃荼人之手，随彼桑将军埋葬在蔽水山脉，但此物毕竟是咱们惑明的东西，若是给了炎海人......”
傅皓倒是对玄歌这番话颇为意外：“怎么，此物换少扬一个平安，舍不得？”
玄歌被此话说得几乎无地自容，尴尬地看了蔚少扬一眼：“师父你净拿我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觉得此等宝物喂狗不好而已。”
蔚少扬倒是对玄歌的反应有些失望，无奈一笑，说道：“既然蔽水山脉藏有这样的宝物，我们大可去找一找，至于是不是要让我带走，可以容后再讨论。惑明至宝，拱手炎海人的确可惜，如非走投无路，我们大可不必出此下策。”
玄歌见少扬误会，忙道：“少扬，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蔚少扬此时却忽然烦躁起来，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说了，我了解。”
玄歌被怼得哑口无言，倒是傅皓率先说道：“玄歌不是心疼这宝贝，只是怕你带给炎海人后，无法控制炎海人的行为罢了。”
蔚少扬闻言沉默半晌，忽而说道：“皇族之血尚不如日月同辉这类的东西给我更好，日月同辉集蔽水山脉之精华数万年，只认惑明人，此等宝物献上，顶多算是在炎海人手中保存而已。皇族之血就不同了，皇族之血控制着方圆十里的能量流动，任何灵裔都能从中受益。”
蔚瀚英见状忽而沉默，手中断水剑握得死死的，说道：“玄歌身上的紫云石只是一块小小的辅料而已。断水剑和日月同辉主紫云石阴阳两极，若是两者合一，可停滞整个大陆的自然能量流通。”
蔚少扬的目光不由集中在蔚瀚英手中那柄宝剑之上。起初见到蔚瀚英，蔚瀚英始终剑不离手，直到和他去灵界之前，尚记得将这柄剑埋藏在蔽水山脉深处，他一直知道此剑意义非凡，如今听蔚瀚英一说，才恍然大悟：“若是如此，以这两柄剑阻止西泽大陆自然能量流通的同时，对炎海动用武力，以惑明的兵力当是必胜之局啊。或是不这么麻烦，在灵界动用此物，将炎海灵裔族灭多好。”
玄歌亦觉得蔚少扬所言合理，用力点着头：“是啊前辈们，如果事情是这样的，咱们何须和他们周旋数百年？”
傅皓道：“灵界三域皆有各自的通灵之物，多少会与紫云石相互牵制，如此行径，只会更加激怒炎海人。灵界的炎海灵裔若是联手，毁了惑明不在话下。如今他们只是觊觎惑明富庶的土地，不忍心动手损毁而已，我们固然是要反抗，毕竟不能逼他们狗急跳墙，焚毁惑明。”
蔚少扬深深叹了口气，此时傅皓将日月同辉置于桌上推给蔚瀚英：“日月同辉留给蔚统领，断水剑给少扬拿去应急吧。”
蔚少扬见傅皓竟如此大方，连忙摇头：“用不着用不着，这等珍贵的东西你们收好。对付炎海人，我多少还是有些办法的。”
傅皓看蔚少扬自信的样子，讽刺一笑，说道：“到底是年少轻狂，你自然是想不出炎海人为了达到目的会有多少极端手段用出。只怕到时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碍着身份之差，我们都无法出手相助。”
“他们不过而而，哪有前辈说得夸张。”蔚少扬随口说道。
傅皓此时却正色道：“蔚少扬，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要知道，当日你手刃奥普之后，也算不得炎海人落井下石，相比起炎海人真正的暴戾，你和歆渊所受之罪不过而而。炎海人多得是比这凶残百倍的手段，别说你，就算是本座，也不敢保证什么。”
见惑明人当真对自己如此慷慨，少扬也终于抛开起初和他们相处的顾虑，说道：“我受惑明人灵能续接，就相当于惑明人，我蔚少扬在此发誓，永生绝不背叛惑明，也请你们放心，炎海人那里，我真的能搞定，用不着拿这么珍贵的东西去换。”
傅皓百般怀疑地看着他：“真能搞定？”
蔚少扬频频点头：“真的。”
似乎蔚少扬这么说，傅皓和蔚瀚英心中也多少有了些底，如果蔚少扬真的能轻易搞定幻北的炎海人，而不必动用惑明一兵一卒，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然而玄歌看向蔚少扬的目光却更尽担忧：“少扬，真有困难的话，你一定要说呀。”
玄歌关心的话一出口，蔚少扬忙着摇头：“我又不是惑明人，真有困难，我是不会和你们客气的。放心。”
蔚少扬话说罢，见玄歌依旧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复又补充道：“炎海人只是针对惑明人，我又不是惑明人，他们不至对我太苛刻，再说，他们总也得指望我替他们破了蔽水山脉的魔咒，不会把关系搞僵，你们大可放心。”
于是几人合计了一番，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要去彼桑墓室走一遭，试试能否将皇族之血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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