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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你一把
在进诊所的前一刻顾百川突然怔住了身子,回头看了眼摄像大哥。
虽然刚才找钱的时候没被发现,但一会给钱的时候肯定会被录到的!
顾百川脑袋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既然有点留恋这里,虽然还不确定自己留恋的是什么,为什么不多留两天呢!兴许到时候还能搞清楚自己留恋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就大大方方给钱,到时候算个违规,再加上最开始留下小熊被延长的五天,十天应该有了吧!
“大夫?”顾百川进门问,“我想买治擦伤的药膏或者是药水之类的!”
“你哪伤了?”大夫问。
“不是我!”
“是怎么个擦伤法儿啊?”大夫问。
“就树枝子划的、石头硌的那种!”顾百川说。
“那就拿这个吧!”大夫从药架子上拿了一个盒药,“我这儿也就这么一种!”
顾百川瞅了眼上面的标价:六十。
“真就这一种?”顾百川问。
“诊所小,来的人也就是十里八村的,预备多了也没人买!”大夫说。
这种药膏顾百川买过,在自己家那边要百来块,小镇子里物价没那么高,六十块钱已经很良心了,但招架不住自己此刻弹尽粮绝人傻钱少啊!
顾百川转身一步步走近摄像大哥,“借我七块!”
摄像大哥退缩摇头。
“我搜了哈!”顾百川强行逼迫。
眼看顾百川已经将摄像大哥逼到了墙角,眼瞅着顾百川的手已经摸到了摄像大哥的口袋,此刻一边看着的大夫喊道:“小伙子!差七块是吧?不碍事儿的,卖你了!”
顾百川心头一高兴,“真的?”
“顶多就是不挣钱,治病耽误不得!”大夫说。
顾百川回头又看了眼摄像大哥:“行吧!今天算你走运!”
往回走的路上,薄暮已经撒了一地,有些许的清凉。
“你是不是把我刚才给钱的镜头给录下来了?”顾百川问。
摄像大哥默不作声,眼神弱小无助。
“没事儿!尽管录,最好快点儿让你们的跟组导演看见,这样我就能在这多待两天了!”顾百川说。
摄像大哥被搞得一头雾水,《变形记》录了这儿多季,哭的、闹的、逃跑的、跳河的,就差上吊的了,为的都是结束录制赶紧回家,但还从来没见过像顾百川这样不仅不愿意走还想多待两天的!
“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
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
她家住在悠远又僻静的地方
我要当心附近是否有大灰狼
当太阳山岗
我就要回家
……”
顾百川哼起了童真小调,心里感觉一阵安然恬适。
回到田家,孙礼已经把蘑菇撕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了盆里,田妈也把鸡剁成块放在高压锅里准备搁调料了。
“大川,你问没问高诗岩他是想让汤鲜一点还是想让肉更烂和一点么?”田妈问。
“这……有区别么?”高诗岩皱了皱眉头一脸诧异。
“那自然有!”田妈点开了煤气灶,“如果想喝汤,那就冷水下锅,慢慢熬,这样熬出来的汤又醇又浓!但如果想吃肉呢,就热水下锅,这样肉质更嫩,更烂和!”
“奥~”顾百川点头想原来炖个鸡还这么多门道,“我替他定了,要汤鲜的!”
“中!”田妈爽快回应。
“这些个蘑菇咋吃啊?”顾百川瞅着盆里剩下的洗好的蘑菇。
“蓝盆里的小炒!案板上剁成丁的做香菇饼,笊篱里的炸串儿,切成丝儿的凉拌!”田妈手里忙活着。
“花样还挺多!”顾百川说完便小跑着出了门,“田妈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别耽误吃饭!”田妈探着脖子喊。
“知道了!”顾百川兜里揣着药膏屁颠屁颠地就奔向了高诗岩家。
“干嘛呢?”顾百川的一声喊可算是吓坏了站在镜子面前只穿了一条裤头的高诗岩。
高诗岩本能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身子,“你……你进屋怎么不敲门?”
“你连关都不关,你还好意思赖我不敲!”顾百川说。
高诗岩赶紧从旁边拾起半袖套在了身上,有点局促,好像被个大姑娘给看光了似的。
“你慌什么!又不是没见过!”顾百川说。
“用你管!我想脱就脱,想穿就穿!”高诗岩说。
“话说你干什么呢?在镜子面前光个身子搔首弄姿的,你丫的不会真的是个心理变态吧!”顾百川调侃道。
“你是不是有病!大白天的我脱光了对着镜子自己欣赏自己?”高诗岩说着就要套上短裤。
“逗你玩呢!”顾百川上前撩起高诗岩的短袖,“看自己身上的血道子呢吧!”
“诶我说你掀人家衣服怎么这么自然?不会是个惯犯吧!”高诗岩说。
“对!我就是个惯犯,只掀你衣服的惯犯!”顾百川掏出兜里的药膏,“你那些个别人够不着的地儿药水肯定没涂上,给!”
“什么叫别人够不着的地儿?”高诗岩问。
“大腿根子,小肚子,还有那什么什么的地方!”顾百川说。
“那什么什么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啊?”高诗岩问。
“那什么什么的地方就是那什么什么的地方呗!”顾百川笑着说。
“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啊!”高诗岩也笑了起来。
“啧!白天给你涂药水的不是个女的么?就是女的不能看的地方!”顾百川依然含蓄道。
“裹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会伤到哪儿呢!”高诗岩抿嘴笑。
“那万一要是伤到了呢?以后就播不了种了!”顾百川哈哈大笑。
“滚!你个流氓!”高诗岩无奈苦笑。
“看你还不好意思了!”顾百川撸起袖子就要上手,“你不看我帮你看!”
高诗岩赶紧闪躲,指着顾百川说:“起开!别耍流氓啊!”
“尔为鱼肉,我为刀俎,反抗什么的,你还是歇歇吧!”顾百川装作一副得逞的小人模样。
高诗岩继续后退闪躲,结果身子一个后倾栽倒在了炕边上嘴里嘶“嘶啦”一声,这声狰狞一是被硌着了,二是触及到了带血的伤疤。
“让你躲!你瞅瞅!疼了吧!”顾百川继续上前。
高诗岩嘶啦着嗓子,不敢有过大的反抗动作,唯恐会牵扯到身上的肌肉造成更大的酸疼。
高诗岩眼瞅着顾百川再次掀开了自己的短袖,还细细地打量了自己一番,“这腰,这线条,不错嘛!”
顾百川拧开药膏的盖子,用手指了一点往顾百川的腰窝上开始抹,高诗岩僵住身子不敢动弹。
“我还以为你要……”
“以为我要干什么?”顾百川咧嘴一笑,“你不会入非非了吧!”
“我想入非非?我这么衣衫不整的,要是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肯定以为要实行犯罪活动的那个是你!”高诗岩说。
“我可不来强的!不自在!”顾百川说。
“卧槽!你怎么知道不自在?难不成你试过?”高诗岩控制着身子面目惊愕。
“怎么,你想试试啊?”顾百川细细地抹着高诗岩腰窝上的一块淤青。
“拉倒吧!我喜欢循序渐进的!”高诗岩撇嘴道。
“行了!”顾百川抹完拍了一下高诗岩的屁股,把药膏盒子递给他笑着说,“那什么什么的地方你就自个抹吧!我可下不去手!”
“你有病吧!我都说了,那地方没伤着!”高诗岩苦笑反驳。
“嗯!”顾百川一副水深莫测的表情,“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滚丫的!”高诗岩皱着眉头用膝盖顶了一下顾百川的屁股。
“你想让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顾百川抿嘴笑。
“槽!”高诗岩恍然大悟,“你丫又诓我!”
高诗岩才反应过来,可顾百川已经走出了房门,边哈哈大笑边喊:“别着急,大撒子!饭一会儿就就端过来了!”
“滚!”高诗岩嘴上骂着,但心里着实被暖了一番。
顾百川回到田家,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炒蘑菇炸蘑菇凉拌蘑菇蘑菇饼装盘后都已经系好了塑料袋。
“这小鸡炖蘑菇我怎么带过去呀?”顾百川问。
“这不是事儿!你就连着高压锅端过去,然后再把空的高压锅拿回来就成!”田妈说。
“诶!大川!川哥!”孙礼上前拱了一下顾百川的肩膀,“你答应我的事儿……”
“奥!”顾百川一拍脑袋,“你要不说我都给忘了!”
“那可不能忘!”孙礼一脸认真。
“田妈,倒出来一半,留着咱家自个吃!”顾百川说。
“那不成!”田妈连连摆手,“人家托咱们做的饭,还给了钱,不能留!”
“您就放心吧!”顾百川从橱柜里找出一个大海碗,“是高诗岩说的!”
顾百川从锅里出二分之一后用不信任的眼光看了看孙礼。
孙礼的哈喇子眼瞅着就快要流出来了,“我保证,绝对不吃独食儿!”
话说出来容易,可他总觉得自己只要一转身,孙礼就会连肉带碗一口鲸吞!
“田妈,这小鸡炖蘑菇咱家谁都有份,可别让某些人……”
“诶这你大可放心!”孙礼目光真挚坚定,“我孙某人一向说话算话,虽说不是出家人,但也绝对是不会打诳语的!”
顾百川提拉着一堆装着碟碟碗碗的塑料袋将信将疑地出了门。
“想吃饭的还不赶紧接驾!”顾百川迈进高诗岩家的门槛就喊。
“喊什么喊?你是封建王朝的昏君暴吏还是剥削阶级的地主老才?还接驾!”高诗岩走出屋子。
“给你送饭来了还得不着好脸,我这一番真心着实是错付了!”顾百川捂住心口做出一副伤心状。
“谢主隆恩!”高诗岩弓腰塌背,然后抬起头假笑道,“您还满意么?”
顾百川嘻嘻一乐,“满意满意!快平身吧!”
顾百川把饭菜在桌子上一摊开,高诗岩的眼睛就开始扑灵扑灵地闪起了亮光,“活了这么久,想不到蘑菇还有这么多的吃法!”
“这就是家里有妈的好处!”顾百川这话一脱口就感觉不合适了,“对不起啊!我没那个意思!”
高诗岩心里自然是小小地波动了一下,“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和没妈的日子过起来就是不一样,这是毋庸置疑的。
高诗岩立刻扫除了内心波动带来的小落寞,搭肩说:“要是你能永远待在这儿,我就能经常蹭到带有‘妈味儿’的饭菜了!”
“妈味儿”活生生是高诗岩开口自造的词儿,但顾百川一下子就明白了“妈味儿”是什么味并且感同身受到缺少这种“妈味儿”的失落感。
“你真的希望我永远待在这儿?”顾百川问。
“我就随口一说,你家又不在这里,怎么可能永远待在这儿!”高诗岩呵呵一乐,“饿了!吃饭!”
高曈庆早早地就拿来了碗筷已经兀自吃了起来。
“庆哥,你拿多了!我今天不在这吃!”顾百川指着第三副碗筷。
高曈庆讪讪地看了眼高诗岩,眼神里满是畏惧。
“我知道了!你一定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儿说他了是不是!”顾百川说。
“没有!”高诗岩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去。
“你就不说实话吧!”顾百川叹了口气,“也赖我,要不是我支持让庆哥一起去,庆哥也就不会掉下坡崖,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所以说,你得愧疚!发自内心地愧疚!”高诗岩盛了碗鸡汤。
“你这人怎么不按剧本套路走哇!”顾百川笑道。
“怎么?安慰你说不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你不要太愧疚了!”高诗岩半碗鸡汤下肚,“我光想想都觉得假!”
顾百川这叫气不打一处来,坐下拿起碗也盛了碗鸡汤,“我还就在这吃了!一口不给你留!”
“这蘑菇真嫩嘿!”高诗岩说。
“是么?”顾百川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还真是!”
俩人也不再打嘴仗,果真所有的嬉皮都建立在温饱以上,人一旦真的饿了,就只顾得上吃再腾不出半点口舌来了!
“你不给你爸把饭端进去?”顾百川问。
“我刚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闹说饿了,刚给他下的面条,估计这会儿已经吃完睡下了!”高诗岩说。
“你爸他没又……折腾你啊?”顾百川措辞道。
“呵!怎么能不折腾!”高诗岩塞了一大口香菇饼,“折腾是常态,不折腾是意外!”
“快吃!吃完了上房顶吹吹风!”高诗岩嘴里捂囊道。
“吹风?你疯了吧!不怕感冒?”顾百川说。
“爱去不去!不去拉倒!”高诗岩说完就又拿了个香菇饼去了后院。
后院的东南角有一个脚梯,踩上去吱扭吱扭的,正好能通到房顶上。
“这靠谱么?”顾百川刚踩上一节嘎吱嘎吱的声音就让他犯了怵。
“我成你就不成?”高诗岩已经上了房顶,“快点儿!别磨磨唧唧的!”
“留这个脚梯是干什么的?”顾百川边往上爬边说。
“原先屋顶一刮风下雨就漏水,踩着脚梯上房顶盖塑料布是常事儿!后来房顶修缮,水不漏了,这脚梯也就留了下来!”高诗岩说。
“这梯子会不会塌呀!”顾百川停在半截说。
“瞧你那点胆!”高诗岩一脸鄙视。
“谁说我胆小了?我就是顾及一下人身安全!”顾百川说。
“那你倒是快点上来啊!”高诗岩语气挑衅。
“我告诉你,我顾百川全身上下就两点生理缺陷,一是晕车,二是方向感不好,容易迷路,区区这五米的梯子我能爬不上去?”
顾百川是真的以为自己只有这两个害怕的点,但就在此刻,他才有点发现自己对于高还是有些许恐惧的!
当顾百川再次抬头看向高诗岩的时候,高诗岩已经由眺望远处转向低头伸出了一只手,“来!拉你一把!”
这手都伸出来了,不拉,单凭自己上去实属有点费劲,拉吧,自己刚才的豪言壮志不都成扯淡了么!
在顾百川内心万般纠结之时,高诗岩探下身子拽住了顾百川的肩膀,“快点着!一个大老爷们上个梯子磨磨蹭蹭,想拉你一把还你还跟我装欲拒还迎!”
顾百川终于站上了房顶上,耸耸肩膀道:“我欲擒故纵的意图就这么明显么!”
“废话!要是不怕高三下五除二就上来了,照你这速度,中国全面奔小康了你都不一定能爬上来!”高诗岩说。
“说真的,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对高还是有点恐惧的,特别是在这种晃晃悠悠吱吱扭扭之类不确定的、蕴藏着危险的情况下!”顾百川说。
“事实证明,危机的情况下不仅能够激发人的潜力,还能发掘人内心尚未得知的恐惧面!”高诗岩说。
“谢谢你拉我上来!”顾百川说。
高诗岩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顾百川,“莫名其妙对我说谢谢干什么?怪瘆人的!”
“我就是想谢谢你,不仅是拉我的这一把,还有这些天你的照顾!无微不至的照顾!”顾百川言语认真。
“打住!别和我煽情,我可受不了!”高诗岩把目光重新聚焦到远处工地上的一盏打照灯,“你不是还有十来天才走呢么?”
“十来天……”顾百川伸出两只手,一个一个地数道,“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十个手指头,十天,很快的!”
高诗岩良久没有回应,顾百川也没有再说其他。
“你走了……还会回来么?”高诗岩问。
“怎么?舍不得我啊!”顾百川说。
“嘁!你又不是人见人爱的人民币!”高诗岩别过了脸。
“这位高同学,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顾百川手中比了个话筒伸了过去。
“哎?”高诗岩皱了皱又揉了揉眉头,“你这手,怎么会有重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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