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当喵也要九九六

　　从谢琛那回鹤台，谢霜已经等在了莫许的房外，告诉莫许，三日后他将要随援军启程。

　　“陛下告诉我，是圣师提的建议，让我去边疆历练，多谢。”谢霜道。

　　“这是殿下的该走的路，臣不过是推波助澜，略尽绵力罢了。”莫许还没打算告诉谢霜自己也要去的事，毕竟对于谢霜来说他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特意告知未免有些突兀，他又问谢霜，“殿下在京城，可还有未了之事，或者想见的人？北疆路远，一去便是三五载，若是有所牵念，还是把握好这几日的时间。”有什么想见的人就去见一见吧。莫许酸溜溜地想。

　　“该走的路？”谢霜好像没听见后头的话，只是抓住这句细细品味了半天，笑道，“这也是圣师给我的启示吗？”

　　莫许语塞。

　　“不过圣师本就是神官，上达天听，我相信圣师的话。”谢霜对莫许笑了。

　　大概是谢霜难得露出这样诚恳的眼神，莫许倒觉得有些心虚了；“与天命无关，殿下意志坚定，不论是怎样的环境都会有所作为的。”

　　莫许本以为谢霜会找机会出宫见一见云寒衣，然而直到出发前，谢霜都一直没有离开过鹤台。

　　临行前谢霜本想去找圣师告别，然而师灵修的住处房门紧闭，小童也不见了踪影，百般寻找无果，谢霜只能先行动身去了军中集合。

　　接应谢霜的是一名颇为年轻的将士，但脸上的疤痕可以看出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战役，见到谢霜他并不显得有多么恭敬，大概是把谢霜当成了来军中混日子混功绩的贵族子弟。

　　整个军营的人早已整装待发，或许是因为获知了北狄的情报，这些士兵的面色都带着几分沉重，对于新兵的到来也没有多加关注，偶有穿着高级军阶所配备的盔甲的将士行色匆匆地走过，嘴里还低声抱怨着什么。

　　“听说这次的监军是个宫里来的，上头吩咐了不能委屈了贵人，现在连林将军都亲自去他帐中作陪，也不知道是多大的贵人，这么大架势。”谢霜听到了这段私语声。

　　“愣什么神，我知道你是官家公子，可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不按规矩来照样按军规处置。”负责引导他的青年将士叫陈梁，见这新人在那愣神有些许不满。

　　“请。”谢霜伸手让他先行，态度并不显得倨傲，陈梁虽还想挑出些错处，但是考虑到行军在即也只能作罢。

　　到达军营的第一晚，谢霜在一片鼾声中难以入眠，而拥有独立营帐的莫许却也是辗转难眠，他犹豫着是否该先去见谢霜一面。

　　“谢霜身为皇子的身份并没有在士兵之中被宣扬，如果贸然与他见面，大概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莫许枕着手臂自言自语道，“可要是不早点见一面，让谢霜自个儿知道了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瞒着他，怪我不够仗义？我来这可不就是为了罩着他，隔着那么多人还怎么保护他……”

　　山竹听着这位祖宗自顾自的嘀咕，对人类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着实不能理解。

　　虽然想了许多有的没的的，但是或许是因为白天着实累坏了，莫许也没撑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军中的士兵们原本都以为昨天新来的公子哥绝对是受不了军营里的苦日子，大抵是要睡到日上三竿，个个都等着看好戏。

　　然而令人惊掉下巴的是，那一看就娇生惯养的青年公子，竟是第一个起床的，在晨起的号角声响起之前，他就早已经洗漱完毕，着装整齐，出了营房等候集合去了。

　　同一营房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琢磨着这贵族公子看来并不简单。

　　“不过是第一日罢了，说不准只是做个样子，咱们且看以后。”有人不服气道。

　　谢霜哪里在意这些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他一身戎装，身高出挑，在一样身着战衣的同行士兵中显得尤为出众。

　　都知道军中来了个公子哥，却”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人物，不少人一边看似专注听将军训话，一边却悄悄斜着眼珠子打量那位气势看起来丝毫不弱于将军的年轻人。

　　这人说是贵族公子，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见文弱，哪怕是穿着厚甲也能看出精练得恰到好处的体格，哪怕是在战场厮杀多年的老兵也未必能练的出来。

　　对于从各方投来的好奇目光，谢霜并非没有察觉，但此刻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身后那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上。

　　莫许坐在马车内哪里知道被人盯着，他手揣着有点坐立不安：“大家要么骑马要么步行，我坐在马车里会不会不太合适。”

　　“那您倒是下去骑马啊。”山竹轻飘飘道。

　　他倒是想，怕是骑上去还没起步呢就要被马给掀下来，这圣师的弱鸡体质大概也是走不了多远就要被人抬回马车。

　　特权就特权吧，人贵自知啊。莫许这样想着，顿时心安理得，甚至还觉得有点小安逸。

　　安逸没多久，莫许就笑不起来了，因为一日在野外安营扎寨的时候，他趁着深夜无人打算出门散步舒缓一下筋骨，却与身着军装的谢霜迎面碰上。

　　顶着面具的莫许陷入了天人交战，不知道该是打招呼呢还是装不熟好呢。

　　倒是谢霜，一脸心平气和道：“圣师。”

　　这一声圣师让莫许如蒙大赦：“巧啊。”

　　“没提前告诉你一声实在抱歉。“莫许着实不好意思。

　　“对我来说，倒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谢霜淡淡一笑。

　　“……”莫许愣住了，半晌，他悄悄地对山竹说，“他说我对他来说是惊喜诶……”

　　山竹呵呵笑了一下，翻了个白眼。

　　见谢霜似乎一点没有介意，莫许才放下心来：“是陛下收到了来自北边的军书，楚桓君所率领的兵马遇上了难缠的敌手，所以我自请命随军出征，本不必瞒着你，但这次你作为普通军士上阵杀敌，真实身份对你来说是个负担，我想或许还是避免与你接触比较好。”

　　“圣师不必有这样的顾虑，我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异样目光，旁人的言语和态度不足以影响我。”谢霜的目光温和淡定，那双在寻常人看来多少不祥的金瞳，却仿佛如同温暖的旭日穿过黑夜落在莫许的面庞上，耀眼而不灼热。

　　要被闪瞎了。莫许默默感叹。

　　“倒是我多心了，做了多余的事。”莫许说道。

　　“圣师百般回护，谢霜感激不尽，怎么算是多余。”他一双金瞳在黑夜里泛着淡淡的光，像是蛰伏丛林的美丽兽类，又像是夜空中转瞬即逝的飞星。

　　莫许被这双眼睛吸引，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好逃避一般讲目光转向别处：“这段时间对军中的生活可还习惯？”

　　“除了吵嚷些许，作息饮食倒与在宫里时没有区别，”谢霜淡淡说道，“没有什么不习惯。”

　　莫许听到这话，想起谢霜从前所受的待遇，多少有些理解，对于谢霜来说现如今这样的生活虽然看起来落魄，但是自由了不少。

　　“我打算在军营附近走走，能让他陪同吗？”谢霜问守卫在军营外的士兵。

　　那两名士兵交换了眼神，道：“野外夜里危机四伏，恐有野兽出没，监军大人何不多带几人？”

　　莫许摇头：“一人足矣。”

　　到底是摆脱了其他的随从，莫许同谢霜二人一同在旷野中散步。

　　“殿下可知道这次赴北方边境的军队将面临着怎样凶险的境地吗？”没了旁人在场，莫许便换回了尊称。

　　谢霜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军中，圣师还是唤我的名字方便一些。楚桓君的兵马所遭遇的敌情，我也有所耳闻，若是非人之物，寻常军士的确难以与之对抗。”

　　莫许正要接话，谢霜却回头看着他：“既然这般凶险，圣师为何要来。”

　　莫许一愣，该怎么回答？说我为天下苍生而来？

　　“君命难违罢了，而且我的性命也没有那么重要。”莫许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道。

　　“若是你不愿，他也不会强求你，大燕的圣师关系到国祚，并非寻常可以抛弃的旗子，所以圣师来到这里，只会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谢霜看着他，眼中是不容抗拒的坚持。

　　“殿下聪慧过人，自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是我向陛下请命来的。”莫许叹了口气。

　　“为什么？”谢霜追问。

　　莫许陷入左右为难，不论是为了大燕还是为了王命这样的理由都有点冠冕堂皇。

　　“自然是为了出来走走。”莫许的语气黯然，“殿下也知道，我自幼进鹤台，便再也没有出过宫，这宫外的风景到底不同，既然有机会，我还是很乐意出来走走的。”

　　谢霜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信了莫许的随口胡诌。

　　“这里到北疆应该不远了。”莫许裹紧了外袍，圣师身子骨弱，已经感觉到了几分寒凉。

　　“明天出了长岭关，进了沙漠，若是没有迷失其中的话，再行个两三日，就到了大雁和北疆的边界。”谢霜接过他的话头说道，他一身甲胄，单手扶剑，站在莫许身侧，仿佛暗处蛰伏的刀锋，从那被夜色模糊的身影里依然可勾勒出冷峻的轮廓，那是在重重深宫中难能见到的谢霜。

　　这个人果然生来属于战场，莫许并非不能想象谢霜身在朝堂的模样，但也只有此刻站在这广阔天地里的谢霜，才更接近于他所了解的谢霜。

　　莫许本还想多拖延点时间和谢霜处处，毕竟回了军营也没什么机会碰着面，却被远处奔跑过来的一个小兵打断了计划。

　　“监军大人，将军有要事请您回去商量。”

　　要事？莫许想想他来军营的这些天李吃了睡睡了吃，着实派不上用场，怎么突然就想起找他了？

　　没来得及多想，莫许便在谢霜的陪同下回到了军营，直奔林将军的营帐，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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