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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
最近，祝淇都没来找他，喻时初还有点不习惯，习惯了祝淇的天天出现，在没有他的时间点总感觉少了一个人，明明这个时间很普通，可喻时初还是不自觉地会关注祝淇以往会过来的时间，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期待着门被敲响。
养成一个习惯很简单，可戒掉一个习惯很难。
＊
市二院330病房，晚上10点整。
祝淇拿过了陪护床上的棉服穿上了：“妈，我先回去了。”
祝枝春想掀开被子下床，手伸到一半想起自己正挂着点滴。
刘绪按下了她的手：“你别动，我送小淇回去。”
祝淇弯腰给妈妈往上拉了拉被子：“我跟刘叔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祝枝春握住了祝淇的手，看了看他和刘绪：“好，你们路上慢点。”
“嗯。”祝淇回握了下。
他们走后，出去打水的护工林姐回来了。
“刘哥和小淇走了？”林姐拿着水瓶放到了墙边的置物台上。
“嗯。”祝枝春回道。
林姐拿过了杯子：“枝春，要喝水吗？给你倒点。”
“好。”
林姐倒了杯热水给祝枝春拿了过去放在了床头柜上：“现在还有点烫，你冷一冷再喝。”
“嗯，谢了林姐，你也忙活好久了，上床休息吧。”
“没事，我给你盯完这瓶点滴再。”
这时，林姐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祝枝春指了指她的手机，笑了笑：“小儿子打电话来了吧，快去接，我这还要好久呢。”
“哎，我出去接下，这孩子一天一个电话。”林姐拿出了手机。
“你不在家，孩子想妈妈了嘛，快去接吧，别让他等急了。”
“哎，我等下就回来。”林姐拿着手机出门了。
门关上后，祝枝春也拿过了手机，微信上最新一条消息是喻时初发来的。
［祝姐，我明天过来看你，给你带徽居坊家的菜。］
祝枝春删删减减，发过去了一条消息［时初，明天小淇也来。］
状态提示栏“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最终屏幕上出现了五个字。
［小淇知道了］
祝枝春拨了个电话过去，很快，电话接通了，喻时初的声音响了起来。
“祝姐。”
“哎，时初，小淇他今天来了医院。”
“他．．．．．．他怎么过来了？”
“不知道，这孩子聪明，可能察觉了什么吧。”
“那他．．．．．．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多问，这孩子．．．．．．时初，你明天？”
“．．．．．．哦，祝姐，我知道了，我明天就不过来了，我其实下午还有个客户要见，等下次再来，不好意思啊祝姐，小淇很懂事，他知道了是好事，你在手术前最需要家人的陪伴了。”
“是啊，有这样一个儿子我真的很满足，时初，你有事先忙你的事，别为了过来耽误了，没事的，祝姐知道你的心意。”
“嗯，祝姐．．．．．．我还想问下，小淇也知道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应该不知道，小淇应该只知道了我的病情。今天和小淇聊了很多，我也想通了不少，当初也是不应该瞒着他，小淇比我想的更加强大，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我应该更信任他，我们的这件事我也会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的。”
“好，是该说清楚，小淇会理解的。”
．．．．．．
祝枝春刚挂掉电话，林姐正好推门进来了。
“林姐，和儿子打完电话啦。”祝枝春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看向了进来的林姐。
“嗯，小孩吵吵着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林姐走到了祝枝春床边。
“小孩子嘛，想妈妈了。”
“这小的从小就是我带的，比较黏我。”林姐看向了吊瓶，“这快滴完了，我去叫下医生。”
“嗯。”祝枝春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林姐就带着医生护士过来了，护士上前拔掉了祝枝春手上的针头，撤走了吊瓶，医生例行检查了下，确定没有不适症状后就离去了。
林姐关掉灯后，祝枝春头挨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祝淇的到来潜意识地减轻了她心里一直装着的负担，化解了手术前的焦虑。
有人能安心地睡个好觉，有人却彻夜不眠。
喻时初从和祝姐通过电话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很担忧的状态中，他又一次拿过了手机，点开了祝淇的聊天框，想要输入些什么，至少和祝淇解释一下，可是手指终是没有按下去，手机屏幕再一次的被熄灭。
虽然喻时初跟祝姐说小淇会理解的，可小淇会原谅他的隐瞒吗？他不知道。
＊
在纠结了一天后，喻时初实在是受不了每隔几分钟就点开微信看有没有祝淇发来的消息了，他要去找祝淇。
第二天中午11点20，喻时初已经在祝淇班级所在的教学楼下站了20分钟了。
喻时初整个上午都坐立不安，他知道祝淇中午是11点40下课，但他10点半就出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到学校，他还要等40分钟。
喻时初不停地看手表，他感觉这20分钟过的既快又慢，让他很是煎熬，他想让时间慢点走，怕待会见到祝淇不知道说什么，又想时间走快点，好快点见到祝淇跟他解释。
“铃铃铃．．．．．．”下课铃声准时在11点40响起了，喻时初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惊了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陆陆续续地楼梯上有学生们下来了，安静的校园被唤醒，充斥着学生们的说话声、脚步声，喻时初避到了一边，让开从楼梯上下来的人流，眼睛不错地在下来的学生中寻找祝淇的身影。
从楼上下来的学生从刚下课时的一两个人到一大波人流再到最后的稀稀拉拉几个人，喻时初都没有看到祝淇的身影，他往楼梯上迈了一步，想着祝淇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还没下来，犹豫着自己该不该上去找他时，他就看见了正往下走的柯原。
“时初哥。”柯原看见了正要往上走的喻时初，叫了一声。
喻时初收回了往上迈的脚步，等着柯原走了下来。
“时初哥，你怎么过来了？”柯原来到了喻时初面前。
“哦，我是，我是来找祝淇的。”喻时初搓了搓手。
“你不知道吗？”柯原疑惑道。
“什么？”喻时初看向了他。
“淇哥请了一星期的假，去陪祝阿姨。”柯原沉寂了下来，“祝阿姨生病了，淇哥他，唉，他肯定是要陪在祝阿姨身边的。”
喻时初那根一直绷着的神经还没松下来又提了上去，仓皇应道：“哦，好，我知道了。”
喻时初来这儿是为了找祝淇当面跟他解释下，结果祝淇不在，他就像一脚踩空了，有点没着没落的，这种无处着力感随之带来的是更加的担心与不知所措。
柯原见喻时初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脸色很差，宽慰道：“时初哥，你也别太担心了，祝阿姨这病发现的早，早治早好，如今有淇哥陪着，祝阿姨也能安心不少。”
“嗯，有小淇在就好。”冷风一吹，喻时初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看向了柯原，“我没事，你快去食堂吃饭吧，我这就回去了。”
“那，我走了。”柯原边走边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眼喻时初。
喻时初朝他挥了挥手，等看不见柯原的身影后，他才动了下，失神地往校门的方向走。
直到坐上车后，被车内的空调热风一吹，喻时初才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他微微活动了下僵了的手指，把手揣进了羽绒服的兜里，偏头看向了窗外，街上空荡荡的，今天气温接近0度，沿街店铺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人行道上少有的几个路人也都行色匆匆，用围巾、手套、帽子把自己遮的密不透风。
“呼．．．．．．”喻时初幽幽吐了口气，往后靠在了靠背上。
＊
祝淇今天一早就被妈妈的主治医生叫到了办公室。
“坐吧。”医生手上拿着笔，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凳子。
祝淇坐了下来，询问道：“医生，你们是安排好了妈妈的手术时间吗？”
医生点了点头：“嗯，我们经过检查，给你妈妈安排的是这周五手术，让你过来告诉你一声，你回去跟你妈妈说下，让她别有太大压力。”
祝淇攥了下拳头，碰了碰手链的绳子，平静答道：“嗯，知道了。”
医生打开抽屉，拿出了《手术知情同意书》放到了祝淇面前：“手术方案我们已经制定好了，你作为病人的儿子，还需要你签署一下这份同意书。”
祝淇拿过了笔，盯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份同意书。
医生按住了祝淇的手：“你先别急，关于手术的一些要点，成功率，风险我照例要跟你说下．．．．．．”
．．．．．．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时，祝淇的手还是抖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那份同意书上写下“祝淇”这两个他写过无数遍的名字时的一笔一画，从来没有哪一刻能让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沉重。
祝淇靠到了医院的走廊上，低头闭上了眼睛，攥紧拳头，努力压抑住心里的害怕。
．．．．．．
等祝淇推开病房门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常态。
“小淇，回来啦。”祝枝春看向了门口。
“嗯。”祝淇走到了病床边，弯腰给祝女士调整了下背后靠的枕头。
“医生说什么了？”祝枝春看着儿子。
祝淇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术时间定了，这周五。”
“哦。”
“妈，别担心，医生说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祝枝春摸了摸祝淇的头：“嗯，我不担心，有你们陪着我，我很安心。”
刘绪把削好切成块的苹果放到了碗里，插上牙签，递给了祝枝春：“手术没什么好怕的，你看我经历过一次的人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睡一觉的事儿，手术就做完了，我们到时就站在门口，你一醒过来就能看见我们。”
祝枝春接过了碗，看向了刘绪：“嗯，我不害怕，我等着出来见你们。”
刘绪爽朗地笑了笑，对祝枝春竖了个大拇指：“有魄力。你快尝尝，我一个糙人，第一次给苹果切这么小块，可费劲了。”
祝枝春戳了块苹果吃了，夸奖道：“不错，糙人也能出细活的。”
“得到领导的肯定，我很是欣慰啊！”
“你这卖相还有待改进，再接再厉啊。”
．．．．．．
刘叔这几天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刘叔健谈，有他在，常常能使病房里多不少欢乐，祝淇看着他和妈妈一来一往，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不再总想着手术的事情了。
既然这是他们必经的难关，那就什么都不要想，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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