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薛晓—我要找到你

　　“老师，星杨的情况还好，头没有被撞到，只是左腿胫骨骨折，有一些擦伤，医生说过了今晚情况稳定之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又过了一天，谢昌宁站在玻璃墙外看着病床上的陈星杨，避重就轻地和杨教授打电话。

　　“阿牧派了人去接您和杨伯，已经在酒店大厅等着了，您别着急，安排好，我等下叫司机联系您。”

　　“阿牧？”杨教授在电话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

　　“哦，就是我大哥的儿子，刚回国，正好和星杨在一个科室，交警当时就是和他联系的。”

　　杨教授心里画了个问号，但这和陈星杨的伤情比起来还不算重要。又说了两句，两边挂了电话。

　　谢昌宁看了看手机，粗略估计了一下杨教授到的时间，就听到走廊门响，谢牧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我们开始以为陈星杨头部受到的撞击很严重，因为他一来的时候一头血嘛，但是检查之后才确定他头上的血是宋探的…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当时接受撞击的时候宋探是把陈星杨整个护在怀里的…陈星杨左腿胫骨的骨折和左侧角膜破裂应该都是在摔出去着地时受到冲击造成的……”上午齐君藻解释了陈星杨的伤情，谢牧的脸色一直很平静，他是学这个的，看一眼病例，就什么都了解了。伤情讲解时宋探的大哥也在场，结束时他拦住谢牧，表示想要说几句。谢昌宁想跟着一起去，被谢牧阻止了，谢牧要金正跟谢昌宁去吃午饭，结果一直到现在谢昌宁才见到谢牧。

　　“宋探哥哥跟你说了什么？”谢昌宁很怕宋家的人说出什么难听话，“你上午就该让我跟着你，你这孩子就是主意正。”

　　“没说什么，你别担心，小叔，宋家的人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谢牧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知道，谢家不用自己出手，使个眼色我们家就能连渣子都不剩，我只是想和你聊几句，想知道我弟弟用生命护着的人，到底是为了谁，离开我弟弟的。”宋寻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气息间掩不住的悲痛和疲累让谢牧有些同情。

　　也有些感激。

　　他说的不错，陈星杨是宋探用命护下来的。陈星杨没有看宋探的病例，就听齐君藻说了一下，旁人嘴里冷静客观的陈述，在宋探身上都是彻骨断筋的痛，连命都没了的痛。

　　“我很感激宋探”，谢牧很少在陌生人面前表露自己真实的内心，但是此刻，谢牧也有些撑不下去，毕竟差一点，死的就是陈星杨，他双手支在玻璃墙边的护栏上，神情很脆弱。

　　宋寻接着问道：“你知道宋探和陈星杨的关系么？”

　　谢牧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往常的话，他会很不屑地回答“炮友呗”，可如今，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寻看谢牧为难的表情，就明白了，谢牧是知道的。宋寻再也藏不住心里的愤怒和悲伤，他死握着拳头磨着后槽牙说：“陈星杨，他从来没有把小探放在眼里过！我一直想不明白，陈星杨到底有什么好，小探为什么就是不放手，我和他吵过，也心平气和的聊过，小探总是说大概上辈子欠陈星杨的，这辈子来还的，好了，现在还完了，他这辈子就是为陈星杨活了一场。”宋寻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喉头发出呜呜的低鸣声，谢牧知道宋寻在用力克制自己不哭出来。

　　“宋探，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吧。”谢牧左右想着如何措辞，可他脑海里只有最初模模糊糊的那一眼，宋探无谓地笑着说“我只看脸”，和最后那悲伤到泥泞的脸，卑微地问陈星杨“你让我回哪里”。谢牧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宋探。

　　宋寻看了谢牧一眼，苦笑着说：“在遇到陈星杨之前，小探不是这样的。他很早就跟家里出了柜，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没用。每天日子过得都很荒唐，可他学习好，其他事情都不用家里操心，时间长了也就不管他了。可遇到了陈星杨，他就变了，一心一意地对陈星杨好，说真的，我们是真的愿意接受陈星杨的，可是陈星杨不愿意。你不知道小探为了陈星杨付出了多少，我们家跟你们家比不了，但是对陈星杨来说，也不算委屈他了，他为什么不肯接受小探呢？”

　　谢牧很耐心地听宋寻说完，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看着宋寻的眼睛说：“只要有我在，陈星杨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

　　这句话狂妄自大得让人想笑，可被谢牧认真诚恳的语气说出来，宋寻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宋探缺的是什么。宋寻茫然地看着谢牧，像是努力地想在上面找到一丝宋探的影子，可他什么也看不到，宋探在说道陈星杨时，永远是温和可亲的，甚至有时候姿态放得太低，从没有如此跋扈自信过。过了几秒钟，宋寻突然笑了。

　　“我今天，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只是不甘心，毕竟，我弟弟，为别人死了。”

　　谢牧没有说话，他不善于处理这样的局面，这太让人烦躁了，是要感恩戴德，还是要冷眼嘲笑，谢牧不想费脑子去应对。

　　宋寻见谢牧没再说话，他摇摇头，声音里的悲凉已经所剩无几，冷静的近乎残酷的嗓音说道：“谢牧，我希望你和陈星杨千年万年的好下去，让宋探用他自己的眼睛好好瞧着，他死的到底值不值。”

　　谢牧看着病床上的陈星杨，脑海中回忆起上午和宋寻的对话。

　　千年万年的好下去。

　　让宋探用他自己的眼睛好好瞧着到底值不值。

　　果然，人在极其愤怒的时候，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不知道回过神的宋寻会不会后悔他这样的诅咒。

　　他眼盲，他眼盲是因为把眼睛给了谁啊！

　　谢牧的头突然想被高速工作中的电钻破脑而过似得，又像是坚硬的指甲在他耳朵里生硬地刮过黑板，谢牧无法自已地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耳朵，打摆子似得颤栗起来。

　　谢昌宁慌忙蹲下把谢牧抱在怀里，焦急地喊他，可谢牧像是听不见，紧紧闭着眼睛，五官拧在了一起，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地冒出来，在苍白的脸上连成线。

　　“阿牧，阿牧，阿牧。”谢昌宁一边喊着谢牧的名字，一边摸出手机给金正打电话。刚说完要金正赶快上来ICU，谢牧突然就冷静了一下，整个人湿淋淋汗津津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抱住头，痛苦地说：“晓星尘的眼睛看不见，是因为他把眼睛给了宋子琛。”

　　“宋子琛？”谢昌宁也就势坐在了地上。

　　“是，我不记得这个人，可突然就想起来了，他和晓星尘是朋友，是我，因为我，宋子琛瞎了，晓星尘把眼睛给了他，所以晓星尘才瞎了。小叔叔，怎么会是这样？”

　　“不是，你这个记忆，那晓星尘也做过角膜移植手术？”

　　“不，不是手术，是某种法术。我不懂，我不知道，这个我想不起来。”

　　“可是这和宋探有什么关系呢？”谢昌宁以为谢牧是受了宋探把角膜捐给陈星杨这件事的刺激，才想起了这件事，“难道就因为他们都姓宋么？可你现在也不姓薛啊。”

　　“我不知道，我说不出来。”谢牧颓唐地回答。

　　正说着，金正推门进来，看这两个人抱着坐在地上，谢牧脸上半点血色都无，金正以为是陈星杨不好，慌忙往里看，谢昌宁叫住他，“是阿牧，他又想起一些新的片段。”

　　“啊？又想起什么了？”金正也蹲了下去，靠着谢牧。谢牧已经平复了许多，复述了一下刚才脑海中翻涌的画面。

　　“可你以前没有这么痛苦过吧？”金正皱着眉头用手在谢牧背后从上向下给他顺气。

　　“没有，可能这是薛洋不愿意回忆起的事情吧，可能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谢牧摇摇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像刚才那样，脑子想被劈开似得，像有一双大手，猛地插进他的胸膛，把他的灵魂用力抓出来。

　　“要我说呀，你就是给吓得。这两件事很像嘛，晓星尘的眼睛给了那个叫宋子琛的，宋探把角膜给了陈星杨，假如啊，我是说假如，陈星杨就是晓星尘，宋探就是宋子琛，那等于宋探把上辈子拿了晓星尘的眼睛这辈子还给他了，是不是？”金正信马由缰的由着嘴把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寻说，宋探曾经说他上辈子欠了陈星杨的，这辈子来还的。”谢牧陷入了沉思，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很多年前，谢昌宁曾经说过，晓星尘会不会是谢牧上辈子的记忆，当时的谢牧只当这是个异想天开的笑话，如今他却有些动摇，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人，如果只是上辈子的记忆，那还找什么呢？跟自己上辈子的记忆较什么劲呢？

　　“我说，陈星杨，搞不好就是晓星尘投胎转世，你不是说他有一些梦么，跟你的记忆一样的。”金正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隐隐开始有些激动。

　　“其实我已经相信他说的了，他的梦，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对他来说只是梦呢？记忆和梦，完全不一样的。”

　　“嗨，你纠结着干嘛，说不定啊，上辈子，他没有你爱得深沉，所以你转世投胎了，喝了孟婆汤也没忘干净，还记着他呢，可他呢，孟婆汤虽然也没喝干净吧，但喝的比你多，于是就成了梦了。这梦啊，不都说是人的潜意识么？应该和记忆是一回事儿吧。”金正洋洋得意地分析着。

　　“阿正，考虑转行当编剧么？国内清一色的宫斗内斗大女主，就靠你拯救了。”谢昌宁笑了。

　　“我觉得阿正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我也说不清这道理在哪里。”谢牧看着谢昌宁，难得的很严肃。

　　三个人正说着，谢牧的手机震了起来。他出去楼道里面接听，过了会儿推开门，冲里面两个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过来。谢昌宁和金正站起来，看了看里面躺着的陈星杨，走了出来。

　　“人找到了，确切地说是知道什么样的人了，可是具体是谁还不知道。”

　　“什么意思？”

　　“说开车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年轻男人，个子不高，稍有些胖，走得很快，两手在身侧不怎么摆动，可是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没看清脸。”谢牧看着眼前两人，问道：“快想想，陈星杨认识的人力，有这样的人么？

　　“这样的人太常见了，没有脸，这很难猜啊。”谢昌宁苦着脸摆手。

　　金正却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皱着眉，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着，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我怎么感觉我见过一个这样的人。”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护士过来给陈星杨做检查，确定没问题的话，晚上就转去普通病房了。

　　谢牧跟在旁边，谢昌宁跟着金正去吃饭。

　　这一天似乎就要这样过去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