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想掰弯我

　　等到徐天冬磨磨蹭蹭起来了，已经十点多了。中午徐敬云不回来，徐天葵在辅导机构吃午饭，他们想吃的大餐，得等到下午。

　　“中午我们吃什么？”

　　“市中心有家焖锅好吃，我们去。”

　　徐天冬一边刷牙，一边答应。从盥洗室伸头看了一眼坐在客厅剥橙子的川柏，人特别专心仔细地低着头，看不出什么。不过川柏什么时候会关注市中心的好吃的了？

　　这么一点小小的疑问，终究还是没问出口，穿成了个团的徐天冬还是被川柏带下了楼。

　　外面雪晴了，雪水融化气温特别低。徐天冬坐在车上，看窗外都是一片雾蒙蒙的。

　　“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焖锅是什么？有什么大魅力，能让你推荐它。”

　　川柏笑了笑，用手去捂徐天冬的手。

　　焖锅店里装修很是温馨，配上热气腾腾的锅，还有焖得入味软糯的牛肉、鸡肉，再配一口白米饭——也能算得上冬日的享受了。原本还在怀疑的徐天冬，吃了个肚圆，连整个的蒜焖了之后带上肉香咸香，吃起来味道也很不错！

　　他满足地喝一口可乐，朝着落地窗叹一声：

　　“呼——好好吃！”

　　“这个蒜也好吃，川柏你怎么都不尝尝？”

　　徐天冬看了他的碗，见刚刚夹的蒜还落在角落里。川柏没说话，大口吃白米饭，徐天冬心灵福至：

　　“你不会是嫌弃吃了满嘴蒜味吧？尝尝吧，超好吃。”

　　见川柏怎么也不肯，徐天冬干脆把焖蒜夹起来递到川柏的嘴边和他闹，人家愣是死活不张嘴。徐天冬干脆把蒜往自己嘴里一扔，吧唧吧唧，转身立刻抓住川柏，对着他的脸呼气。

　　“哈哈哈！”

　　“说，你是不是嫌弃我的蒜味？”

　　徐天冬呼得开心，就在川柏的眼前说话，忽然之间嘴巴就被啾了一下。

　　“咳。”

　　徐天冬放开手，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川柏神色坦然，仿佛刚刚的亲吻偷袭，不是他搞的，他浅浅地笑了下：

　　“我可没说我嫌弃，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这人！”徐天冬没了言语，在桌底下抓住川柏的手，使劲挠了挠他的手心，他的视线扫到那边窗户，“咦，这里后面就是市属医院吗？”

　　川柏也转过头去，好像在看窗户那边医院的牌子。

　　“你妈妈在值班吗？”

　　“是啊……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他早上六七点就出门了，就算老妈晚上轮完夜班回来，他也睡着了。白天、晚上都见不着……

　　“要不要去看看她？”

　　徐天冬迟疑了一下……这样好像小朋友。川柏拉着他往外走去，徐天冬忽然间想起来他读小学的时候，老妈加班加得太久了，他下午一下课就拉着读幼儿园的徐天葵去医院。徐天葵在路上哭得哇哇叫，他一边哄一边跑。

　　谁知带着妹妹跑到医院门口，老爸和老妈都站在那里，老妈都哭了，老爸一过来就把他提起来啪啪打了两下屁股。

　　“那时候我可调皮，哇哇大哭，还问我爸爸，为什么要在老妈面前打我……”

　　徐天冬笑起来，转眼间他们已经长这么大了，徐天葵不用他带着也能来市医院了。

　　川柏握着他的手，转头看他——可以想象，徐天冬小时候肯定也长得白白的，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带着个更小的肉团子，那画面可好玩死了。

　　“你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行啊，回家给你看。”徐天冬牵着他在雪地上奔跑，留下一串串脚步，“有卖红薯的，我们买几个吧！”

　　热腾腾的红薯握在手上，走进医院里，想到老妈吃热乎乎红薯的样子，徐天冬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妈……”

　　“咦，春姨？”

　　坐在位置上看诊的不是孟月诚，却是孟月诚的助手。她看完了手头几个病人，招呼坐在旁边的徐天冬和川柏，问他们怎么来了。

　　“孟姐去开专家会诊会了，你们在这等等。”

　　徐天冬只好和川柏对坐着，握着那热热的红薯，玩起了手机。谁知病人来病人往，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徐天冬都靠着川柏睡了一觉，孟月诚才回来。

　　“怎么现在来了？”

　　徐天冬揉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老妈……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的黑眼圈和眼袋特别明显，神色间一股疲态。他推了下桌子上的红薯，只有点微微热了：

　　“妈，还没吃午饭吗？”

　　孟月诚摇头，她坐下来又招呼川柏自己去倒水喝。摸了摸徐天冬的头，语气温柔地说了谢谢，打开红薯，一勺勺挖了起来：

　　“正好我饿了。”

　　“妈，是什么病人啊？怎么这么忙，还没做手术吗？”

　　孟月诚苦笑一下，她并不想在孩子面前说太多工作的事，含糊地回答道：

　　“领导，还得半个月呢。”

　　“主治医师都得去守着夜……”

　　川柏贴心地递上一杯热水，孟月诚刚喝上一口，外面便进来了个看诊的病人，打乱了他们的讲话。

　　徐天冬和川柏坐到后面，看着孟月诚工作，他嘟囔了一句：

　　“这是什么领导？难不成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还得人看着……”

　　“应该是省级的……我听爷爷说的……”

　　川柏凑到徐天冬的耳边，徐天冬深深地叹了口气。

　　孟月诚不愿意两个小孩在这多留，医院里病菌多，一不小心就染上病了，急着赶他们走。徐天冬不肯走，只好说先和川柏出去买些水果给她，省得她忙起来就忘记吃。

　　……

　　他们两个就在医院外面买了些水果，一回到那里，门口的显示屏上就写着“暂停看诊”几个字。徐天冬没看到，川柏却是注意到了，他拉住了徐天冬想要推门进去的动作。

　　“孟……医生，你什么都没看见吧？”

　　“这位小姐，你能别再问了吗？我确实什么都没看见。”

　　两个人的声音不算大，但门没掩实，几句话还是断断续续飘了出来。

　　“是啊，我只是陆叔叔的侄女，我今天来这里看他，真不巧……”那女子似乎笑了几声，“这个请您收下吧。”

　　“这是什么？你送这，给我干嘛？”

　　川柏用手把听得认真的徐天冬一拉，两个人背过身去，掏出手机来玩。

　　没有多久，他们耳边就传来高跟鞋笃笃笃的声音远去了。徐天冬看看川柏，见他点头，他们这才转过去看向已经走远的背影，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子，包着黑色羽绒服，露出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和纤细小腿。

　　“妈……”

　　孟月诚正在看桌上的包包，那是个国际奢侈品品牌，里面塞满了红票子，不知道有多少钱。川柏放下水果，徐天冬已经凑上前去了，他真啧啧惊叹，这里的现金，厚厚一沓啊！

　　“你们听见了？”

　　孟月诚早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就怕他们闯进来，刚刚说话那女的，咄咄逼人，一看就不怎么好对付。她把手上的钱给放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妈，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我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孟月诚看着那奢侈的包包，这没个几十万都买不到的，就被她这么随意地放在了这里？“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传呼，我就过去看情况……”

　　徐天冬献好地把橘子剥开，递给老妈吃，眉毛飞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而且……这个女的为什么要强调，她和病人的关系呢？”

　　徐天冬想得到的，孟月诚自然也能想到，她苦恼地吃了瓣橘子，就让川柏带着徐天冬回家去。

　　“我妈真的好辛苦啊……不仅要面对奇葩病人，还要面对奇葩病人。”

　　徐天冬还没走几步，就被川柏拉住了，顺着他的手看去，不远处一辆大红色的跑车，跑车上坐着的正是刚刚的女子。那女子在打电话，皱着眉头说了几声，就拿出烟抽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极美……美到徐天冬觉得对方很眼熟，很像电视上的女大明星。雪白的烟圈从红唇中吐出，皮肤胜雪，眉眼璀璨。

　　徐天冬和川柏两个人踱着步子，绕着跑车，从后面走到马路上去。

　　这辆鲜红的跑车即使在昌市也是少见的，毕竟这可是全球限量的——徐天冬看不出这个，也能看出这车肯定很贵。

　　“我不和你说了，你去问老陆，看看怎么处理，就说我过两天再来。”

　　老陆？他们只听到这一句，接着就是一声汽车引擎声，红色跑车扬起一阵飞雪，消失在路上。

　　“姓陆的……”

　　徐天冬刚要说话，这边川柏就举起了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秃顶男人的照片，下面赫然写着：

　　“陆镇语。”

　　“是省里的一把手。”

　　川柏补充道，徐天冬将冰冷的手机拿过来细看，刚刚那女子的美貌他看了个大概：

　　“这长得也不像啊？真是他？他们真是叔叔和侄女？”

　　川柏摇了摇头，他忽然间想起来，沉默着道：

　　“好像……年龄上也不像，他们为什么怕孟姨听见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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