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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35
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了,他想是要给丁欣然最后一击了。
这天,剧组休息,他和他爸沈家文、他爸的爱人钱一柯来到了欣动传媒。
小时候他曾经在网上搜索过他爸,网上有人说他遁入空门当和尚去了,也有人说他遭到了空难,还有人他纵欲过度早逝了,但种种传闻,沈氏集团都没有回应。
他问丁欣然,但丁欣然反而推开他,大声叫他一边玩去。
他问爷爷,爷爷则长叹了一口气,说自己还小,到时再说吧。
他有点后悔不能早点赶在临终的爷爷身边,爷爷的确是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了两个字,“你爸……”
爷爷是讲完这句话再逝世的,在临终时刻,最让他念念不忘的,应该也是他爸吧。
但他有问过其他和爷爷一起打拼十几年的高管们,他们都说没有见到他爸的出现,甚至是出殡的那天也没有,可能他爸比爷爷还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但在美国那天,他爸居然找上了他。
事情有点复杂,要从4年半前,他给姜自乐找纪念币开始说起。
那时正是姜自乐17岁生日,他想给姜自乐打造一枚和小时候一样的纪念币。根据姜爸爸的地址,他做好了行程规划,打算一个个去拜访这些艺术家们。
他问陈秘书要了个司机,整整一个星期,他们更换各种交通工具,飞机-轮船-汽车-三轮摩托车,拜访了8名艺术家。
沈睿有点心灰意冷,这8名艺术家并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名艺术家的身上。
第六天,天蒙蒙亮,他从东部省会换了高速到山路到乡道,坐了20来个小时的车,跑到了西边小镇的村庄里。
这里比他想象的,更加古朴。
通往这条村子的唯一道路是一个吊桥,而且有几条绳索好像还磨细了,整个桥看起来摇摇欲坠。
而桥底却是湍急的流水,水声拍打着石头,显示着这里的风高浪急。
司机看了看这座桥,一脸愁容。
挣扎了许久,他最后和沈睿说他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还恐高,说自己在村口等沈睿,不陪他进去了。
沈睿点了点头。
他一鼓作气,慢慢摸着绳索过了桥,他拿着地址,问着村民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村民们和他语言不通,他比划了很久才村民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最后他选了个笨方法,每家每户敲门去问,村民们开始是很警惕有外人进入,但他费劲口舌解释,然后指了指白纸上的地址,很多时候都从吃了闭门羹。
有些人家家里养了黄狗,还会吼他,还有一只追了他几条巷子。
不知道走了哪里,天色已经黑了,村子里夜晚似乎没有路灯,到处有点漆黑,他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得清房屋的轮廓。
伸手不见五指,还有点阴风阵阵,各种鬼故事涌上他的心头,他一时间有点害怕,赶紧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哎,完全没信号,充电宝放在车上忘拿了,现在只剩1格电了,电源图标已经变成红色。
沈睿有点灰心丧气地敲了敲地31户人家,他觉得这户人家的设计有点特别,房子是蘑菇形状的,有点像某部童话,从窗户里透出暖黄的灯光
真的很像森林中的小屋子啊,但他也无瑕欣赏这些了,主人来应门了。
沈睿放慢了语速,还配上动作,“请问您知道这个人吗?”
说完他就错愕了,一个田园风打扮,戴着蓝色渔夫帽、穿着黑色和风开衫,卡其色休闲裤的中年人开了门。
他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笑着用不咸不淡的广普说道,“我可以帮你到你什么东西吗?”
沈睿聚了聚面前的纸条,“我想找kelvin师傅。”
沈睿不知道这个师傅和英文名是怎么混搭在一起的,但据姜爸爸说,行内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男子上下打量着年轻人,“unbelievable!有点眼熟,啊,你是!”男子似乎很吃惊,用食指在空中上下指了指。
“对的,我是沈睿?”沈睿扯出了一丝苦笑。
“amazing!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去了很多的地方,这里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应该没来错吧。”沈睿问道。
“exactly!你来到对的地方了!”
男子的声音和小黄人里的Bob有点像,特别是叫人名的时候,他往屋里叫着“Kelvin,Kelvin!”然后灵活地消失在了门后。
总算找到了地方了,这里的确很像艺术家住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在他脚边动了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闭了闭眼睛,安慰自己鬼是没有脚的,肯定不是鬼,肯定不是鬼。
他平复了呼吸,用手机电筒照了照,看了看三只鸭,四只鹅围着他,“嘎?嘎嘎?”地叫着。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乐乐应该蛮喜欢这里,他想以后也在这里买一间房子,带着乐乐来,让家里那只猫真正当山大王,别整天盯着他的沙发挠来挠去作威作福。
“年轻人,come on。”田园风男子向他打了个响指,带着沈睿进了门。
屋子里都是纯白色的,很能让人心平气和。
在一张木桌前,穿着灰色亚麻外套,同样中国风打扮的男子,从桌子上抬头望了他一样。
“Kelvin师傅?”
Kevin点了点头。
和看起来会自来熟的Bob不一样,这个Kelvin的性格完全是一个180度大逆转。
Bob已经从厨房里把关东煮端了上桌,还摆上了三双碗筷,示意沈睿也坐下来一起吃。
“不必了,司机在对岸等我。”
“这里天一黑就麻烦了,路就难走了。”这个Bob似乎很好客,还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而且你们车上应该有干粮吧,饿不到司机的,你应该多为自己着想一点。”
“这里有卫星电话,你可以和他说一声。”他们两个考虑得挺周到的。沈睿也不推辞了,结果Bob递过来的电话,打了回去。
打完电话,Bob招呼他边吃边聊。
他也拿起了碗筷,夹起了关东煮。
他的确是一周都没有好好吃饭的,经常奔波在路上找人,饱一顿饿一顿的。
这个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很符合他胃口。
“太谢谢你们了。”沈睿说道。
沈睿掏出自己胸口的硬币,说自己小时候有过两枚,现在想到多制造一对。
看到硬币后,Kelvin的手顿了顿,一块萝卜直接掉进锅里,溅起了不少汤汁。
“这个应该是Kelvin老师的作品吧,我小时候就有这个硬币了,这个对我来说太有意义了,所以希望打造多一对。”
“这是好多年前的作品了,现在饰品这么多,干嘛还这些老古董念念不忘。”Kelvin回答道,他已经放下筷子,盯着沈睿。
“我很喜欢他的色调,这里绚烂的色彩,我猜可能寓意着创作者想要收到银币的人祝福,希望他的人生也很绚烂多彩。”
“小时候我把他送给我竹马。”
“靠着他我才能和长大的他重逢。”
“在我枯燥,黑白,了无生机的生活里,他就是我最绚烂的色彩。”
“我想跟他在一起,希望重新打造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也送给他作为17岁的生日礼物。”
“哇,romantic!”Kelvin听到了之后惊呼。
但不是每个人听到之后就是同样的反应。
Kelvin反而问了一句,“为什么你的生活是枯燥,黑白,了无生机?”
“你不是还年轻吗?”
沈睿也放下了筷子,“您是陌生人,我也不怕跟你说,我在这个家里很压抑,很多时候我都有轻生的念头……”
听完沈睿的陈述,Bob有点眼湿湿,不断抽着纸巾,还擦了擦鼻子,而Kelvin则是沉默。
“我明白了,两枚硬币制作需要4天。”
“嗯?不可以快点吗?”
“除非我们一起。”
“好的。”沈睿点了点头。
当晚,他们一起商讨设计样式,Kelvin还教他打磨,放手让他折腾一枚,自己则集中精力设计另一枚。他们忙了个通宵。
第二天一早,在Bob的再次热情好客下,他喝了一碗手磨豆浆和吃了根鲜榨油条,才拿上硬币上了路。
他说要给kelvin酬谢,他摆摆手说不用。
但他还是悄悄在桌子上的水果盘旁边塞了张支票。
Kelvin和Bob一起送他出门,Kelvin莫名其妙地跟他说了一句话,走投无路的时候,去美国也是挺好的。
他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但来自长者的叮嘱他不好反驳,他也想不到什么走投无路的时刻,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结果,Kelvin的预言则 一语成谶。
那已经是一年后的美国了。
平安夜那天,也是他的生日,他拒绝了朋友的一切邀请,一个人关着灯,关着暖气在房间里发呆。
正常时候他是怕鬼的,但这种孤独的时刻,他倒是希望有只鬼可以来陪陪他,最好是倒霉鬼,说不定他们可以同病相怜。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现在的鬼都这么有礼貌了吗?还会敲门,沈睿心想。
他大喊,你自己飘进来吧。
门外还是坚持不懈地敲门声。
他又大喊,要不你从窗户飘进来也行,窗户没关。
实在是吵得他头痛。
他一脸杀气地跑到门边开了门。
结果出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
Bob和Kelvin。
Bob的头上还斜着戴着顶摇摇欲坠的圣诞帽,手里还拿着生日蛋糕。
“嘿,这天气冷得挺冷的啊。”Bob的话语打破了沉默。
“有朋自远方来,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听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母语,他一阵恍惚。
“请进。”
“哇,你这儿比室外还冷啊!”Bob两手抱着手臂说道。
“哎呀!”Bob好像差点被一个啤酒瓶绊倒了。
“哈哈哈,不开灯又不开暖气,是不是准备搞什么行为艺术?”Bob脑洞大开地问道。
Kelvin则是皱着眉头看着沈睿,按下了房间开关。
这里简直是半个垃圾山,各种啤酒罐,红酒瓶,白酒瓶,底下随处可见的烟头。
Bob也说不出声了。
“有什么事吗?”沈睿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了,只能冷冷地说。
“为你庆祝生日啊!”Bob笑了笑,把蛋糕放在了桌上。
但桌上只是吃了两口的汉堡。
和一年前的沈睿相比,现在的沈睿瘦了很多,胡子长了也不修,眼睛里都是乌青。
“不必了。”沈睿说道,“你们走吧。”
Bob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Kelvin在大喊,“沈睿你看看你像什么!”
沈睿一阵恍惚,这种中气十足的吼人方式倒是和他爷爷很像。
但沈睿也来气了,“我像什么管你屁事,别对我指指点点的,你凭什么啊?”
“就凭我是你爸!”Kelvin生气地拍了拍桌子。
“excuse me,今天不是愚人节!”沈睿把蛋糕一把扔在地上。
“带上蛋糕,给我滚。”
“沈睿,我是你爸沈家文!”Kelvin中气十足地解释道。
沈睿这才反应过来。
“你那枚快高长大的银币是我刻给你的,在满月酒的时候。”
“你的左脚大拇指有一块胎记。”
“我之所以不和丁欣然和王思琪结婚,不是因为老爷子不肯,是因为我喜欢上了钱一柯。”
“钱一柯就是他。”
Kelvin用手指着在弯腰捡蛋糕的Bob。
“因为一柯,我放弃了继承权。”
“我觉得你以后可能会和我走上同一条艰难的路,所以叫你来美国。”
“我希望能帮你。”
“尽到父亲的义务。”
沈睿一时还沉浸在沈家文的陈述中。
“喂,沈家文,你可是有两个儿子。”
“你干嘛无端端来帮我?”
“还是说,你是沈宇威请了临时演员,来捉弄我的是吧。”沈睿生气地说道。
“我再重复一次,你们给我滚!”
沈家文并没有离开,而是讲起了往事,“你这么抵触我也很正常,毕竟过去18年,我都没怎么尽到爸爸的义务……”
“当年的风气不同现在,我们面对的阻力比现在大得多,你爷爷一直压着这件事,我也很反叛,整天和他吵和他闹。”
“最后我们谈判了起来。我找了两个女生,和她们生了孩子,完成了为沈家传宗接代的任务,现在想想,是很对不起她们,也对不起我爸。”
“但没办法,爱是自私的,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一生。一柯他很好,提醒我孩子是无辜的,我的确也没尽到爸爸的责任。刚好你来找我打磨纪念币,当时就知道你们可能会遭到我们当年的阻力,爸爸希望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
“你这样黑暗堕落,厌恶自己的情形我也有经历过。”
“当时我甚至比你更痛苦,我还会自残,当时送到医院把你爷爷吓了一跳,终于做出了让步。”
“你也不需要感到压力,就给一个我帮你的机会就行。”
沈睿感到信息量巨大,一时间没缓过来。
“hey,为了庆祝你们的破冰,我又重新订了个蛋糕。”门外又传来敲门声,钱一柯跑去开门。
钱一柯还笑嘻嘻地打开了蛋糕盒,“让我看看,要点几支蜡烛呢?”
他们和钱一柯也在附近租了酒店,陪了他一个月,让他慢慢振作起来。
还和他一起商量了让沈睿逃离丁欣然魔掌的机会。
在和沈家文的接触中,他终于知道妈妈一直针对他的原因了。
因为他爸爸消失,自己变成了替代品,变成了丁欣然的报复对象。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丁欣然总是想方设法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然后一件件毁灭他。
他小时候喜欢去沙滩堆沙子,好不容易在沙子里挖了一下午,终于把一个超人起好,他还很骄傲地和来接他的丁欣然说,“妈妈,你觉得我的超人像不像?”
丁欣然冷笑了一声,就一脚把超人踢塌了,沙子顿时四分五裂。
“沈睿,你居然有时间做这些无用功,作业不够多是吗?”
接着就扭头走了。
他想起小时候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对丁欣然说了妈妈我爱你。
“妈,我爱你。”
丁欣然没什么反应。
“幼儿园老师方老师教我们讲的。”
“呵,你再说一次?”丁欣然用手狠抓着他的脖子。
“妈妈,你弄疼我了。”沈睿用小手想掰开丁欣然的手。
丁欣然整个人扭曲了。
所以也能解释为什么还会无端端搬家,因为看着他和姜自乐玩得好,就也不让他和姜自乐联系。
看着沈睿哭,甚至是伤心的时候,丁欣然不会伤心,而是会笑。
原来一切都是有因果。
沈睿说不喜欢娱乐圈,也不想在台前,结果被沈欣然大骂,说他一定要要做童星,要曝光,一定要有作品,沈家文才会回答我身边。
沈家文听完是沈睿的话之后沉默了,没想到丁欣然会这样伤害沈睿。
他也后悔,让上一代的恩怨伤害到了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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