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天空

　　小小的战斗力十足，工作起来也十分拼命。前期准备工作做完后，看着乘客陆续登机，她对恬恬比了个赞的手势。心盈动作也十分麻利，配合起来非常完美。

　　在乘客一片混乱中将行李都放入了行李架，她们的工作也算轻松了一半。

　　只是有一位乘客到现在还没有登机，行李已经办理了拖运。郝佩芳一遍遍地做着登机广播，可那人还是没有露面。

　　按照航空管理规定，逾期未登机的，机长有权将其行李清理出去，不再等候。可是洛航还在一遍遍地询问着情况，看意思没打算要清行李。

　　机上的乘客已经不烦耐了，连郝佩芳都有些生气了。又不是耳背，难道听不到广播吗？让一飞机的人等她一个人。

　　洛航出了驾驶舱查看情况，郝佩芳直摇头，间接问他要不要清行李。

　　余涛为难地告诉他塔台已经通知让起飞了。

　　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哽咽着声音站了起来，向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没上飞机的人是我老伴，她说上卫生间。她耳朵不好使，听不到广播……她得了肺癌晚期，我没敢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是清洁工，勤勤恳恳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没想到刚退休又查出了这个病。她就想去大洋彼岸走走，我是借钱带她去的美国。大伙儿行行好，我去找她回来。”

　　老大爷说着说着，眼泪汪汪，一飞机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郝佩芳抬着泪眼看了看洛航，后者语气坚定，“做机长广播，还有，让空乘去找。”

　　“我去吧？”小小主动站了出来，她对老大爷点了下头，“您放心，我一定把大妈给你找回来。”

　　老大爷激动地握了握她的手，把老伴的照片翻出来一张递给她，“我老伴叫玲子，就是这个样子，穿一件红色的上衣。”

　　小小拿过照片，上面的女人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却笑得开心。微胖的身体倚在老伴的身上，十指相扣，让人看了就觉得幸福。她看向洛航，见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挨个卫生间找了一遍，一面找一面‘玲子玲子’地叫她。等机场的卫生间都找了一遍，小小脚都磨出了水泡，可那个女人连影子都没有。

　　穿红衣服的女人倒是不少，但没有一个人有着那样和善的笑容。

　　机场里川流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安检通道前，有人焦急地等待着，有人流着泪挥手向亲人靠别。有人兴奋，有人惆怅。窗外一架架满载梦想的航机，正蓄势待发。

　　小小跑累了，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息。

　　“请空乘辛小小，回到航机上待命。请空乘辛小小，回到航机上待命。”广播的声音让小小为之一振，难道说那个女人已经登机了吗？

　　她迅速回到了机上，果不其然。老大爷正抱着老伴痛哭流涕，看见小小回来时，又对她一阵感谢。

　　飞机延误了时间，就要重新排队，等待塔台的指令。

　　洛航作为机长，虽然有权利延时，但难免让塔台的工作人员有所不满。小小问郝佩芳，“洛机长怎么跟塔台交待的？”

　　“洛机长那么冷傲的一个人，还用交待吗？他只说了三个字，必须等。”郝佩芳笑着告诉她。

　　这的确是洛航的风格。

　　小小脚磨疼了，郝佩芳让她先到后面坐会儿。飞机起飞后，她们能有一小会儿的休息时间，然后是发餐，发完餐就可以睡觉了。

　　小小对那对老夫妻特别的关照，送东西时，总是千叮咛万叮嘱。看着老大爷把自己餐食里的点心和鸡肉都给了老伴，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她睡不着，就站到了前舱。和恬恬讲了几句话，其实是为了偶尔看到洛航。心盈也到前舱凑热闹，应该也想要看见洛航。

　　她现在大概知道了小小的心思，把她当情敌一样看待。小小也不气了，谁都有爱人的权利，不是只有她有。

　　洛航一出驾驶舱，吓了一跳，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除了恬恬麻利儿地跳开，心盈小小都一窝蜂地拥了上来。就连郝佩芳都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服务的。

　　洛航工作时最讨厌夹杂私人的感情，他把小小和心盈都数落了一顿，让她们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

　　心盈听话了，乖乖地回了后舱。小小还等在洗手间门外，洛航一出来，她马上解释，“我等着上洗手间，后舱的被人用着了。”

　　洛航……

　　“辛小小，你刚才表现得很好，但不并代表你可以擅离职守。”

　　“你终于承认我刚才表现得很好啦？”小小一脸得逞的笑容，“那你是不是应该表扬我一下？”

　　“这是你该做的，没有什么好表扬的。”洛航转身回了驾驶舱，小小却在他身后吐了下舌头。

　　孰不知，这件事洛航的确报了上去，大力表扬了小小。他没有夸张也没有虚构，就是照实讲的，只是讲的时候语气夯实了一些，让人深信不疑。

　　小小被安排进了驾驶舱服务。本来这项服务是郝佩芳做的，但她大力推荐小小。王沁也是老谋深算，看着郝佩芳笑眯眯地朝她眨眼睛，只轻了下嗓子，说道，“你机组的事情你来决定吧，最主要是，大家开心……”

　　开心，小小当然挺开心。她还没有站到过驾驶舱，还没有看到过洛航开飞机的样子。

　　第一次进驾驶舱，她拿着热水壶的手还在发抖。敲了敲门，余涛让她进来，然后自己吹了一记口哨，“今天是小小美女？乘务长呢？”

　　小小首先看了眼洛航，他面前的操作界面有些晃眼。但他本尊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根本不回头看她。

　　当小小目光看到窗子外面湛蓝如洗的天空时，发生了一声惊叹，“真的是好美。”

　　“是不是觉得我当初的提议还不错，要不要考虑当驾驶员？”余涛拿她找乐子。

　　小小瞪他一眼，高幸的事还没完没了，竟然还拿她取笑。

　　她添了热水，倒的时候还在洛航耳边轻笑了两声，“洛机长，你的水。”她刻意说道。

　　洛航好像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头。小小撇了下唇，听见余涛倒是笑了起来。

　　“洛机长是万年的不解风情……对了，听说前段时间某航的机长把网红带进了驾驶舱，曝光后被开除了，”余涛看着洛航像闲聊又不像，因为他的余光一直在看着小小，“我觉得也挺刺激，正所谓要美人不要事业……”

　　小小意会，咬着唇猛地把热水添到了他的水杯里，还溅到了一些到他的腿上，惹得余涛哇哇叫，“你想烫死我。”

　　“活该。”小小嗤了句。

　　余涛还在发飙，洛航淡声提醒他，“这里不能大声讲话。”

　　余涛……

　　“你怎么不说她拿热水烫我，这谁亲谁远一眼就能看清了……”他话里话外在讽刺洛航偏心。

　　小小倒完热水没有马上离开，她竖着耳朵在听洛航如何应变。谁知洛航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还径自喝了几口水，然后示意小小再给他倒一杯。

　　洛航测了测眸，目光正好停在她的一双黑色丝袜上，脑子里像卡带顿在了一个节点上，有片刻地滞留。

　　“还要吗？”小小的声音从右上方传来。

　　洛航幽深的眼睛抬起时，看到小小正眯着眼睛对他笑。

　　“不用了，谢谢。”

　　余涛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呛咳了两口。小眼神瞅了下这俩人，有问题啊，洛机长几时这么温柔地说过‘谢谢’。

　　小小从驾驶舱回来，恬恬跑过来兴奋地问东问西。她在头等舱服务这么久，也好想去驾驶舱看看。

　　心盈就对她有些敌意了。与小小擦肩而过时，还故意狠狠撞了下她的肩膀，害得小小手没拿稳，把热水壶打翻到了地上，热水洒到了她有脚面。

　　白皙的脚面瞬间血染了一样，还冒了几个小水泡。

　　小小只皱了下眉，等郝佩芳跑过来看时，心盈已经吓坏了。她摆着手急于澄明，“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恬恬一面帮小小慢慢脱下黑丝袜，一面硬声问她，“有没人问你，干么不打自找。”

　　“算了，其实也不关她的事。”小小感觉黑丝袜和皮肤黏到了一起，脱下来时像撕皮一样疼。

　　郝佩芳没功夫数落心盈，她接手了恬恬处理伤口工作，催促道，“你回到前舱，心盈，你听点号机。”

　　小小一见撕不下来，干脆就推了下郝佩芳的手，“乘务长，别处理了，没多大事。”这后面的空间小，还时不时有乘客过来上洗手间。

　　她在这里脱丝袜也影响不好。

　　“这怎么行，烫伤不及时处理，容易发炎……”这时，又有几个乘客过来用卫生间。郝佩芳也觉得不妥，只能给她拿了一些冰块，用毛巾裹上，“先用这个处理一下吧，等飞机降落了再说。”

　　小小用冰块捂了会儿，觉得脚没那么疼了，但是烫伤处的皮肤根本摸不得。好在鞋子没有碰到伤口，她也就佯装没事儿的样子继续工作了。

　　心盈的心思她能理解，那时候她看见渺渺和洛航在一起时，也想把渺渺的脸划花。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感情这事，不是恶作剧就能解释的。

　　小小从没有认为她进了驾驶舱服务，就能和洛航怎样。只是她喜欢站在驾驶舱里看窗外的景色，那跟在机舱里看到的不一样。

　　这件小事自然没有惊动到机长，但小小的脚走路有些别捏。再去驾驶舱倒水时，站在那里脚下就不安地扭动。

　　余涛眼尖，小小的小猪蹄变成了大蹄子，有伤美观，“呦，脚肿了？不是崴到了吧？”

　　余涛这么一说，洛航迅速低头看了眼，然后一道凛光询问似的又向她的眼睛。

　　“不是不是，没肿，鞋子，鞋子的问题。”小小倒水的迅速快了些，给余涛倒时还警告地瞪着他。

　　余涛不关痛痒地闭了嘴，洛航只是拧着眉嘱咐她，“让乘务长来倒水吧，你去后舱坐会儿，一会儿乘客下机时别站不稳。”

　　“我没事……”

　　“这是命令……”

　　“This is order！”余涛恶补一句。

　　小小垂着头退了出去，她脚疼，在前舱站了一会儿。余涛随后出来去卫生间，知道小小没说实话，低声问她，“到底怎么弄得？”

　　小小不想理他，可又不想他这么得意，鸡对鸭讲道，“你和高幸怎么样了？”

　　余涛……

　　嘴角抽了好久。

　　恬恬服务完回到前舱，忍不住告状，“都怪那个心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撞了小小一下，让她把热水打翻了，才烫到了脚面。”

　　“小姑奶奶，烫伤可大可小，你还穿着黑丝袜？”余涛瞅着她的脚，可踌躇的嘴角明显勾了勾。

　　“不然光着腿？”小小反问他。

　　余涛……

　　能正常聊天吗？

　　“要不然我把洛航叫出来，问问他怎么办？”余涛对恬恬一使眼神，她马上遁去了后舱。

　　小小掐了他一把，差点把余涛的肉掐下来，“你的嘴跟你的人一样，多管闲事。”

　　余涛大叫冤枉，“洛航自己说想出来透口气的，正好你问问他。”他揉着胳膊，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追她。

　　是十二万分的庆幸。

　　“透什么气，里面不能喘气吗？”里面视线好，空气好，换她都不想出来。

　　余涛嘿嘿一笑，“不知道了吧？其实洛机长有恐高症，在驾驶舱呆太久的话会心乱，他总会借口出来呆一会儿。只是你们都忙着舱里的事，都不大注意。”

　　小小又掐了余涛一把，还不解气地瞪着他，“你傻呀，洛航以前是空军，怎么可能恐高。你要编也编个没有漏洞的借口行不行？”

　　余涛想还手，可又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不能打也不能骂，他举双手投降了，一五一十地交待道，“他是真的恐高，但我觉得他也不是真的，完全是他的心理阴影在影响着他。”

　　心理阴影？

　　小小这次完全相信了余涛的话。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