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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和罗彦二人在镇国公府中等候罗俞和罗战归来,想询问镇国公并告知在宫中的遭遇。
原本虽然抓到了人但是却始终没有抓到关键人物,致使墨国细作之事就此卡住没有进展,如今出了此事反而有了一点方向。
近年来周朝一些机密消息总会向外露出风声,尤其是墨国只通机械不懂民生,可近年来周朝的一些利民之策,往往在本朝还没有实施开来,墨国就已有效颦之举。
皇上早有怀疑是哪儿出了纰漏,怀疑是有重臣心腹背叛,或说不上背叛而是细作。
特令罗俞暗中查探,是以只有身边的亲近之人知道此事。
苏牧虽在翰林院中似是避世一般不问其他,不过在消息一事上他向来着紧。
翰林院的事务他不往身上揽自然就不多,是以苏牧可以很早就回家。
每日回家之后都会将京中消息,无论大小细细梳理一遍。
在京中观察人流熙攘、物价高低、车马行路。
又在翰林院暗中观察往来陈条、书笔记录、详正文书以及咨议政事、亲炙鸿儒之利从中分析出想要的信息碎片一一整理记录。
人在京中摸索着蛛丝马迹慢慢总结出一幕幕四方消息,在其中找他想找的。
而京中的风春草动,但凡漏有痕迹的苏牧又怎会漏下呢!
原本苏牧也是只知镇国公府最近有牵动朝局的大动作,却不知具体情况。不过如今此事一出种种事情都有了可猜测之处。
今日之事是未成,若是被暗处那人得逞了只怕事情就不可收场了。
国公世子、后宫美人以及宫中侍卫、宫女还有朝局影响不知要少多少性命。
乃至太子都脱不了干系,最主要的还有君心难测。
今日出了宫中之事,也说不准究竟是镇国公府这边还是其他地方漏了消息。
而能在宫中有如此大动作,心思如此阴暗,手段如此狠辣,消息如此灵通,又手中握有实权,且能和宫外乃至他国利益往来之人几乎可说是呼之欲出了。
而镇国公府罗氏父子仍和其他朝中重臣等人一起在宫中商议国事。
御前掌印公公钱公公在皇帝一旁侍奉,皇帝坐在上方听着几人你来我往的商议近来朝中诸事。
太子满腹经纶以往年少之时,每每逢此总会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引人入胜。
而近年来却只在民生之事上旁征博引,于官员、于举试之事上就总言出有尺。
若是问道就迂回曲折的对皇帝歌功颂德,不在言及其他。
皇帝对此却颇为满意,言太子很有长进。
钱公公在一旁微弯着腰低眉敛目,总能第一时间照顾到皇帝的茶水纸墨。
一侧有太监的身影一闪而过,他示意一旁的宫人顶替自己的位置悄悄地躬身出去了。
那太监对钱公公附耳之后便退身在一旁等候命令。
钱公公:“蠢才,这样的事儿还能失败,不知要你们何用?可知是哪里出了纰漏?”
太监:“公公息怒,我们也已经在查了,可事情就蹊跷在此处,竟全然查不到一点线索。
镇国公府那边明明传来消息说罗彦进宫了,可宫中却言未曾见过,仿佛这中间一段消失了一样。
而且后宫那边也没有动静!”
钱公公:“说你们蠢才只怕你们心中还不服气,这是有人技高一筹将宫中的耳目都骗过去了。
将知道今日之事的人全都分开查问,外面也要细细再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动土。”
随后面上不露痕迹的反身回去,暗暗观察众人神色,看究竟是哪一个坏了他的事?
看到镇国公府父子俩时还不忘微笑示意。
镇国公两父子一直在宫中,也没有接触过人,想来此事他们是不知的。
若说怀疑他是疑心太子的,出事的地方毕竟就在东宫附近。
想他与太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镇国公世子乃是太子一系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原不该这么迫害镇国公世子的。
只恨太子竟暗中向皇帝上书要撤太监掌印之职。
这太子表面向来与他和善,此次若不是有人从中点拨,他只怕此时还蒙在鼓中呢!
心想这太子竟然有如此的心思。倒是让咱家瞧走了眼。
等诸事议完宫中的几人也都散去,钱公公趁着皇上歇息空隙去找福生。
告诉了福生的事情经过,说是命他去探查,实则也是怀疑。
虽然他认了福生为干儿子,宫中也都称其为小钱公公,但他二人却也只是没有利益冲突的互惠互利而已。
平日里也将福生视为心腹之人,知他在一众干儿子中办事是拔尖儿的。
可毕竟在这宫中能瞒过他耳目,又不声不响的还不露痕迹就这么将事情做下,只怕只有寥寥几人。
他乍一听心中就怀疑是有人暗中捣鬼。
此刻看谁都有嫌疑,像福生在宫中这么多年了也有些势力,自然要试探一二。
福生听后却也不询问此事的前因后果,为何自己没有提前收到风声知道此次计划,秉承他一向不说不问的姿态,只领命行事。
而镇国公府里罗氏父子回家之后听到罗彦在宫中的遭遇一时又是惊吓又气愤。
镇国公:“我儿伤势可有大碍?你母亲可知?可还有人知你受伤?”
罗彦:“伤势不要紧,大多是拳脚之类的轻伤。
母亲那里怕她担忧并未告知。
从宫中回来之后一直在房中,就算是几位弟弟都没有见过,只有贴身小厮知道。
云疏也一直未曾出府,国子监那里已派人打了招呼,只等天黑之后再派人送他回去。”
另一边老镇国公道:“今日之事乖孙放心,那暗处之人藏头露尾手段忒是歹毒。祖父定然要为你报了这仇。”
又向苏牧道:“在宫中之时还要多亏了云疏的提醒和相助,才能让我这乖孙有所警惕、防备应对。”
苏牧:“老国公客气了,云疏不敢居功。
说来惭愧,云疏只通文墨不通拳脚。
今日能出宫来,还要多谢那位宫中的小公公,我二人才能平安出宫。”
镇国公:“哦,你们所说的那位小钱公公确实认识。
乃是御前掌印公公钱公公之下几位秉笔太监之一。
只是从前并无交情。怎么阿彦你与小钱公公很熟识吗?为何从未听你说起过呢?”
罗彦:“爹爹可还曾记得几年前我曾在郊外救过的一名少年。
那时年少我与他相交甚好,只是后来家中有急事,您派人将我找回。
他一人孤身在郊外,后来等我回去之时就不见了踪影,我还托您派人很是在外寻找了一番呢。
后来隔了好长时间,我与他在宫中相遇,才知当年他是被宫中的一些人带进了宫。
只那时一切都已晚了。
我二人相认之后,他曾叮嘱宫中情景复杂,宦官之间也多有倾轧。
而且宫中宦官本就不便与朝臣太过亲近。
是以我们近年来都是私底下的交情,这才没有告诉你。”
这边镇国公府几人商议,而宫中福生也在命手下按照钱公公所说查探一番。
一切安排妥当,有手下在一旁说:“还是您技高一筹,任那老狐狸再奸再滑,只要您一出手他也没有办法。。”
福生在钱公公面前自然是善解人意,很会揣摩人的心思,在私底下就要漠然许多了。
立即出言阻止:“慎言,成王败寇,各凭手段,不必言语放肆。
起身挥退手下,悄身离宫去往后宫方向。
到了后宫江贵妃处直往江公公处行去。
将今日之事告诉江公公,那江公公传言是宫中江贵妃的家乡人,似是还沾亲带故,向来得江贵妃的信重。
当初福生刚进宫时多番遭遇磨难,举步维艰之时,就是江公公帮他教他,他才能一步步在宫中站稳脚跟,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江公公在宫中自有自己的势力,平日里倒不用福生做什么,只是二人向来消息互通,是以福生才跑这一趟。
江贵妃江汀容貌艳丽,如今已有三十多了却还依旧美丽惊人。
她姿态优美的依靠在美人塌上道:“今日之事虽有些突然但还算在意料之中,只这钱公公莫不是有些急了,竟这么地沉不住气。”
江公公目秀眉清,玉面一般。看模样比江贵妃还要年轻一些。
背脊笔直的坐在一旁圆椅上,举止轻缓的为江汀倒茶:“也不怪他沉不住气,先有太子献策撤宦官实权之举,又有镇国公府要查墨国细作与朝中牵连。
他身上不干净,心中有鬼自然害怕查到他身上。
只怕他此时一心认为这是太子要跟他过不去呢!”
江贵妃:“不可大意吩咐手下人再小心一些,莫让他抓住了尾巴。
他可说是人老成精,这只是他一时慌了手脚,才会出了昏招。
让我们的人手脚都干净些。”
江公公低头不见神色,只听声音有些漠然:“放心,从头到尾都只是借他们双方自己的手 漏他们自己的真实消息。
就算是他们有所察觉也只会想到是有对方内鬼,而不会想到他处。”
江贵妃:“还有暗中注意些,也不知太子那边能不能制住他,到最后可别让他跑了。
这么个碍眼的玩意,还是没了的好。”
江公公:“那福生今日所做之事…………”
江贵妃:“知你想护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我可作不知。
只你也知这是他不曾坏我的事儿,若是他坏了我的事儿,那你可不要怪我哦!
哈哈哈,真是有趣,又多拉了个人下水,相互斗吧!
只暂时还是要尽量控制一下,若是此时周朝就大乱,那我们后面的计划就不好进行了。
万事都不要一家独大。有争有斗有输有赢才有趣,我们才好出手呢!”
这边福生回去之后却并没有歇下而是又出宫了。
他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好好呆在宫中,不应该轻举妄动,那钱公公本就怀疑他,若是再有异动定会惹钱公公怀疑更甚。
只他却实在不放心罗彦,在宫中待不下去。
这么一个平日里耐心沉稳、心如狡狐的人,只要一下想到罗彦今日在宫中遭死士攻击受伤,他就定不下心来。
而且今日还是罗彦的生辰,往年罗彦生辰他总会出宫悄悄地为他庆祝一番。
也不知罗彦伤势如何?今年他生辰若是自己不出宫他会不会担忧自己?
等福生来到了镇国公府外二人以往相约之处却见只有罗彦贴身小厮在那儿。
心中咯噔一声,莫不是罗彦伤势严重已出不来府。
赶紧问那小厮才知原来不是罗彦伤势严重出不来府,而是他的一众好友知今日乃是他生辰,已将他带出去庆生了。
福生知他伤势不严重便也放下心来,转念一想便知他朋友为他庆生是假,只怕还是他自己不知想了什么法子鼓动他朋友与他一块出门,这是做给有心人看的呢!
原本此时他本该回宫了,只是到底还是不太放心罗彦的伤势,便想暗中看看。
想着既然出宫了就定然要完全放心才可!
都不用向人打听,就已听到周围人说镇国公世子如何一掷千金包下了京中有名的醉月楼,一群勋贵子弟如何在那儿玩耍呢!
等到了醉月楼附近福生原还想着若是在外能看到罗彦就好了,自己并不愿进这笙歌鼎沸的高朋满座之地。
刚刚抬头向楼上方向找就看到二楼窗户大开,与自己所想的罗彦与一众朋友谈笑风生不同。
不仅有笙歌鼎沸还有花红翠舞,确实是谈笑风生,只不过不是和知己好友而是红颜知已。
知罗彦向来风流蕴藉,以前也总有依翠偎红风流韵事传出。但都不及此刻亲眼看到对福生的震撼大。
看着人对他附耳低言 、看着他与人娓娓而谈。福生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只知道从心里来讲,是不想看到这一幕的。
这与以往听说之时不同,亲眼看到仿佛心里被揪起来一般五味陈杂。
内心纠结着痛苦,还有许多愤恨,这把福生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能愤恨罗彦呢!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再也不敢在这儿呆下去,赶紧回宫。
等到了宫中慢慢理清自己的心情,酸甜苦辣的说不出什么滋味,只知自己是不想让罗彦那样的。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理由不让他去呢?罗彦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并不欠自己什么,自己又何来的立场去要求他去做什么不做什么呢?
一时心中竟满是痛苦、嫉妒和恐惧。仿佛就如那宫中妃子吃醋嫉妒一般。
想到这里福生恍然回神,是了自己此时的心思不正是有如那宫妃争风吃醋一般嘛!
只不过她们害怕失去的是宫内的地位,而自己害怕失去的是………
她们嫉妒的是别人比自己封赏多,而自己嫉妒的是…………
想到这里福生不禁觉得讽刺,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这般的心态嘴脸了。
自己何时成了这样的人。罗彦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曾在自己那段最黑暗无助之时亦师亦友的教会自己很多事,将自己拉出深渊。
以前当罗彦是自己的恩人,后来更是自己唯一的至交好友,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楚的认知到自己对他究竟抱有怎样的心思。
如今知道了日后便该远离罗彦。
自己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若是远离些还能始终记着罗彦对自己的恩情,兴许二人还能好好相处。
但若离得太近,日思夜想着这些事儿,早晚有一天会害了罗彦和自己。
这些年是除了母亲,便只有罗彦对自己这般不报任何目的,不求任何回报,不因任何原由,只因为自己是自己而对自己好了。
自己心中一向告诫自己,将他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还于他人身上。
别忘了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若再如此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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