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踏歌

　　与地牢离得远了，萧玉心口的疼痛减轻，他此时仍旧被人一左一右搀扶，毫无自主，喉头滚动一瞬：“放开我。”

　　那俩弟兄对视一眼，有些犹豫，但瞥到萧玉难看的脸色，还是松开手来，只跟在不远处，像在防止他突然软倒。

　　地牢不同于皇宫的牢狱，只关押江湖上凶恶之人，在萧玉夺得武林大会魁首之际，地牢便统归墨玉楼看守，不过他不理俗世，更多的职权都掌握在苍擎和禾山长老手中。

　　有一阵略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禾山长老扬起讥笑，站在了萧玉面前，见他作西子捧心状，脸上的假意担忧完全遮掩不了深藏的得意。

　　“子卿啊，这是怎么了？”明知故问，还要上前插上一刀，禾山长老见对方没搭理自己，便挥挥手，示意身旁二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长老。”

　　一声长老足以让他笑眯了眼，禾山长老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下属的恭维，良久，才把视线重新放到面前的小儿身上。

　　其实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未曾破裂，哪怕萧玉再不喜对方的眼神，那不掩饰的名利追逐，可他从小接受的礼仪约束又禁锢自己，不得已示弱：“禾山长老。”

　　听此一言，禾山长老脸上的笑意放大，他凑近些许，用气音威胁，满满的胸有成竹：“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他，不用多说，只能是牢内的洛九泱。

　　而入狱前萧玉的百般维护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不得不怀疑动机。禾山长老其实对龙阳之癖没有过度的看法，说不上厌恶，但也谈不上喜欢，只不过抓住了萧玉一个把柄，他自己手中的权力便能更多一筹。

　　“他滥杀无辜，更企图屠城，激起民愤，任谁都保不了。这个人，只有一死。”虽是事实，萧玉听到对方言论之时心脏还是不合时宜地猛跳一下。

　　他的确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洛渊呕血，亲手将他送入地牢。

　　“做好你的分内之事，等到他死了，你就好好当你的天下第一，守好武林。切莫推卸责任于你师父和我身上。两年之际，我们帮忙打理武林杂物，也算是尽心尽力，而你这个真正的魁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撂手而去。”

　　萧玉沉默片刻，不知如何接话。

　　他本无意天下第一的位子，只是恰巧得了机遇。不过禾山长老也说得不错，他的确要该打理武林了，但那是在处理好洛渊一案后。

　　手中无实权，倒是当真不利于金蝉脱壳。

　　思及此，萧玉微微弓身，拱手拜礼，动作谦恭，看上去很是尊敬。可没人能猜得出他的心中有何打算，现在的萧玉，只是薄唇亲启，面向眼前之人：“多谢长老提醒。”

　　禾山长老大气地摆手，转身离去。背过身那一刻，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仿佛坐上宝座之人不是萧玉，而是他自己。

　　然而，等待他走出视线，原本弓身在原地之人才缓缓直起身子。思绪纷飞，萧玉的眼底冷漠一片，手却不自然地攥成拳头，背在身后。

　　他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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