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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丢失希望
一个能让母亲下定决心放弃孩子的绝对不是生活的苦,而是接二连三的噩耗,在听从陈九山的建议前永馨去做了产检,她想要顺其自然走下去,追逐希望。
她相信学长也相信自己,认为他们可以共度难关走下去。
“19号,陆永馨”广播里在播报她的名字。
她独自一人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既没有让同宿舍的人陪同也没有找猫或者是闺蜜,更是没有将时间告诉依旧在恢复期的陈九山,她认为有些路必须靠自己来走。
她最吸引九山的一点就在于她不同于普通女孩,决策与执行的速度非常之快,其次,她似乎很快就能想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
这是陆永馨的第四次产检,她下定决心如果孩子出现任何问题就不再执念于一定要留下属于她与学长的孩子,引产之后最多一个月她的生活又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下定决心后永馨抬头挺胸地走进了诊疗室,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会和他一起面对,艰难险阻最后都会变成他们他们攀登的垫脚石。
产科医生见过很多的孕妈,她们大多在家人的簇拥下走进来,有时候还要浪费口舌让家属在外面等,像这样独自一人前来的精致孕妇实在很少,她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婚姻不幸的女人,那一双眼睛像是会笑,黑色的瞳孔如同黑曜石那般璀璨。
产科医生又一次往外看了看,确定了是她一个人来这里,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她,她一看就还是年轻的姑娘,脸上没有完全褪却的稚气告诉她这个孩子一定不到二十五岁。
同情几乎是一个人的本能,大多数人会对比自己凄惨的人产生同情心理,即便是当了多年医生,这样的心理依旧不能完全消除,给永馨产检的医生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所以与她闲聊了几句:“姑娘,你一个人来的啊?”
永馨撑腰在窄窄的诊疗床上躺了下来,似乎因为和九山恋爱了很多年方方面面都与他形成了一种联系,就连性格也开朗了不少,不再别人问点什么她就害羞地满脸通红。
她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连微笑的样子与陈九山愈发相似,她不再笑不露齿,而是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让见到她微笑的人心情也跟着欢愉起来,愿意和她交流和合作。
他们将鲜血淋漓的伤口隐藏在心底的习惯也逐渐重叠,她也学会了隐藏情绪,那无懈可击的笑容里五味交杂,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只是感情总体部分是相信未来的:“嗯,我老公在住院。”
“祝他早日康复。”医生惋惜地挤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再也找不出其余的话题,只能选择沉默。
“谢谢。”爱情苦甜人自知,她的心酸别人又怎么会懂。
简短的对话在医生将耦合剂涂抹在永馨的肚子上用超声探头探测的时候结束,大屏幕上的孩子很活泼,一直在乱动,一切好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命运有时又总是那么的捉弄人,让一个准妈妈苦笑不已,医生的神色愈发地严肃,反复地看着屏幕上的孩子,她不得不很严肃地告诉永馨———这是个畸形儿。
孩子的生长发育受到母亲的影响,或许是这段时间她心态不稳又经历了太多,才造就了这样的结局,她不该怨恨,不该抱怨,一切有因必有果,顺其自然走下去。
是时候对孩子说再见了,这个在腹中待了许久的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她不能自私地留下孩子经历旁人异样的眼光,就像她那么地爱九山学长当年还是不能完全接受他失明的事实,她的孩子也不该承受这些。
这是不公平的看法,永馨心里很清楚每个人心里无法保持公平的标尺。
心情因为她的决策而逐渐沉重起来,现在的她急需学长的温暖帮她走出困境,于是她拖拽着脚步走到了诊疗室外,手指很自然地拨通了陈九山的电话,似乎记住他的号码已经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
从铃声响起到他接听用了很久的时间,她也并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待着,那委屈的样子像是回到了初遇的时候,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等待着他来拯救自己。
永馨走的时候陈九山还在睡着,最近几天刀口有些发炎,他的体温总是很高,精神也不是很好,没法长时间地保持清醒,所以永馨就没打扰他。
醒来时九山喊了她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小小的失落之后安慰自己她应该只是回家换洗衣服外加休息,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聆听外面的声音,用心体会着这个世界。
他看不见周围的景色,并且还在发热,也不是很有力气与旁边的病友或者病人家属闲聊,安静地像是一座雕塑,分明看不见窗外的景色还是睁大双眼将头转向窗外。
他在等什么?
等待着希望眷顾自己,等待着心爱的人报个平安。
他等了很久,始终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还在一直等待着,用那只能看到微弱光感的双眼感受这缤纷多彩的世界,用那一颗炙热的心去热爱生活、相信奇迹。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平静的心境突然被打破,手忙脚乱地找着手机,摸索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其实就在自己的枕头下面,似乎那铃声就像是催命鬼将他吓得病号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永馨的声音很平静,虽然不是在报平安但是也不再像怀孕初期那样声嘶力竭,她似乎从一个不愿失去孩子母亲到一个冷静的母亲只用了一瞬间。
“学长,今天去产检了,孩子不是很好,预约了明天的人流手术,你好好照顾自己,可能最近半个月我不能陪你了。”陈九山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颤抖,真的听到她说要拿掉孩子的那一刻心里却又不是滋味了。
人,果真是个矛盾的生物。
“小馨,你今天还过来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九山本可以安慰她,但那些温情的话在口中呼之欲出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因为惊吓高热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别挂电话,在路上了,继续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永馨也是怕的,她没有人在手术室外陪同自己,不愿意将这件事告诉父母惹他们担忧,九山学长的病也将会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她未来的光似乎被什么遮住了,以致于她现在就像个无头苍蝇不停地撞在墙壁上。
她想要他的怀抱,想听他笨拙地用自己的梦境构建出的故事重新说一个故事给她听,也想看九山学长的微笑寻找前进的动力和勇气。
九山清了清嗓子继续沿用着挪威森林的背景,用尽自己生命中的热隔着电话温暖着女孩。
—————
挪威森林地震后,到处都是一片废墟,老虎先生和狮子美女都以为自己完了,但最终唤醒他们的是饥饿,饥肠辘辘使他们醒了过来,倒坍的山洞形成了三角区,正好使他们幸免于难。
山洞不远处有一道光投射进来,老虎先生知道那是与外界连接的唯一途径,他在那狭小的空间内匍匐前进,爬到了狮子美女的旁边,他伸出宽厚的爪子碰了碰狮子美女说着:“还醒着吗?我们还活着,我们一起出去吧。”
狮子美女刚生产过很虚弱,在昏暗的环境中看着陌生的老虎先生,不确定地点头,老虎先生抖了抖浑身的皮毛用爪子扒开了泥土,趴在外面呼喊着:“亲爱的,快出来,我们可以靠其他动物的尸体活下去。”
狮子美女也爬了出来,她走不动了,老虎先生用尽全力奔跑着,费尽力气将一头雄性麋鹿的尸体拖了回来,他用锋利的虎牙撕扯开麋鹿的皮肤,趴在一旁看着心爱的她狼吞虎咽。
狮子美女太饿了,几乎要吃完了一整只麋鹿才发现老虎先生什么也没吃,用爪子将剩下的小半只麋鹿推给了老虎先生,老虎先生也像她那样吃完了剩下肉。
他们的感情因为共患难更进一步,老虎先生永远爱着狮子美女,即便百年以后,各自魂归故土,他们也会永远祝福彼此获得幸福。
“学长,谢谢你。”故事讲完的时候她也正好回到病房门口,她趴在他的病床旁边拥抱着九山,不再惧怕这充满未知数的明天,因为学长始终像是一座高山,坚定不动摇。
“哈哈,我突然发现我简直是讲故事天才,畅销书作家都没有我厉害,等病情好转一点了我就去全国各地演讲,记得给我拍好看的照片,然后挂在我俩床头,想想都美滋滋。”
九山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引来一旁的病友的无情鄙视:“这位病友您这牛皮吹得有些过了哈,打住打住,都听不下去了。”
九山找了找放在一旁的墨镜戴上,转头礼貌地面对旁边的人,似乎在注视着对方:“您这就不懂了吧,不能说得个癌症就放弃生活是不是,再说了我这没转移没扩散短期内不是安全的嘛,我有一位这么美丽的妻子,总要努力在相处的时间里将欢乐带给她嘛。”
永馨看着学长觉得他坚强地让人心酸,又悄悄地抹眼泪,手指被九山牵住,他再度转向她,洁白的牙齿依旧因为他的笑容而露了出来,他依旧是那么的乐观向上。
“又哭什么呀?小馨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啦,下周我要出院,导盲犬协会那边让我去浙江做公益演讲,我们争取将导盲犬推向全国,造福全体视障人士。”
她附身注视他的时候九山抬起身子亲吻了她的唇,结果一不小心牵扯到刀口,痛得他直咧嘴儿:“嘶,还挺疼,你下一周可得帮我骗过主治医生的注意,不然想跑还跑不了了,肯定被抓回来一顿臭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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