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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23
判官话音刚落,四面八方涌来的纸扎便开始眼神发亮,越发像活人。温窈隐约看见后面那些发了霉的纸扎,原来味道就是从这些陈年纸扎上散发出来的,聚集到一起更是让人闻之作呕。
青哲手上倒快,三两下抓了最近的一个收拾,可这些纸扎受了判官点化,难缠了许多。周围少说也有五六百只纸扎人,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回头看了看玉冠甬,里面也有些纸扎,但纸扎很少,也没受判官点化。柿子找软的捏,这道理青哲知道,于是拽上二人往玉冠甬深处逃去。
判官一路追来,连带着身后的纸扎。玉冠甬很长,周围两侧全是小屋子,一家挨着一家,就和古代的长街一样。要不是里面一片惨青色,这个地方还真的挺好看的。温窈现在也无心欣赏,眼见着判官离自己越来越近,谁知在门口突然响起一句娇喝。
“干什么哒!玉冠甬不许纸扎人进入,旁边不写了吗?出去出去!”
判官这一大坨实在是挡着三人视线,只见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拍大腿。跟温窈他们打招呼道:“暂且等下官来收拾各位——!下官换了行头,去去就来——!”
判官喊完,嘟囔着“失礼失礼,不应大声喧哗,不应衣衫不整闯入玉冠甬……”真的就离开了。
温窈的心情如坐过山车跌宕起伏,青花不愧是神经跳脱惯了的,立马提出合理建议。
“真等啊?咱们快跑不好吗!?”
温窈觉得甚好,三人逃命似的赶紧离开。门口那个刚刚娇喝的女子挡着要进来的纸扎,见三人跑了,即刻关了大门,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提起温窈。
“你,穿的这是什么啊,太丑了,不许进玉冠甬……”她话尾声音还卡了半截在喉咙里,见到青哲,一个甩手把温窈扔了出去。
“好漂亮的衣服哦!这个也不错,哇——玉冠甬好久没得你们这样的客人喽!小锅锅们,来我玉冠甬,要拿点啥子?”
温窈这一下被摔得不轻,扶着老腰爬起来,那个满口方言的小妹妹又飘了过来,皱着眉头拽了拽温窈的领口,然后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自然,以至于温窈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胸口。
“你干什么!?”
小妹妹拧起好看的蚕蛾眉,很不屑的摆了摆手。
“没得事情,还没窝滴大,羞个啥子嘛,看你胸围喽,腰,屁股,都要看。衣服穿不合体,后面滴山珍甬你么得路走哦。”
青哲一直默不作声,看了看这长街一样的玉冠甬,发现每家都挂着扎染布,丝绸,或者绫罗,布料不一,只不过全是白色。
这要是做出来,恐怕是寿衣吧?
“玉冠甬,衣;山珍甬,食?衣食住行?”
那小妹妹滴溜溜着一双大眼睛,极快的飘到青哲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摸了摸他的脸。
“姑娘请自重。”
“嘿嘿嘿,我们玉冠甬滴姑娘开放滴很!这种程度没得事,小锅锅好聪明哦,长的也好看!”
青哲看着温窈,一字一句的说:“我有家室了。”
温窈一口口水有点呛,瞧见小妹妹很是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
“她?嗯……打扮一下好滴很,小锅锅,要不要做身衣服给她?”
温窈可看见这店铺外头都挂的什么了,那做出来妥妥的寿衣啊,而且判官还在追杀他们,还是别折腾了。刚说要走,就听青花小声说:“来了!”
青哲拽上温窈,走到小妹妹面前。
“做衣服最好别被打扰,所以……”
“晓得晓得~”
小妹妹连连点头,引着三位推门而入,门内有几位拿着布料正在忙活的女工,墙上也挂着白色的硬纱,衣裙做的很是漂亮,要不是颜色太过苍白,拿到商场去卖也是大几千的水准。
温窈说到底也是个女人,看见漂亮衣服还是有些走不动路,多瞧了两眼。青花和青哲则盯着门外匆匆而来的判官,他绾起了头发,只垂了一半在脑后,换了一身素雅的竹叶白衣,拿了玉骨羽扇,见了刚刚那个小妹妹,很有礼貌的行个礼,像个翩翩公子。
“白绫使,可见着两男一女?”
白绫冲着判官绕了两圈,瞧见那黑发和白衣对比鲜明,很是俊俏。他长得白净秀气,白绫越看越喜欢。
“早就告诉你了嘛,白色衣服合你身,不听话,穿些抹布,这样多俏哦,迷滴我合不拢腿哇!”
判官听了,脸红到脖子根上,多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来,倒是让白绫张口闭口说的浑身发烫。判官只好告辞,自己去寻,青花松了口气,青哲也终于顾上扭头看看温窈。
温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新衣服,和墙上那些高定一样的裙子不同,这是一件做工精美样式老旧的寿衣,合身到令人不舒服。青哲看着晦气,让那些女工给温窈脱下来,那些女工却笑嘻嘻的没人听话。
本来没想做衣服的,谁知道这么快就出货了?
温窈的眼神有些呆滞,十分机械的提着寿衣在青哲面前转了个圈。
“青哲,好看吗。”
“不好看,脱了吧。”
“好。”
温窈很听话的拉扯着自己的衣领,青哲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那衣服扯着温窈的皮肤一起被撕下来一块。而温窈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还在继续拉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青哲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拽着温窈的手,昧着良心说:“好看,不脱了,真的好看。”
温窈很满意的笑了笑,青哲却拧起了眉头。他面色不善的扫过店铺,女工都不在了,连着刚刚的布料,还有挂在墙上的衣裙,全不在了。店铺里空荡荡的,年久失修的破败样子显露出来,到处都是蜘蛛网。
才出狼穴,又入虎口。
青花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周围并没有幻术的残留灵力。
“不是幻术。”
“是结界,恐怕现在我们才进入真正的玉冠甬,判官和我们走的是岔路。”
青哲比较担心温窈的状况,她神志不清,不能独立思考,也做不出任何判断。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目前也不能强行让她脱掉身上的衣服。青哲只好抱上温窈,温窈一动不动,乖的吓人,虽然一切如常,但总是感觉没有生机。
“嫂子她,怎么办?”
青哲也没想过会出这种事,摇了摇头。走出这家店门,长街上的景象连单调的惨青色都消失了,一切化作灰白,破败不堪。店铺的门歪歪扭扭的挂在那,连基本的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走一步看一步,多思无用。”
二人走了大概三两分钟,青哲突然闷声问了一句:“你来这个地方,阿因和阿果跟你说了什么?”
青花一脸被识破的样子,心虚的垂了垂脑袋,没说话。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当我看不出来?”
青花捏了捏袖口里的小方疙瘩。“他们要怜翩……我在找机会。”
青哲站定步子,看向青花的瞳孔竖立如松针,青花觉得后背发凉,起了一层冰渣。
“你真是出息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去祸害别人,谁教你的?”
“我还不是……为了青丘山?为了你……”
“放肆!”
青花被青哲这句怒吼吓的打了个哆嗦,脚上发软,说跪就跪。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他知道此次前来路途凶险,必须保证自己的状态最佳。起初听到他们要怜翩,他也不懂是什么意思。来了之后才知道……怜翩是个人,还是白无常的下一任接班使者。
“所以你靠近怜翩,跟他套近乎。”
“我……”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青花无法拒绝阿因的要求,因为在他的心里,哥哥比较重要,怜翩虽然无辜……但有取就有舍,他无法顾及那么多。想到自己并不理亏,他选择在狐帝的威压中抬起头来回话。
“狐帝大人,您又在瞒着我什么呢?嫂子看不出来,难道我也看不出狐帝大人的用意?你从不是一个喜欢冒险去做什么的人,对于这种完全不熟悉的东西什么都不问就冲进去,何尝是您的风格?
可是咱们在洋钱道,所有的线路都是狐帝大人指的,您对这里相比我们要熟悉太多。是鬼童给的情报吧?那本书,您到底是从洋钱道里拿来的,还是从鬼童那拿来的?我可见到不少这种墨绿色的本放在果使的桌子上。
现在嫂子出事,鬼童们很明显没给全线索,您什么都不说,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指责我?我是您在青丘最亲近的人,难道您就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跟着您在屁股后面漫无目的的转吗?”
青哲神色不悦,却也无法指出什么。
青花说得没错,青哲来阴曹之前,除了救回温窈,还听了果使一句话。
“青天甬的转轮灯,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兜兜转转九九归一,疑虑都能在青天甬找到答案。”
所谓衣食住行,便是穿寿衣、摆祭桌、入棺椁、驾鹤去。玉冠甬是第一道,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是温窈做了洋钱道的行者。
不论如何,温窈不能有事。
青哲很少见的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生硬,叹的很长。从青哲做了狐帝,他已经很少叹气了。青花也觉得刚刚的话说的有点重,刚要道歉,就被自家哥哥打了岔。
“小花,青雅的消失跟我脱不了干系,我不告诉你这些,是怕你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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