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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这是哪啊，这是你家
刚入水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让师青玄真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睛，只好下意识的收紧环着贺玄脖子的胳膊。以前除了那重口味的棺材之外包沉万物的黑水，现在浮力大的很，也算是作为阻拦常人误入水市的一道屏障吧。
师青玄趴在贺玄背上，水的力道把他直往上托。虽入水已深，但压力不大反而想要飞起，如果不是有贺玄载护着，师青玄估计又不知要耗费多少法力才能潜下去了。
湖面很冷，但往下潜着就能感觉到温度有所回升，已经有几分暖意。水也愈是轻柔，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当然，除了什么都看不见之外。
过了一会，周围的场景开始有了变化，由一点小小的光亮不断延展，黑色逐渐变浅，度过一段短暂的灰暗，水境变成了墨绿，然后是青绿，波光继续流转，又渐变为湛蓝，天蓝……师青玄已经被这些色泽的变换迷住了神，他真的没想到黑水湖有一天会染上其他颜色，不再只是单调的黑，也有他一片玄青。
"……"
"贺贺，你怎么不动了？"师青玄感觉周边水的涌动感停滞了。
"等你下来。"
"哦，到了啊，哈哈，刚刚没注意到，抱歉抱歉啊。"
二人已经落底，而落地动作是贺玄微微俯身，斜背着师青玄，一黑一白荡漾在这清莹的水中，没有日光却亮度不减。
"那你别下来了。"贺玄把两臂向后一牵，控住师青玄不让他乱动。
"哎，你别呀，贺贺，你让我走会路吧，一直压着你多累啊，你说是吧？"师青玄嚷嚷着纳闷为什么贺玄不让他下去。
"不是。"贺玄声音平静，
不管师青玄在他身上怎么闹腾，径直往前方走去。
"贺贺，这里变得好美啊。"师青玄已经沉醉其中。
"喜欢吗。"
贺玄微微侧首，师青玄的下巴刚好顶住贺玄的额心。
"嗯，还好，挺喜欢的。"师青玄如实答道。
"那以后这里就是你家。"
"而且，这只是院子的千万分之一。"贺玄补充道。
"……"
师青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只好把头轻轻埋在贺玄发间，不再言语。
"宗主好！"
"什么，宗主回来了？啊啊啊……"
"您可算回来了，我们每天盼星星数月亮，可算把你给求回来咯！"
一波虾兵蟹将穿盔戴甲的驻在前往水市必经之门的两侧，见到贺玄后神色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与欣喜。
"贺贺，你怎么还养兵啊。"师青玄有些不解，本来黑水境域别说是活物了，连半只鬼都见不到。
"几个而已，无聊时捡的。"
"……"看来贺玄真的很是寂寞，捡一些螃蟹大虾的游魂拿来看家用，也是挺有创意的。
"贺贺，为什么他们要盼星星，数月亮啊？"师青玄都听蒙了。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
"嗯？"
"傻。"
"……"师青玄感觉自己好无辜，本风师可是智慧到无敌，聪明而不绝顶，潇洒而不放浪，这么好的一个人，哪里能傻了。
师青玄在贺玄身上待着，懒得下去，悠哉悠哉，直到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惊呼。
"黑水大人回来啦！"
"啥，宗主活了？哎哟喂！"
一只癞蛤蟆被一条大脸鱼用尾巴甩了好几个嘴巴子。
"说什么呢，成天净胡说说什么血雨探花跟咱们宗主打架了，嚷嚷你妹啊！"
"我也是道听途说啊……疼。"
"哎？宗主带回来一个俏佳人！"
"好漂亮啊，还是宗主厉害啊，英明神武，风流倜傥……"
"宗主，你可算回来了，咱们把这里打理的好着呢，您放心！"
贺玄刚到，就被围了一圈。王八鱿鱼，还有成精的海带石花菜什么的都叽叽喳喳关心着自己的宗主，还不时偷看几眼那白衣女子，皆是惊叹。
"贺贺，那个，人太多了，让我下来吧。"师青玄觉得越发难为情了。
"他们不是人。"
"那鬼太多了，放我下来吧。"师青玄撒着娇道。
贺玄不语，倾下身来，师青玄就一松手滑到地上，贺玄转过身，右手伸向师青玄的肩胛骨，左手把他的膝弯一抄便将他横抱起来。
众鬼狂呼！
"……"
"……"
"贺玄！"师青玄尖叫。
"怎么，不够激烈？"贺玄又要把头低下去，离师青玄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别，一会行吗，人少的时候！"师青玄两只手勾着贺玄的脖子，只能把头尽力向后仰，而贺玄丝毫不动，稳稳的抱着他。
"你说的，我记住了。"贺玄满意离去。
"哎，你让我下来啊！"师青玄依然想要下地。
"嗯。"
然而他被贺玄一收，更贴近贺玄的胸膛。
"……"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宗主，这位是哪位啊。"
贺玄不语，却刻意的传递出一个眼神。
"哦，明白了！"周围一大群妖魔鬼怪又是一阵狂欢，群魔乱舞，一旁的大蚌们兴奋至极，直往外吐珠子，不一会地上就堆了一堆，个个又大又圆。
其中大多是水妖，在这黑水下面一呆就是几百年，窝在水底不愿出门，太阳都忘了长什么样。
贺玄抱着满脸通红的师青玄，行走在类似于人间的长街上，脚下有淤泥有碎石，还有随着飘扬的水藻，看上去踩着很舒服的样子。
"贺贺，我还不能下来吗？"
"不能。"
"这么好的地方我想自己转转，我保证听话！"师青玄装出很乖的模样，小嘴一嘟。
"这里很杂。"
"没事，有你在，不会丢人的！"
贺玄想了想，手臂降低将她放下:"你不丢人我就不会丢人。"
"好吧好吧——"师青玄已经跑远了。
这摸摸那瞧瞧，一个一个小货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好东西，有卖珊瑚礁的，有耍小扇贝的，还有一条鱼一直往一个架子上乱撞，架子上画着一条像是虫一样的东西。
"贺贺，那是什么？"师青玄很惊讶，原来还有这样表演铁头功的。
"跳龙门。"
"……"
师青玄这才看清那竟是一条鲤鱼，呃……已经熟透了，看这金黄的色泽，还是糖醋的！
师青玄吞咽口水中。
但一想到这道下酒肉还在努力跃龙门，还是不好下口啊。
于是走到不远处，一只胖海星正在卖什么东西，也不说话，默默的系着围裙绕着炉子转。
"贺贺，他在卖什么？"
"石头饼。"
师青玄已经能想象到那可口的酥脆感了，扔下贺玄就往前冲。
"星大哥，给我来两张饼。"
胖海星眨了眨小眼睛，从抹了油的大石块上掀了两张热乎乎的饼包起来递给师青玄，然后憨憨的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师青玄道了声谢，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找零钱钱，结果别零钱了，一分都没有……贺玄走过来，笑着看他。
"……"
"贺贺，你……有钱吗？"
"没有。"
我就知道，师青玄尴尬的想。
"我的境内，不用掏钱。"
"啊，这样不太好吧。"要是之前，师青玄买东西都是要找各种理由给生意人塞小费的。
"他们不敢要。"
"……"
胖海星一咧嘴，悠悠摆了摆自己的一只角，示意不用付账请慢走。
"那，星大哥，等我有香火钱了再给你补上啊，一定会还给你的！"
师青玄拿着热乎乎的饼跟着贺玄继续溜市。
"你轻点咬。"贺玄温柔道。
"好。"师青玄感觉自家贺贺甚是体贴，还怕自己烫了口，于是一高兴就塞了一大块。
"……"
清泪留下，两行不止。
"贺贺，你这水市的饼怎么这么硬！！！"
"那是石头饼。"
"那也不能烙真石头啊，我可怜的白齿……"师青玄牙痛。
"谁让你自己乱买。"
"可是它也买了啊。"师青玄指着那边一只花纹艳丽的蝴蝶，正香喷喷的啃着手里从胖海星那买来的大饼。
"它是紫皇，以石为生。"死后也爱吃石头，尤其是这家店的。
"那贺贺，你这黑水鬼蜮是不是湖。"师青玄捂牙道。
"是。"贺玄回答的干脆。
"那为什么会有海星？还有珊瑚礁！"
"水都是相通的。"既然掌水，对于贺玄来说，想要哪的水顺手一捞就来，连那几下咒都不用念。
"那这个怎么解释。"师青玄指着那只会游泳的紫蝶，正津津有味的嚼着师青玄刚刚送给它的两张难以下咽的饼。
"他是来赶集的。"四海为家，水陆皆友嘛，活着的时候不能沾水，死翘翘了还不能来水市戳个店淘个宝了？
"……"师青玄感觉自己的问题是挺蠢的。
"那为什么星大哥不说话？"还是问个自己真不知道的吧。
"之前在沙滩上晒太阳，吃沙子吃多噎住了，窒息而亡。"死后就来到这里，不再言语。
"哦。"
师青玄想，这是吃错东西封住口了。
街边有挺着大肚子的圆嘴鱼卖空气的，有扶着面膜的水牛卖各种黑泥护肤品的，还有一只圆滚滚的刺豚在甩卖自己的刺，说什么包治百病，愉悦心情，拔一根，又会长出两根，活生生一个大刺球！
师青玄看着这些个摊子，逛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正常点的，也就隔壁一排小海螺，悠悠的哼着曲子，声音从那黑洞洞的涡口处传来，听了心情舒畅。
"哟，宗主！这次这么久才回来，洒家都想你……想你到底去哪了。哎，还带回了宗夫人，真是可喜可贺啊！宗主您需不需要一些床上用品啊，随便拿，啥都有！"
师青玄一听夫人二字，眉峰直打颤，后悔化了这女相。
"贺贺，你的塌上还需要席子枕头吗？"师青玄努力忽略那夫人二字。
"已有两套。"
"……"
卖东西的水母娘凑到师青玄身前，悄悄地道:"宗夫人，咱们这还有能提高持久力的，精久不衰，不伤反补，提高欲求量，增强积极性，无色无味，帮你一夜搞定宗主，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啊？"
"我……我没性趣！"师青玄把脸一遮，又丢下贺玄跑了。
留下没什么表情却眉间微扬的贺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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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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