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

　　这些事也不怎么光彩，因此除妖族之外，鲜少有人知道。

　　一旁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三人听得心惊胆战，照他们的话来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位妖灵大人做的。

　　“项影欢，当初你联合族人烧死我孩子的时候，应该想到有今天。”她始终记得，那天的一把火烧了她女儿的住处，什么都没留下。

　　“我那是为了妖族好。”项影欢争辩：“况且，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半人半妖也活不到长大，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把她留在妖族才是祸害。”

　　妖灵微微一笑，倒也不生气，直言：“巧了，我也是个祸害。”
　　她找了块石凳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项影欢，撑着下巴的手一点一点的，很是俏皮。

　　前面不远处，打架声不间断，妖人寡不敌众，地上横尸遍野，数位族长站在妖灵面前，一人一句讽刺她的不作为。

　　妖灵就像没看到一样，用灵力变出一盘糕点，又在旁边施法做了个屏障，一口一口地吃着糕点，仿佛外面的所有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几位族长听项影欢把事情说了一遍，才知道今日妖族遭遇的一切都是这位妖灵大人搞的鬼，顿时火气上来，企图打破她的屏障。

　　妖灵像是没看到一样，一盘糕点吃完，她用手帕擦了擦手，才站起来，对着众人笑了笑：“我本来也想让你们活的久一点，是你们自己找死。”
　　她消除屏障，一掌一个，灵力在她身边如同灵蛇般婉转，落在人身上又能爆发巨大的力量，面前的人都不是对手，不多一会，地下便倒了一片。

　　众人也没有想到妖灵的法术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纷纷后退，后面的鸟压城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鲜血蹦出，横尸遍野，赤妖地几千妖人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所剩无几。

　　项影欢吐血，她撑着剑站起来，质问妖灵：“你这么做，对得起一直支持你的妖人吗？”

　　妖灵笑了，这次不再是微微一笑，她笑得很豪放，笑够了之后，才问项影欢：“那你呢？当初弃青鸟族，跟着西辰跑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你的族人？其他人不知道，我心里可很清楚，你联合我手下封锁消息，带那几个外族人进来，可不是为了妖族。”
　　她看着项影欢：“只可惜，你死的时候不能看西辰上神一眼。”

　　说完这句，她的眼神突然狠辣几分，侧身甩出锁链，尖锐的锁链直直刺进项影欢的胸脯，而后她又毫不犹豫地拉回来，看上去冷艳又绝情。

　　四周躺满尸体，妖灵大人终于笑了，她环顾一圈，才偏头看向南墨玦：“君厥上神，你说过，天上人间只为一人，可这些人从来都不知道，和我女儿比起来，他们真的算不了什么，哪怕她明天就会死，我也不允许有人在今天动他，妖族……”她回头看向远方：“从来都没有感情。”

　　“妖灵大人，您认识陈阿婆吗？”

　　妖灵回过头：“她是我女儿的奶妈，和我女儿一起藏身火海，你打听她做什么？”

　　小芙抿嘴，思考一下，还是道：“几个月前，我路过离山，被陈阿婆所救，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逃出来了。”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妖灵大人就崩溃了，她哭着按住小芙的两个肩膀：“你说什么？我女儿没死？”

　　小芙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实话实说：“后来，有一个乌鸦追着杀我们，我和小怪被逼到山洞中，被一群神秘的人救了，可是没过多久，我就被送出来了，但我没见过小怪，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

　　“他们是谁？”

　　小芙摇摇头：“不知道，但他们的建筑很奇怪，是一个个古堡，我没在别处见过。”

　　“墨玦，小芙，你们没事吧？”忽然，南楚歌落到他们身边，惊讶地看着四周：“赤妖地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都死了？”

　　妖灵大人笑着说：“我杀的。”

　　南楚歌皱着眉，看向她：“九世妖灵？”

　　女人点头：“是我。”

　　“为什么杀人？”

　　“想杀就杀了。”妖灵朝他挑眉：“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出你的身份？”

　　南楚歌一惊，好在他身份特殊，不然就暴露了，他来之前调查过九世妖灵，只是没想过，外界的传言不怎么可信。
　　传说中的她端庄大气、不拘小节，人又很豪放，不太在乎等级差别。据说她当年跑去挑战君厥上神，败了几十次依然不服输，在六界广为流传。
　　他根据传言，在脑海中构思了妖灵的形象——有江湖人的豪放，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谁知这人，豪放有了，气质更是不差，就是多了点妖艳，整个人显得不那么正派。

　　“我一个人类，哪有什么身份？”南楚歌笑笑。

　　“是吗？”

　　南墨玦看向南楚歌，他刚见识过妖灵的能力，也知道妖灵没必要用这些骗他，如果连她都看不出来南楚歌的身份，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南楚歌修炼到了连妖灵大人都战胜不了的程度，二就是这个南楚歌是假的。
　　南楚歌只比他大两岁，也才二十五，就算他是天才，也绝对不可能超过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灵。
　　只有一个可能，南楚歌不是以前的南楚歌。

　　可是，面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和他哥哥一模一样，对他也好对他身边的人也好，都是他哥哥的行为模式，说是假的，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赤妖地的雨说下就下，妖灵转身回了屋，只叫了小芙一个人前去。

　　小芙朝南墨玦点点头，才跟着妖灵进去。

　　妖灵一改之前懒散的形象，突然坐的非常端正：“在那之后，你有过她的消息吗？”

　　小芙想起那个荷包，点点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

　　妖灵大人越听表情越难看，过了很久，她才对小芙说：“几百年前我和你见过一面，不过你可能不太记得了，叫你进来就是想提醒你，别和君厥上神走的太近，他这人是神界的战神，不管有没有转世，都不可能改变，那些想要你死的人，也不可能因为你转世就放过你。”

　　“可是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一直对我紧追不舍？”

　　妖灵耸肩：“谁知道呢？他们总有道理。”
　　她看向小芙：“我知道你舍不得他，这是我的戒指，通过它可以找到我的位置，要是哪天想通了，就来找我，我不会让别人找到你。”

　　“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小芙退出妖灵的房间时，心里一直想着她的话，并不是因为害怕女娲娘娘或者害怕南墨玦保护不了她，只是因为她想起了在幻境中看到的事，对她来说，成为六界都不知道的存在，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你这几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

　　小芙抬头，看到南墨玦正看着自己，和记忆中的君厥上神重合在了一起。

　　她一直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把君厥上神和南墨玦当成一个人，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理智克制自己，她抬头，干巴巴地笑了笑：“等回到黎国，救了木央之后，我就去找小怪了。”

　　小芙表现的太不正常，南墨玦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很多话堵在胸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点点头：“好。”

　　南楚歌来无影去无踪，小芙刚和南墨玦说了几句话他就不见人影了，南墨玦也看出来了，南楚歌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他们。

　　赤妖地千疮百孔，南楚歌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回尘珠，精疲力尽之后，他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心里苍茫一片。
　　南墨玦在他旁边坐下，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没事。”南楚歌面对南墨玦时，总害怕表现的不够到位露出马脚，听见他的声音，全身都防备起来，腰杆挺得很直。

　　南墨玦：“……”
　　他有什么好防备的呢？

　　片刻后，他试探道：“你到底是谁？”

　　南楚歌回头，此时的他已经无暇去想到底那句话说的有问题，让南墨玦怀疑，不想处理，便含糊其辞：“你说什么？”

　　南墨玦低头笑了笑，笃定道：“你演的很好，但还是漏洞百出。”

　　听了南墨玦这话，南楚歌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释然道：“我有你哥的所有记忆，也知道他和你的相处模式。”

　　南墨玦摸着魏封言，问他：“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占用我哥的身体，我哥现在在哪？”

　　“魏封言确实是你哥送给你的。”南楚歌解释：“我和他是在云游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他知道我要来黎国，便和我换了身份，你应该知道他不喜欢权势，更不喜欢被皇位束缚。”

　　南墨玦和南楚歌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他一点都不怀疑面前这人说的话，他那位大哥的性格就是这样，说走就走，用太子的身份换自由，这种事他真做的出来。
　　“你来黎国的目的是什么？”

　　“来找我族的供灵设施。”

　　“你是……”南墨玦惊讶地看着他。

　　“雪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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