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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良妃
“然后呢?又为何最后遭难的是我家姑娘?”陈静淑代替葛青问,从始至终她都只用了一幅面孔,温和带笑任风雨不动。
葛青无心去理会皇后对她的称呼,她走出屏风站在里面的交界处,只想听良妃将一切说清楚。即使良妃即将要说的话,是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的。
“因为宋雯走了大运气,无意中发现了我们的阴谋。”良妃道,对自己用上了‘阴谋’这个词,也算是一种坦荡。她之后的话,便更坦荡,“她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和梨容华商量,预备杀她灭口。”
陈静淑闻言挑眉,语气凉凉:“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说这个?”
良妃不在意,“就是因为后来没有杀,所以才告诉娘娘你的。”
“想要陷害葛青的,不是我们,是宋雯。”良妃看向葛青,盯着她难以相信的表情,笑说:“宋雯,这个人,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聪不聪明。那天之后,她自知如果不加以动作,那么她一定会死在我们手上。可她却没有把我们的秘密告诉他人,寻求帮助,反而是选择铤而走险,在我们要对她动手的时候来到了玉笙宫。”
“她想置之死地而后生,和我们化敌为友。”
陈静淑:“她成功。”
“没错。”良妃点头,“我和梨容华是暂时打消要她死的念头。”
“宋雯成为我等盟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梨容华建议,将祸水东引。”良妃说到这里,语气中掺进去玩味,“引到她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娘娘你的青美人身上。”
“怎么会……”虽早有预料,但是骤然听闻,葛青还是觉得恍惚不可置信。
良妃因为葛青的表情而露出一种叫做得意的神色,她这个人,最喜欢的便是操控他人情绪,操控他人情感。每当他人,因自己引导性的言语而或喜或悲时,良妃总能感觉到畅快,仿佛被戴上光环,拥有了一种高高在上从天灵盖升腾起来的主宰欲。有时候这种主宰的快感,比情、、欲更加让良妃满足。
因此她以一种说教的语气向葛青道:“傻孩子,又有什么是不会的呢?她虽然是你的朋友,可是她嫉妒你啊。在这后宫中,还有什么理由,比‘嫉妒’更加合理呢?”
“她嫉妒你,嫉妒你比不上她漂亮,却比她先入陛下眼。嫉妒你出生微末,却比家大业大的她,封位更高。还嫉妒你太过特殊,一入宫就收获了那么多羡艳的目光。”
“嫉妒嘛,不就是心有不甘吗?”
葛青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左耳垂,拇指食指两根手指头捏紧,好像要把那块肉拽下来一下。她有一些麻木的告诉良妃,“我和雯雯,差不多是十年的朋友。”
“那又如何?”良妃一点不以为怪,“不过是十年的朋友,算得上什么呢?况且你们地位悬殊,说不定这所谓朋友,也只是你被施舍之后的一厢情愿。傻孩子,‘朋友’这个词是最不值钱的,也是最好割舍的。”
被施舍之后的一厢情愿。良妃这一句话,就是淬了毒的钩子一下子将葛青心上血肉抓紧,并且生生的勒了进去。
她回顾从前与宋雯的种种,不自觉哑了声音反驳良妃,“那天梨容华死去,陛下想要杀我,是雯雯舍命相护。我相信她。”
“哈哈,傻子。”良妃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以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葛青,问:“她是在演戏。她是想借你,在陛下面前演姐妹情深,你不过只是她用来做戏的一个工具。你没有发现吗?她在这两次舍命相救之后,获得了多大的好处。”
“况且,你知道吗?”
“她给你下毒,下了两次。”
陈静淑终于插话,淡声道:“与其说是下毒,倒不如说是下药吧。你们给她吃的东西本身没有毒,只是碰到引子之后便中和成了毒。”
“是啊。确实大家族出来的庶女,搞得花样就是不一样,如不是宋雯,我还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神奇的草药呢。只需一点粉末,便可在胃中一月不散,说是温养。可一遇到莲子这种好东西便转化成毒,烧灼人胃,使人绝食而亡。”良妃语气中充满了赞赏。
陈静淑扫了一眼思索的葛青,补充道:“便是不服食莲子,仅嗅莲香,也可使人眩晕昏迷。你们下了两次毒。”
“莲子……莲香……菡萏宴!”
“菡萏宴,是第二次。那么第一次是……”陈静淑所补充的话已经很是明显,葛青也争气的根据这两个关键词参生联想,然后她开始后怕,开始回到受仗责的那个雨天。
那天在大雨之中,当宋雯因为错信她而昏迷被皇帝带走之后,良妃在她耳边循循善诱想让她说出皇后的名字,那时候她就闻到藏在雨水气味中的一股清香。
原来,那个味道就是莲香。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吗?”葛青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身体本来想向屏风依靠,却听一‘轰隆’,屏风轰然倒塌溅起灰尘乱飞,她也因为惯性,一下子摔在了屏风上面。屏风两面都是图案,葛青挪开被擦破的手肘,看到了屏风上面开放的并蒂莲。
良妃见此,用手捂住了嘴,笑意毫不掩饰的爬满了她上扬的眉梢。她就爱看这个了。
陈静淑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起身到葛青面前,弯腰向地下盯着并蒂莲出神的姑娘递出手,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温柔的开口:“来,我拉你起来。”
“皇后娘娘……”葛青在地上,所以她看陈静淑时是一种仰视的姿态,而她仰望的目光中尽是迷茫与脆弱。葛青看着陈静淑,就像是一个摔倒的幼童在最无助最想要大哭的时候,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家中最疼爱自己的长辈。于是她委屈的轻唤了一声,并没有把手给陈静淑,而是一下子站起来撞进这个家人怀抱之中,用哭腔哭诉:“娘娘,怎么会这个样子?十年啊,这十年的友谊都是假的吗?娘娘,我好难过……”
“你……”在这一瞬间,陈静淑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无法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下意识想用悬空的手将葛青推出去,可是她随之感受到从前襟透到皮肤上的湿润。陈静淑本能的皱起眉头,不过却放下抗拒的手,以一种复杂的神色安慰性的将哭到抽搐的葛青搂住。
“娘娘,我真的完全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害我的人,是雯雯……为什么会是她?”葛青还是无法相信,在陈静淑怀中哽咽。
“傻孩子。”陈静淑放松僵硬的肢体,缓缓拍了拍葛青后背,轻声道:“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她看向偷瞄这里的良妃,眼光锐利得仿佛洞悉了一切,“她哪里有她说得这么干净,六分假三分真,再加上一层混说。她只不过,是想尽力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把自己摘出来而已。”
“也只是你年纪小,才会全部相信。”
“真的吗?”皇后的安慰,让葛青感受到了一丝希望,抬起头希翼的问。
她这双眼睛含着泪水,像是被撞碎的琉璃落入澄澈湖泊。五光徘徊,十色陆离,世间万千色彩俱得一观。陈静淑俯视着这一双眼睛,刹那间她生出一种眼前非人的错觉,也在恍惚中被吸引被蛊惑,使得她没有经过思考,便匆匆点了点头。
葛青以为得到了肯定,满心欢喜的企图欺骗自己,“所以雯雯肯定没有那么做。”
陈静淑因为晃神的缘故,没有开口戳破她的幻想。
是良妃笑了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可没有把自己摘出去。”
“奴婢已经承认,是偷人了,也是害人了,可没有一点欺瞒娘娘你。”
“我已经出来的事情,你自然不敢欺瞒。”陈静淑淡声道,一下子放开手,向旁边走了几步走近良妃,与葛青拉开距离。还端着一副和善的笑容,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你只有先承认这些,才能让我相信,相信你之后的谎言。”
“不过,你既然全部都说了,就好好想想,你该是什么下场。”
陈静淑说罢,轻描淡写的扫了良妃一眼,不带有任何威胁,但可能是她心有不虞的关系,良妃感到了一阵从尾椎爬上后脊背的寒意。
“奴婢不知道。”良妃摇头,“若是按理说,奴婢淫、、、乱后宫、残害后妃、构陷他人,应是罪该万死。可是奴婢知道,娘娘不会这么判奴婢。”
“奴婢与人私通的消息,若是公开出去,娘娘你作为后宫之主,想来也难辞其咎。况且,奴婢在来时,娘娘已经说过,要给奴婢选择。”
良妃虽是一副面无惧色的模样,可她不自觉变得规矩的跪姿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
秦太医面如死灰,佝偻伏地,全然一副丧魂失魄萎靡不振的样子,怕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
陈静淑右眉梢跳动,笑问:“所以你要怎么选?是保自己,还是保情人?”
“当然是我自己。”良妃答得毫不迟疑,她看向旁边暮气沉沉狗一样的秦太医,眼中不带一丝情谊,冷冷道:“他早就注定该死了。”
“秦郎,这世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既然睡了皇帝的女人,从床上得到快乐与得意,那么你便是罪孽深重,迟早要偿还孽果。”
“所以。”良妃笑如蛇蝎,像吐出分叉的信子一样吐出恶毒的语言:“你就应该为你昔日的欢愉而死,为我而死。你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就算是死,也没有那么亏吧。”
陈静淑没有发表意见,转向秦太医,“秦太医,你又怎么想呢?”
“是老夫没有克制住自己,晚节不终……老夫,罪该万死!”秦太医说罢,重重磕下一个头。他这声磕头,声音即为沉闷,好像要活生生把自己额头磕成两半一样。果然他抬头的时候,在重叠的岁月纹路中,一块破皮的红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流下一丝细长的血线。血线从额头滑到下颚,好似一把刀把他人劈开了。
“呵。晚节不终,你哪里有什么晚节啊……”陈静淑薄凉的刺了句,又道:“罢了,既然秦太医你不反驳,那么我可就当你是愿意为良妃而死了。”
“只不过,只有一个秦太医,似乎也说不太能说下去啊。良妃,你说呢?”
“那就加上宋雯。”良妃这答的也是理直气壮。
“那可不行。”陈静淑一口否决了良妃,瞥了眼站在倒地屏风边发愣的葛青,缓缓道:“这宋雯如何,还要看我这里这个傻姑娘的意思。良妃啊,你可撇不了这么干净的。”
“本宫是给你机会,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良妃目光开始四处搜寻,显然是在想什么计谋。而葛青没想到陈静淑会将宋雯的决定权交付于自己,所以本就看向陈静淑的目光,更加定定。她看到陈静淑站在那里,虽然面带温和笑容,但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端是龙章凤姿。可葛青却瞥见,在这么一个高贵不凡的人衣襟上,有一块碍眼的深色水渍。
那是自己……葛青觉得自己的心无由来的悸动了一下。
“巧兰。”良妃突然扭转身形,叫起了身后自己最贴心的丫鬟。
“主子……”巧兰迟疑的回唤,良妃此时眼中迸发的精光让她觉得害怕,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良妃像找到救星一般抓住她肩膀,急切而笃定的开口:“你会为主子牺牲的对吗?你是最忠诚的对吗?”
巧兰犹豫,“我……”
“本宫会给你家人很多很多钱财,保他们一辈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本宫还会给你妹妹许配一个好人家,你看我堂兄如何?他可是钟鸣鼎食之家,我能让你妹妹做他的正妻。还有你兄长,我可以把他从大牢里放出来,给他个一官半职。”
“怎么样?巧兰,你满意吗?”良妃问巧兰,言语看似恳求实际上带着不容置喙。
说是诱惑巧兰,倒不如说实在威胁。良妃这用家人做筹码的手段,让杜鄂想起了之前不知道真面目的主子,禁不住脸上浮出恨意。
杜鄂能猜到,巧兰不会拒绝良妃,也没有胆子。宫中的女人都这样,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奴婢当人,只会是当工具,现在能用的……或者是以后能用的。总之,该用的时候,即使知道工具会被用坏,也绝不会手软。
巧兰弱着声音问良妃,“主子……你,什么意思?”
良妃转化了语气,高抬起下颚,“与秦太医私通的人是你,你嫉妒他的另外一个情人梨容华,所以用计毒害梨容华,并且还串通蝶香企图嫁祸无辜的青美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而本宫……只不过是御下无方。”
“不……不!不是这样的!”巧兰恐慌的摇头,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室内的所有人,“这可是要砍头的重罪,我不能替的!”
“在我们家族,死无全尸的人是不能下葬,要成为孤魂野鬼的。”
“主子!你饶了我吧!不要找我,去找其他人吧!”
葛青心软,不忍心看一个无辜的人被逼成这个样子,下意识向前一步要开口。一只手挡在她的面前,长袖绣摆的金凤在璀璨。
“你以为她是无辜的吗?”皇后好似知道葛青心中所想,淡声问道。并在葛青略微控诉的目光中,为她解惑,“良妃是杀人者,她,就是良妃手上的刀。”
“良妃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可她也是身不由己,她是奴婢,又不能反抗自己的主子……”葛青下意识反驳,声音越说越弱。
陈静淑显得不近人情,冷漠道:“所以她现在也只能替主子死。”
“巧兰啊。”良妃用蛮力将想要逃跑的巧兰紧紧拉住,咬牙道:“本宫也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死,要么你全家死!快选!”
“奴婢……奴婢……”
“主子。”巧兰抽泣了一声,向良妃哀求道:“巧兰对你忠心耿耿,你一定……一定要保巧兰一个全尸啊!”
果然。杜鄂背在身后的双手交握,指节泛出濒临脱节的白色。
“好。”良妃垂眼看巧兰,面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后一把将巧兰推开,转身向陈静淑,“娘娘,你看,现在如何?”
“哼。”陈静淑冷哼了声,漠然道:“可以,就这样吧。”
“谢皇后恩典。”良妃终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看也不看被舍弃的秦太医与巧兰,神色轻松如释重负,“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他日只要娘娘有所需,奴婢定当衔草结环以报。”
“我唐家在这大雁,也算一等一的巍然世家。虽已不能动荡国之根基,但是若想办一些事情也应该是绰绰有余。娘娘今日放我一马,不会亏的。”
陈静淑听罢良妃的话,却是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淡声道:“本宫知道。”
“良妃,好自为之吧。”
“当然。”良妃完全放下担子,便自觉站了起来,颇为苦恼的揉按起跪到青紫的双膝,道:“本宫已经吸取教训了,这活着的东西,到底是有隐患的。”
“这样想想,这冷的不会说话的也还不错,尚有可取之处。以后本宫,便不贪那一点温热了。”
她这话说得不算露骨,但是的确直白,使得有些听懂的葛青脸上一下子飞出云霞。尤其是,在良妃觉得无事一身轻,放荡的问她们之后,“本宫那里多的是冷的玩意儿,你们要不要?”
“良妃。”饶是陈静淑也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一丝愠怒,“青美人还是个孩子。”
“孩子?”良妃觉得有一些可笑,“这后宫哪里有孩子?迟早会需要的……情致浓时浓转薄,没有人能荣宠不衰。”
陈静淑额头上青筋暴跳,喝了一声:“滚吧!”
“妾妃告退。”良妃欠身,在走之前与葛青道:“傻孩子,你莫要觉得本宫轻浮浪荡。这个中滋味,你以后明白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和本宫感同身受。”
“这情、、欲啊,是天性,就算是尼姑也会有的。”
“快滚。”陈静淑这一声比之前脱口而出的更加平静,却有立竿见影一样的效果,良妃看了一样她的脸色,就马上都也不回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她走之后,陈静淑忍不住和葛青多说了一句,“情、、欲是人之天性不假,但是若放任自己为情、、欲所支配,那么便于野兽无异。良妃放浪形骸,你不要受她形象。”
“啊?哦哦!”葛青回神,连忙点头。
陈静淑无奈伸手按住额角,叹息声:“这个良妃……”
“葛青。”陈静淑唤葛青,之后严肃的说道:“良妃出生名门,身后势力庞大,就算是陛下也要忌她家族三分。你不要觉得我处事不公,事实上,这件事根本不能公平。良妃此人没有这么容易被斗倒,就算是这件事东窗事发,她也最多是被打入冷宫。而你我却会因此惹上她身后的唐家,得不偿失。”
“所以,这已经是本宫能给你的,最大的交待。”
“娘娘……”葛青完全不知道陈静淑的考量,因此在她说完之后完全傻住了,半响之后才眼泪汪汪的继续道:“您能救妾妃,妾妃就已经很满足了,本不必如此……”
“傻孩子。”陈静淑摸了摸葛青的额头,这三个字除她之外,良妃也叫过。可对于葛青来说,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一个是醉人的桃花春酒那怕仅此一口也似迷梦仙引,而另一个……算了算了,希望不要再听到了。
“那个宋雯,你准备如何处置?”陈静淑问葛青。
葛青没有听清楚,她只是觉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奥妙滋味渐渐席卷她全身。她感受到了一种知名不具的悸动充斥着她腹腔,燥热随着血光流便全身,如同重度伤寒患者,她整个人‘腾’地一下红透了,熟透了。
尤其是耳垂,像是两颗滴下来的血珠,葛青马上捏住了它们,慌张又不肯转移的盯着陈静淑看,指腹传来烫人的温度。
陈静淑听她没有回答,又重复了一遍:“宋雯,你准备如何处置?”
这一下,葛青听清了,也很好的冷却了她滚烫的心绪。
“我……我不知道。”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慢慢考虑,考虑之后再来找我。好吗?”陈静淑多补充的两个字,一下子冲淡了语气中的冷硬感。
葛青几乎是下意识点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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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青: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又写成了两章的量,我应该学会控制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