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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相思
乐无异离开长安之后先去了纪山,在山脚镇上买了十坛蜜酒十坛花雕,沿途上都听人闲聊着那些所谓的宫闱秘事,说的最多的便是当今皇后诞下皇子,这母凭子贵,武家这下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乐无异耸耸肩徒步上了纪山,沿路山道上杂草丛生,曾经他们上山破坏的机关痕迹都已经被盖去了。草长莺飞,没有什么是时间淡不去的。
乐无异将那二十坛酒悉数放在了纪山故居厨房下的酒窖里,边摆放着边低语喃喃道:“师父,这十坛蜜酒呢是徒儿我孝敬你的,十坛花雕呢是夷则还你的,谁让那天那坛酒他一个人喝的比我跟闻人加起来都还多呢!虽然晚了些,我还是希望师父你能感受到我们的心意。”
放完酒乐无异又抽空修复了一下纪山故居的偃甲机关,希望以后还会有有缘人同曾经的他们一样破除机关找到这二十坛蜜酒,在一个朗月疏星的夜晚相约手谈一局,饮酒畅谈不亦乐乎。
如果可以的话,乐无异希望下次找来纪山的人不要负有太多沉重的责任,不要像他跟夏夷则一样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彼此都失去了很多才明白对方在心底的位置……
人呐,还是简单一点普通一点无事一身轻才比较容易幸福携手到白头……
夷则这家伙就是承担的太多又想的太多顾虑太多忧思过重还一点都不坦诚,就是个笨蛋!
离开纪山之后,他去了朗德寨,在寨中集市采办的时候听到小贩们私下抱怨着那武家得势之后但凡有点沾亲带故的都飞扬跋扈拿着鼻孔看人。这左耳朵进了右耳朵还没出呢,乐无异就看到了现场版的仗势欺人。
一个自称是武家远亲其貌不扬气质猥琐的男人瞧上了几米开外的胭脂水粉摊上的小姑娘正色迷迷地摸着人白嫩嫩的手占便宜。乐无异想也没想直接上前踹了这流氓几脚。那人还特拽地嚷嚷着:“知道本少爷大伯父是谁吗?那可是堂堂国舅爷武灼衣!本少爷的堂姐可是……”
乐无异没让他说完直接将人踢晕了。
喵了个咪的!真是世风日下!本偃师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姓武的!我爹还是定国公呢!堂姐是皇后有什么了不起呀,我兄弟还是皇帝呢!哼!
乐无异不解气地又踩了几脚随后跺跺脚,琢磨着该去买双鞋了。
从朗德寨进入静水湖之后,乐无异逗留了一阵子,修缮了下屋舍,完善了下机关,又整理补充收录了些偃甲书册,分门别类的排列好。乐无异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好在他身边有馋鸡在,在他无聊的时候还能陪他说会儿话。
“馋鸡啊馋鸡,我才发现到现在一直陪着我的只有你诶。”
“唧唧唧唧。”
“好馋鸡,我一会儿给你烤猪腿吃!”
“唧唧唧唧!”
“你要是能说人话就好了……”
“唧唧唧唧?”
“……”
把静水湖修整完毕之后,乐无异便让馋鸡载着去西域找安尼瓦尔,站在馋鸡比以前结实强壮庞大了很多的身体,乐无异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时光飞逝!
安尼瓦尔方一见着乐无异就来了个热情地拥抱弟弟长弟弟短地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子,饶是乐无异也有点招架不住。
乐无异又忍不住想起了夏夷则,他想到了夏夷则跟他两个哥哥的事情,心下一叹,对着安尼瓦尔笑道:“老哥,你可真好。”
安尼瓦尔先是一愣,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才猛拍着乐无异的肩朗声笑道:“弟弟,我的好弟弟,哥哥再送你几座西域小城吧!”
乐无异:“……”
乐无异就此在西域落脚,平日里窝在安尼瓦尔送的小城里面研究一些可以减少百姓劳作的偃甲,近日里他在琢磨着做一个可以代步的偃甲,最好是像那种能自动驱动的车架。
除此之外,他还时常到周边地区帮着人做取水偃甲,有时候还会跟着安尼瓦尔的商队到处走走看看,见识了很多有别于长安城的风土人情,还从那些金发碧眼的外族人口中学会了几句很有意思的话。
这里不得不感谢下夏夷则,以前乐无异偶然在他面前说着自家生意的拓展有点受到外贸通道的局限,他老哥的狼缇商队总归是私人经营又曾是马贼说到底不大正规难免居大不易。
没想到夏夷则就此记在心上了,后来夏夷则为帝之后逐渐打开了对外商贸通道,同时将一些官道贸易交给了狼缇商队,狼缇这边也负责了官家对西域各国奇珍异宝进口的通道。
乐无异发现有些人走到心里之后,即使不去想,也会不自觉出现在脑海里。因为他的点点滴滴已经融入你的一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灵魂上的契合吧。
人的韧性和潜力都是无穷的,即使生命中有一块就此缺失了,还会有别的重要的事维持平衡,因为日子一天天过,生命永不停息也不可逆转,切莫辜负韶华。
乐无异在年关将至时收到了闻人羽的来信。闻人羽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关心问候的话,闻人羽提到近来边关纷扰良多,突厥与中原不断发生细小的摩擦,恐西域各小国也会受到牵连,让乐无异务必多加小心。
闻人羽信中也委婉地劝慰了乐无异放宽心,夷则也有他的难处,还望乐无异莫要钻牛角尖儿,她有空自会来见见乐无异。
乐无异收起信纸,平整地叠好,照例将每年的新年贺礼放进偃甲鸟里,清了清嗓子,扯出一抹明亮的笑容,对着凝音石朗声大笑道:“闻人你就爱瞎操心,本偃师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呀?闻人,夷则儿子都能满地跑了,你可得早点让我当上你孩子干爹呢!这见面礼我可都备着好多年了呢!”
乐无异送走了传给闻人羽的偃甲鸟之后,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信封上苍劲有力地写着“无异亲启”。乐无异瞧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手忍不住磨蹭了两下再展信。
信还是同往常一样,一张素笺,上绘花纹,笔走龙蛇。
北风其凉,雨雪其雾。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乐无异又拿出了随信而来的花束,蓝紫色的三枚花瓣,还有三枚瓣状萼片长得酷似花瓣。这是一束鸢尾花,但是与寻常见的比起来又有点特别。
这样的花,在狂沙四溢的西域还真是奇珍异草,城里的姐姐们瞧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想要讨上一枝。乐无异有些抱歉地笑笑,将花和信都收了回去。好在城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这一年来,夏夷则的信就从未断过。乐无异几乎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偃甲鸟送来的信,随信还会附上一束花,上面附有法术,让它可以维持绽放的状态。
乐无异第一次收到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塞到偃甲包里,结果被馋鸡这家伙辣爪摧花弄成了残花败柳。
后来乐无异每次收到花都第一时间把它压干做成标本随书信一起夹在了一个册子里,时不时翻出来看看,他总能想起多年之前,夏夷则折了一枝桃花拆在他发间,笑着说:“鲜花赠美人,乐兄,笑纳。”
好你个逸尘子,本偃师又不是闻人,每天送花这一招也是下下策。
心里这么想着,乐无异还是宝贝着这些花花草草的,夏夷则每封信到了,他都会第一时间打开,颇有闲情逸致地辨认着夏夷则信笺上画的是什么花,送的是什么花,一般都是对应的。
夏夷则每次送来的都不一样,乐无异不明白夏夷则什么意思,权当夏夷则同他玩猜花名了。每次回信洋洋洒洒一大封之前第一句总会嘚啵着夷则我猜出花名了!
乐无异将最新的一束鸢尾花处理完之后夹在了册子里,提笔起书。
一灯如豆,就这样一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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