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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战之名
萧允率领一众将领奔过官道,跨过河流,直至天黑,人困马乏,不得不扎营休息。
洗了热水澡后,他随意披了件袍子,就开始看案头文件。
难怪这次柔然人逼得齐国士兵节节败退,原来出了个狠角色。
带领柔然士兵出征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名叫荣格。听说这个荣格骁勇善战,力拔山兮气盖世,光气势就让人胆寒。
萧允想不通,柔然那边刚死了主心骨,根基不稳,四处动荡,怎么就这么冒然激进,和强大的齐国开战?
这荣格到底是什么来头?凭什么拥有号召军队的能力?萧允突然很想会一会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连夜召集左右副将过来议事。
两位副将落座后,一脸茫然,显然他们对这个荣格的了解不比萧允多。
左副将名叫张顺,壮实如牛,他沉着脸,道:“听说荣格有勇有谋……”瞥见萧允神色不爽,便咳了声改口说道,“听说这小子狡猾得跟狐狸似的,夜袭军营,声东击西,搅得我们阵脚大乱。”
“唔……”萧允垂眸,沉思片刻,道:“看来是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家伙。”
“可不是吗。”名唤吴用的右副将接口说道:“对付这种人,我们最好的办法是诱敌深入,让他受我们牵制。”
萧允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和我的想法一致,我们就将他关在笼子里,看他怎么蹦哒。”
张顺见吴用受到夸赞,急于表现,道:“到时候我冲前阵,引诱他进入我们的埋伏圈,再来个瓮中捉鳖,看这龟孙子哪里跑!”
三人商量一番,觉得此计可行,才安然入睡。
大队人马一路晓行夜宿,奔波了七八天才到达丰醴关。
到达时,已接近晌午,阳光照在身上却毫无温度。放眼望去,本来就比较萧瑟的边关,此刻竟是满目疮痍,几处战火尤自燃烧着。
黝黑的土地露出几点白,是还未完全化掉的积雪。远处苍鹰尖锐地叫着,因这难捱的寒冬而有些凄惶。
不管师出何名,战争都是败坏道德,毁灭性的灾难。萧允常年在外作战,对此有深刻的认识。可好男儿要建功立业,名扬四方,却还是得依靠不断挑起战争,或应对战争,实在矛盾讽刺得很。
再者,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打仗在所难免。
萧允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副将说道:“好好整息,保持警惕,随时准备作战。”敌人来势凶猛,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可能早就探知大量援军抵达,荣格的队伍并未在岌岌可危的城墙前出现。萧允顺利地带人进了城,并派部分队伍修整城墙。
守城士兵见三皇子出现,一扫颓丧,情绪高涨起来,有的甚至悄悄抹了把激动的眼泪。他们拼尽全力应对荣格神出鬼没的攻势,最多能坚持到明天。如果三皇子还未来,明天之后,这里将堆起累累尸骨,而荣格的铁蹄就要踏过这些尸骨,直取白海关。
如果白海关被攻破,繁华的东都就暴露在敌人的铁蹄之下,齐国的臂膀就会被他们狠狠折断!这也是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他们不愿意作亡国奴,更不愿作亡国的罪魁祸首。
西南和东南的城墙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小缺口,士兵们正在紧急修复。而关中的老百姓闻讯赶来,帮忙的帮忙,送饭的送饭,在国家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平凡如贩夫走卒都成了勇敢的战士。
萧允欣慰地看着这一切,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的一个笑容。
可一个疑问始终盘旋在脑海,无法散去。这荣格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齐国作如斯猛攻?他招来了守城将领薛志成问话。
因为连续多天来艰苦作战,薛志成一脸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胡茬满腮。他抿了抿干燥得脱皮的嘴唇,道:“听说是为了柔然的公主而来。”
“柔然的公主?”萧允跟着重复了一遍,转瞬就明白了,“是为了云郡主吧?”
薛志成点点头。
萧允蹙眉:“这云郡主从未去过柔然,荣格为她打仗?这理由也太冠冕堂皇了吧?”
“末将也想不通。”薛志成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这时,进来一个身穿墨衣的奴婢,端来一杯热水,轻轻放在萧允手旁的桌上,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出去。
萧允眼中精光一闪,有些愠怒地看着薛志成:“这是谁?怎么就随意进出我这里?”
薛志成无所谓一笑:“这姑娘又聋又哑,她听不到我们讲话。末将看她手脚麻利,照顾王爷正好。”他们这些人虽在边关,可也有一些眼线在朝廷,自然已经知道皇上准备封萧允为王了,就改了口。
夜幕降临,萧允叮嘱守夜的人提高警惕,顺带喝了点小酒才睡下,他刚到丰澧关,荣格就不见了人影,看来是忌惮他啊,他如何不得意?
如蓝绒布的天空,嵌了数不清的星星,光辉清冷一片,月如银盘,盛满了广寒宫的冷寂。冷辉照耀的丰澧关,寂静得有些可怕,仿佛是被造物主遗忘的角落,连鸟儿都不敢光顾。
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站得如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不发一言,任身旁的旗子在冷风中不住翻滚着。
只听得几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城墙上的这些士兵接二连三直挺挺地倒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他们一定很后悔刚才没有开口讲两句话,这到了阎王府还得做哑巴,憋得多难受。
刚用新土砌起来的墙,被人小心地巴拉出缺口,身穿盔甲的士兵们悄没声息地鱼贯而入。这些人格外注意脚下的动静,免得碎砖头落地声音太大,引起守城人的注意。
他们刚落地,迎面就走来一个正在夜巡的小队伍,说时迟那时快,他们手起刀落,将这些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他们的目的地是萧允的住处,所以直奔一个方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眼睛都杀红了。
萧允的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暖香轻溢房中,萧允已经发出轻微而满足的鼾声。窗前的桌上摆着一盆墨兰,绿油油被月光衬得发亮,而窗外的一株红梅正傲然绽放。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仿佛从没被战争觊觎过。
一阵风吹过,似乎有瓦片落地的声音,萧允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四周又恢复宁静。只见黑暗之中寒光一闪,一柄大刀带着逼人的风看向床上睡着的萧允。
瞬息之间,萧允滚到一边,从怀中嗤啦一声使出长剑,以迅雷掩耳不及的速度刺向拿到之人,也被对方躲过了。
房间顿时大亮起来,让持大刀者和他身边的人无所遁形!那持大刀者身材魁梧,眼如铜铃,不是蒙策是谁?他怒火冲天地看着萧允,恨不能用目光将萧允碎尸万段,却发现四周守满了身穿胄甲的侍卫。
蒙策以刀指着萧允说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为靖德王爷报仇!”
萧允莫名其妙:“你家王爷死了,关我什么事?”
“我家王爷正是被你们齐国派来的刺客杀了,而且公主也落在你们手里,我当然要杀了你这个齐国皇子,为王爷报仇,救回公主!”蒙策恶狠狠地说道,手中大刀指着萧允晃了几下。
四周的侍卫赶忙作势要动手,被萧允制止了。他嗤笑一声:“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们齐国干的,我们绝对不认。你个大蠢牛肯定被人当剑使了。”他觑着眼扫了下四周,“怎么,那个叫荣格的没来?”
蒙策忽然大笑了几声,阴测测的让人毛骨悚然:“你现在才想起荣格来?晚了吧,恐怕你的粮草已经被人烧了,哈哈哈。”
萧允却并不着急,气定情闲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那堆粮草是不是诱饵?”
这下轮到蒙策脸色大变:“糟了!”他一拍大腿,舞起长刀就要开战。
门外有侍卫兴高采烈地跑进来:“王爷,那荣格现在被我们大火围困,无法脱逃。”
萧允大叫一声“好”,立时便招手让所有侍卫一拥而上,与蒙策和他的手下展开打斗。
蒙策一个措手不及就占了下风,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他被反剪了双手,动弹不得,只是嘴里仍然骂骂咧咧。
萧允也在在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中理出了点头绪,这些人做这么大的动作,就是要加深柔然和齐国的仇恨。因为从他们公开的檄文中,并没提及为王爷报仇,反而只提了救公主,只蒙策一人抱着报仇的想法,看来,靖德王爷真是自己人所杀。而且,救公主不一定得这么大张旗鼓地打仗,有人在假借齐国的手,让云锦不得人心。
事实上,他猜测得没错。等云锦回到柔然后,荣格挑起战争的用意真正显露。柔然人民说起云锦都咬牙切齿,说她祸国殃民,害齐国对柔然用兵。她在柔软人生地不熟,又孤立无援,被逼得差点自杀。
其实这么多年来,齐国和柔然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本就惹得柔然境内民怨沸腾,人们做梦都想过安稳日子,不希望再打仗了。荣格后来兵败,被赶回柔然境内,那些齐国士兵忍着的怨气全面爆发,将柔然边境的小镇几乎踏平。柔然人民自然对云锦恨之入骨,还能心甘情愿尊她为柔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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