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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冬天天短,所谓的天短,不是时间过得快了,而是白天短了,早晨7点两天,傍晚4点多就黑了,这样也许能让时间过得快些。
冬天的时候,人们贪睡,早上没课的要睡到9点。
北方的冬天,蓝天是通透的,是下着雪的,旱冰课作为北方孩子喜欢的户外运动。
段西、郝书、叶承哲、高洋还有江林希换上冰刀鞋,准备一场比赛。
“你慢点,摔了我可不管你!”叶承哲威胁段西。
“要你管啊!”段西宠着叶承哲做了个鬼脸。
他们在冰上转圈,打转儿,感受着风从身边划过的快感。
郝书站在原地发呆,眼看着对面一个不是很熟练的男孩子,向段西冲了过来。
“小西!”郝书喊了一声。
段西用双手遮住了眼睛,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郝书只想撞开那个男生。摔倒在地上,好像真的像高洋说的一样,摔了也不疼,她睁开眼睛,坐起来。
“你没事吧!”江林希趴在她耳边问。
她只是不想像失去夏凡一样,以另一种方式失去段西。
“好了,刚才不是也给大家表演了一场英雄救美吗,走吧,去吃饭吧!”叶承哲笑着说。
“没见过那么小气的英雄!”郝书自言自语着。
新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收到礼物,那天要去吃饺子。晚上的时候要一起去放烟火。
高中的时候,元旦那天放假,上午大家睡饱了觉,打扮一番,下午女生回班布置教室,画板报,一部分男生出去采办,水果,干果,果汁,还有礼物,老师的,送给那个对自己特别的人。另外的男生出去搬音响,租面板,买饺子皮,饺子馅儿,还有啤酒,分工明确。吃过饺子,收拾一番,大家做成一个圆圈,看节目,所有的节目都是本班同学自编自导,再也没有比那个时候更肆无忌惮了,再也没有比校园更热闹的新年了,每个班还会有几个活跃的人来拜年,有的班级干脆在门上贴上“拒绝打扰”,整个楼里都弥漫着新年的味道。
我们那时候还会被一首歌感动哭,被一句话说服。
只是难为了第二天的值日生,玻璃上,地上,黑板上,不是彩喷,就是果皮,还有发酸的醋,果汁混在一起。现在想来是那么认真,那时候的每一天都不曾怠慢,每一天都散发着阳光。
大学的新年很冷清,每个人都固守着自己的世界,别人进不去,自己不出来。
“沈阳市东陵区出现公然抢劫!”段西对着手机大喊。
“这有什么奇怪的!”郝书嫌弃的看着段西。
“是啊,对啊!”段西笑着说。
“离咱们和平区远着呢!”郝书拍了拍段西的肩膀。
“新闻真假还不一定呢!”段西附和着。
这个小小的新闻就被她们以玩笑的形式说完了,谁都没放在心上。
季节的转换,总是会有别离,不管怎样的用心隐藏,寂寞的回响仍会在转身的距离里张望。
坐在靠窗的位置,感觉第一次一个人坐车,看着窗外,一排排的树,一个个村庄,拉成一道道线条,看得久了使人晕眩。
到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沉了下来,看着罂粟咖啡店,夕阳斜沉着,好像那个曾经完整的出现在视线里,心底全是刹那的惊喜与慌乱。
“妈妈!”
妈妈的脸上明显没有了浓妆,一个肥大的围裙系在腰间,棉拖鞋,这才是她想要的妈妈,一个只属于她的妈妈,“小书,快让妈妈看看!”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的陪在他们身边。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爸爸上班了,妈妈在客厅睡着了。
郝书收拾好,买了很多营养品,在奶奶家的楼下徘徊。
灯光灰暗,泛着黄色的光,微微弱弱的。
郝书轻轻地敲门,如果是夏凡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是奶奶最好,她都想好了。
邻居说奶奶走了,郝书的脑袋轰的一声,她一时间不理解什么是走得早。
郝书愣在那,手脚不知道怎么放,表情也呆滞在那。
夏凡呢,她开始走极端,她得了一种很奇快的病,叫熟人恐惧症。她的生命再也经不起任何失去。奶奶和她相依为命,奶奶给了她一个家,给她全部的父爱母爱,奶奶走了,她的家没了,精神世界也崩溃了。她宁可把自己包裹起来,拒绝所有人,也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2月的风,吹过枝头,吹过心潮,1月的雪,掩埋的太多的真实,雪化的时候,一切还能如初吗,草长莺飞的日子,我们还是不能回去。
一路走来,有所捡拾,有所遗落,我不知道到最后能剩下些什么。
这个冬天留给我们的记忆都风化在岁月的褶痕里。蓦然回首,夜色阑珊,似乎可以听到时光远逝的声音。
郝书一个人走在路灯下,应着雪,还有月亮,头开始疼,那种要裂开的疼。
不知道是岁月走得太快,还是我们拖着沉重的回忆走得太慢,赶不上时光的脚步。
这个冬天就这样偷走了我们选择的机会,一切好像都还在,一切好像都不在了。
郝书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只是生活还得继续,只能往下走。
当明天变成今天成为明天,最后成为记忆里不再重要的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时间推着向前走,我们一直在成长,成长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些人,一群人,慢慢的学会了原谅,不是忘记了。
我坐在长途车上,看着前排的男生,站起身,趁着堵车的空暇,起着行李,潇洒的下车,我望着他的身影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小站穿行,就好像多年前的你,站在不远处,冲着我傻笑,可惜他不是你,他应该还有下一段路。
火车还要开往下一站,直到目的地。
感谢火车给了我这样一段放空的时间,我把所有的记忆翻腾了一遍,在岁月的宽恕下,成长如期而至,回眸却已不知青春在转瞬间不见了,可是天空依然有鸟飞过,即使不会留下一丝痕迹,所有的事情终究是有结局的。
罗棋柚接过郝书的皮箱,“有小凡的消息吗?”他期待着。
“电话不通,□□也不在线,奶奶走了!”郝书无奈的说。
“那怎么办?学校这边也没有看见人!”罗棋柚失望的神情写满了牵挂。“对她来说,生活已经没有牵挂了!她故意伤害你,远离我,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天我不应该和她认真的,都是我的错!”郝书自责着。
“对了,最近小偷很猖獗,马上就到和平区了,你小心点!”罗棋柚叮嘱道。
“嗯嗯,我也没什么值钱的!”她毫不在意的说。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罗棋柚把她送到学校就回去了。
几天之后,他见到夏凡的时候,夏凡有意躲着他。
失去太简单了,悄无声息。
很多事情过去了,但你依然不明白,仍然想扭转结局,依然像扭转情节,更多的时候,我们都记得清楚,不想忘记。
罗棋柚站在窗口,下雪了,像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也是今年春天的最后一场雪,第二天早晨起来,雪就化了,夏凡没有看见。
江林希看着倒计时,盘算着还有些事情没有做。
“郝书,下楼!”江林希打电话说。
“就不下去!”郝书抱着电话说。
“好,那我上去!”江林希把电话挂了。
郝书开始扯着嗓子喊,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的,穿鞋,忙的顾不上穿袜子。
江林希坐在楼下的椅子上,打着游戏。
慌张的站到他面前,围巾松松垮垮的套在脖子上,左手拎着包,右手拽着衣服,拉链还没来得及拉。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江林希本着笑,继续认真的打游戏。
“你……”郝书刚想摔东西。
江林希放下手机,蹲下,把她的鞋带工工整整的系好,轻轻地把拉链拉好,把她的头发往耳朵后面掖了掖。还有围巾,绕了一圈,刚刚好。拿过她手里的包,背在自己身上。
郝书低着头,看着他给自己系鞋带,昂着头看他给自己围围巾。每一个动作,都挑不出毛病,还把怒气从心底打消,心头暖暖的,好像是自己的错一样。
“很好!”江林希得意地笑着,拉着郝书转了个圈。
“你把我叫下来,干嘛!”郝书撅着嘴。
“去吃饭!”他云淡风轻的说。
“就为了吃饭?那你吓唬我说你要上去!”
“要不然你能这么有效率吗,哦,不能这么说,你忍心看我在这种天气在楼下等你太久吗!”他挑了挑眉。
郝书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和他往前走。
几天后他们一大群人出发去“星星宝贝”了,那里的孩子先天有残疾,都是一些智障儿童。
这次主要是教孩子们画画,写字,发一些简单的音节,和他们做游戏。
他们拿着小提琴,吉他,还有一些衣物,原来我们可以利用无聊、短暂的一天做很多对别人来说很有意义的事。
园长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他们,他和高洋、江林希都认识。每半年他们都会来一回,抽出一天的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
高洋拉小提琴,林若带着孩子们做游戏,郝书手把手的教他们写字。
大家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孩子们的脸上也绽放着笑容。
陈诺语拿起麦,羞涩的说,“我想唱一首歌,献给在场的一个男生!”
下面有人鼓掌,大家都很好奇。
“这首歌的名字是梁静茹的《情歌》,希望你喜欢!”
她轻音缭绕,很动听,很感人。
“江林希,我喜欢你!”她对着麦大喊,全场静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江林希的反应,郝书没有抬头,也没有看江林希,微笑着看怀里的小朋友。
林若看着江林希,江林希的目光都聚焦在郝书身上。
“对不起,诺语!”江林希满脸的歉意。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陈诺语放下手中的麦。
“我……”江林希看着她。
“那你喜欢谁,是她吗?”陈诺语指着郝书。
“不是!”那声音干脆,毫无犹豫,好像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郝书和江林希四目交接,那一刻郝书心里很轻松,江林希看着她笑了。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相信用眼睛看到的,用耳朵听到的,而忽略了内心。
我们以为那份痴情很重、很重,是世界上最重的重量。现在才发现,它很轻、很轻,我们以为爱的很沉、很沉,其实,不过很浅、很浅,轻的让你负重得起,浅的清澈见底。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他们坐车回到学校。
江林希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郝书坐在靠后窗窗口的位置,攥着段西的手。
这段时间以来,郝书去找过夏凡几次,她的室友都说不在。
一个人要是存心躲你,你是怎么都找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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