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星》（花羊）

　　三十四

　　当夜白希仍是在应无歌牢房里过的，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应无歌的发丝缠绕在他指间，柔韧冰冷。他好似记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白希难得地为了采一株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草药来到昆仑。冰原上一望无际的雪花，四周悬崖峭壁皆是冰雪铸造，寒风呼啸而至他吐出一口雾气。

　　白色而飘渺的雾气蒸腾升空，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马蹄声，为首的是一个和善的道士，宽袍广袖，道冠端正，脸被冻得有几分泛白，眼神中却满满都是笑意。

　　“这位侠士，最近昆仑不很太平，行走可要多加小心。”一只皮袋凌空而至，白希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烈酒。

　　“暖身的。”对方点头致意，带着身后的几人又远去了。

　　现在想想，那对于应无歌应该只是很寻常的一件事，自己也未曾记忆深刻，只是到了今天回想起过去种种，总有种白骏过隙的无力感。

　　如果在一相遇的时候就缠上他，会不会还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白希？”应无歌突然醒来，眼睛也不睁开，只把头又往他身侧蹭了两下。

　　“醒了吗？要喝水吗？”

　　“你拽我头发干嘛？”应无歌老实不客气地把腿也搭到白希身上，把人紧紧地圈进怀里。

　　白希连忙松手，原来不知不觉间把他的头发缠紧握住了手里。

　　“睡吧。”暖暖的气息在耳边响起，应无歌的睡意也逐渐感染了他，白希微微侧头阖上了眼睛。

　　“喂，我说，恶人来人了。”花斐站在牢门外，双手拢在嘴旁小声地喊。

　　白希倏忽睁开眼睛。

　　厉辰光亲自跑来了浩气据点，据他说要来一场生死决斗，地点和对手都由他定，如果赢了就双手奉还密旨，如果输了，他就把密旨一路带进恶人谷然后昭告天下。

　　“他选了谁？”白希心中隐隐了然和不安。

　　应无歌沉默片刻，问：“是我吧？”

　　花斐看看白希，又看看应无歌，点头。

　　所选的地方大家都不陌生，是最北端一处悬崖前方开阔的冰原。

　　应无歌被好好地从牢房放了出去，佩剑一并奉还，随他同去的还有浩气的证人以及他的师父，白希骑马远远跟在后面，心情与其说是宁静不如说是一池死水。

　　“早就听到过一些传闻，可是，这也算是剑气之争的延续吗？”花斐在他身边感慨道，“不过师兄不必过于忧虑，我听说应道长的剑法自从大成之后就鲜少碰到敌手，上次他是心软，可这次应该是不会了。”

　　白希没说话，应无歌的心究竟能软到什么地步，他没有想，也不敢想。

　　厉辰光早早地到了，身后站着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托着一方木匣，那里面装的自然便是密旨。

　　“厉师兄。”应无歌下马走了过去，他的视线与黑衣人略一触碰，“我要先验一验真假。”

　　“师弟学聪明了。”厉辰光挥了一下手，黑衣人将木匣打开，黄帛云边绣有龙纹，“既然是生死之斗我不会骗你的，来吧。”他拔出佩剑向远处空旷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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