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成香

　　（本作品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她现在不方便见人，你回去吧。”鬼阙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感。

　　“是吗？”

　　那人显然不甘心，“父王听说大哥带回了一个妖界的朋友，好像也是有前来关怀的打算的，到那时……大哥可不要拒绝噢，父王会生气的！”

　　鬼阙反手掩上门，面无表情道：“父王那边我会有交待，不劳你费心。”

　　小玉听见织月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渐渐远去了。

　　鬼阙等她走远了，才轻轻离开。

　　半个时辰后，小玉摩挲着手中的银白色面具，觉得十分精致，鬼阙办事果然让人安心。

　　她闭上眼睛，将面具轻轻扣在脸上，缓缓在镜子前坐下，才慢慢睁开眼。

　　镜中的女子只露出半边脸，却也看得出容貌的精致，左边的脸上贴合的扣着一块银白色面具，看起来有几分高冷的美艳。

　　却不知在这面具下，掩藏的是一片疮痍不堪的腐肉。

　　鬼阙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他们出来时，并没有人看到。一路御风来到幽冥涧，也很顺利。

　　站在高大的幽冥山前，小玉觉得这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阴森凄寒。

　　不同于一般大山的沉稳晦暗，此处的山石均为白色系，总给人一种飘渺虚幻的感觉。从山谷中刮出的风挟着阵阵冷气，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鬼阙想要脱下外衣为她披上，被她迅速制止了。

　　“这里气寒，你自己也要小心，别光顾着我了，我没事。”

　　她说完不待鬼阙反应，便提步向前走去，寻找入口的方向。

　　鬼阙赶忙跟上，将她的手抓在手里，低声道：“这样，会暖和一点。”

　　小玉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得做出四处张望的样子，一边心不在焉的答道：“还好吧，我感觉都差不多……奇怪，这里的入口到底在哪里啊？”

　　“幽冥涧我也没有来过，”鬼阙蹙眉道，“但它既然是个山涧，想必是被环绕在这群山之中的。要不，我们从山顶御风试试？”

　　“好吧，只能先试试了！”小玉祭起风诀，跟鬼阙手牵着手向山顶飞去。

　　幽冥山高大，他们一边御风，又加上一些轻身功夫，几个起落，才到达山顶。

　　站在此处向下望去，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果然，在白色的沙滩上，建着一座十分精致的木屋，院落参差排布，倒很像人间大户人家的住宅。清澈透底的潭水中，浮满了似火的红莲，无风自动，风情万种。

　　“里面好美啊……”

　　小玉看的痴了，“这位红叶婆婆可真是会选地方，此处清静，无人打扰，又有美景相伴，简直就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隐居圣地。”

　　“小玉，我们要下去吗？”鬼阙看着她的侧脸，温柔的说。

　　“嗯，下去吧！虽然就这样突然冲下去有些失礼，但我们也是情非得已，等会再跟红叶婆婆解释吧。”说完，手中捻了个御风的诀，向下跳去。

　　鬼阙在她离开山顶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随后以比她更快的速度冲在了前面。

　　虽是御风，但毕竟下坠之势太急，他们在空中还是略显狼狈。

　　鬼阙望了眼下方，看到他们落下的地方正好是潭中，便移动身形到了小玉下方，想要替小玉挡住来自潭水强大的冲击力和潭中寒气。

　　小玉知道鬼阙的意图，她虽心中感动，但这些日子以来鬼阙的表现让她觉得心中很慌乱，她不能再欠鬼阙了。

　　鬼阙看到小玉一个失神，竟直直跌向自己怀中，他心下大惊，连忙抱住了小玉，怕她有什么闪失。

　　一下子，两人的下坠之势更急。

　　眼看鬼阙的后背就要挨到水面，小玉突然爆发出积蓄半天的力量，一个翻身，垫在了鬼阙身下。

　　刺骨的寒意袭来，小玉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窖，她拼尽力量，将鬼阙推离自己。

　　鬼阙大惊，脚触到潭面，刚一寻到着力之处，便轻轻一点，将小玉提了起来，两人一起朝岸上掠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落水，可那感觉已经足够让小玉记住一辈子。

　　坐在白沙滩上，她还是忍不住哆嗦。

　　颤颤巍巍的挪到潭边，她向下望去，潭水真的很清澈，一眼可以望到底，也可以看出水很深，水底还有些什么亮亮的东西在发光。

　　“这样可以暖和些。”鬼阙将外衣披在小玉身上，并没有说多余的话，这让小玉很安心，鬼阙永远都是这么体贴人。

　　“我没事，”小玉朝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扯得脸上的伤处有些痛，但她还是强忍着，“早就知道你有办法在水面上落脚，还好刚才是我先落水，如果是你先落水，我可没办法把你从水里拉出来！”说完，俏皮的朝鬼阙眨了眨眼睛。

　　鬼阙凝望了她一瞬，低声说，“是啊！”然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紧紧握着小玉的手，暗暗渡灵力给她。

　　“我们快进去找红叶婆婆吧！”小玉站起身，忍住哆嗦，将外衣还给鬼阙，便朝着那木屋走去。

　　鬼阙紧紧跟上，没有说话。

　　到了木屋前，小玉反倒停下了，她回过头，小声问鬼阙：“你说，红叶婆婆，会在这里面吗？”

　　“不知道，我们敲门试试看吧！”

　　“等等！我们就这样敲门……会不会不太好啊……”小玉有些犹豫。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还是我来敲吧，我是女孩子，比较好说话！”

　　她举起手，轻轻扣了扣面前的木门。

　　手刚触到门上，门突然自己开了，小玉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鬼阙赶忙上前，挡在小玉面前，紧张的注视着门里。

　　“既然来了，又不敢进来，那便走吧。”门内突然传出一个温婉的女声。

　　小玉急忙走到门前，说道：“不是不敢，是怕太莽撞冒犯了红叶婆婆！在下北山玉，和我的朋友鬼阙，想求见红叶婆婆有事相询。”

　　“北山玉……”

　　那声音低低重复了一遍，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又响起，“进来。”

　　二人小心的踏进了院中，看到一个青衣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口井边。还未等他们走进，便冷冷道：“北山玉，你是什么来头？”

　　小玉和鬼阙同时一愣，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鬼阙向前一步，“这位姑娘，实不相瞒，小玉是妖界中人。”

　　“我就是红叶婆婆！”那女子的话语中有种让人敬畏的力量。

　　鬼阙心中震撼，自觉失口，可是看这背影，他如何也想不到红叶婆婆竟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姑娘，小玉也愣住了。

　　“北山玉，万物皆有灵，千百年来，六界能够持久不灭，自是冥冥之中按轮回行进。如果逆反天意，创造出本不属于这个范畴之内的东西，那六界就会乱套。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我……”小玉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又觉得心里很害怕红叶婆婆，不敢说不明白，一时间支支吾吾，难以言语。

　　“你看着我的眼睛。”

　　井边的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小玉惊讶的发现，她的脸上，居然也戴着面具。

　　不同于自己的半脸面具，红叶婆婆的面具则是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只露出两个眼睛，甚至连鼻子、嘴都看不到。

　　那面具泛着古铜色，虽然看起来很质朴浑厚，但配着面具后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让小玉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听话的盯着红叶婆婆的眼睛，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些。

　　那双眼睛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将她吸进了一个不属于她的时空。

　　小玉觉得头有些晕，眼前不断有纷乱的画面闪过，快的她根本看不清。一会儿是纷繁的桃花处处绽放，一会儿是昆吾山，甚至还有颜墨月的脸闪过，还有一些她没有见过的地方……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小玉从幻镜中醒来，面前只有红叶婆婆和鬼阙。

　　“婆婆，我……”

　　小玉的思维有些混乱，她突然感觉自己本来想问的那些问题都不算是问题。经历了刚才看到的幻象，她觉得心中很难受，说不出为什么，但总感觉有很多问题困惑着她，得不到解答。

　　红叶婆婆凝视了她一会儿，转而面向鬼阙，“你来找我，要问什么？”

　　鬼阙垂下眼眸，“我是陪小玉来的。”声音很低沉。

　　“很好。”红叶婆婆将目光转回小玉身上，“你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

　　“忘记很多事？”小玉努力回想，觉得自己并没有忘记什么，便困惑的摇了摇头。

　　“你们回去吧！”红叶婆婆突然转过身，不再理他们。

　　小玉急了，“婆婆，那些我不明白的事情，就像毒虫一样日日啃噬着我的心，它们已经困扰了我太久，现在只有您能告诉我了！”

　　她一时激动，竟然冲上前拉住了红叶婆婆的袖子。

　　红叶婆婆转过脸，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小玉抓在她袖子上的手，小玉觉得手上有如针刺，一惊之下急忙缩回，“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婆婆，求你帮帮我！”

　　小玉克制着心中的害怕，真诚的望着红叶婆婆的眼睛。

　　“少年人，你随我进来。”

　　她不理会小玉的哀求，反倒起身朝屋内走去，这话是朝着鬼阙说的。

　　鬼阙默不作声，悄悄跟在红叶婆婆身后进了屋，留下小玉一人在原地发愣。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将小玉与红叶婆婆他们隔开。

　　她呆呆站着，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有事情要问，红叶婆婆却非要问鬼阙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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