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往事

　　午夜十二点，杨墨牵着我的手回到18楼的房间里。

　　我先去洗澡，等我穿着浴袍出来，杨墨一下子把我抱起来，激动地说：“小北，你不知道你穿着浴袍的样子有多迷人。还记得在别墅的那次吗，就是看着你穿着粉红浴袍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那个瞬间，我决定要向你求婚了。所以早上很早起床驱车几十里去买鲜花和钻戒。”

　　人总是这样，貌似慎重地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决定，其实往往是由某一个瞬间注定的。就像我喜欢王晴朗，也是在军训场上被随即叫到人群中间唱歌的那个瞬间开始的，我说不清楚喜欢的是他，还是他的歌声抑或是被他的歌声层层环绕的那个美妙的瞬间。我知道从那个瞬间开始，我的灵魂就被重重缠绕。

　　那是第一次我跟杨墨之间有着如此接近的距离。我的脸涨的通红，不知所措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杨墨把我放在床上，亲亲我的眼睛，转身去洗澡。我躺在床上，听着洗澡水流动的声音，心脏开始狂跳不停。

　　杨墨洗完澡，裸露着上身，下身围着浴袍走过来，钻进我的被子里。我紧张的抱紧双臂，杨墨笑我：“放松点儿啊，你都是我老婆了。”我争辩：“还没有结婚呢。”杨墨说：“一纸证书有那么重要吗，我不管，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说完，就匍匐着纠缠上来。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我只好闭着眼睛，任他试探着，试探着，进入。我想在我点头同意戴上那枚钻石指环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这一刻到来的所有的心理准备。我们要成为夫妻，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需要合二为一，这才是正确的自然法则。

　　很快，我们的身体在流畅的运行中抵达快乐的巅峰，这个时候，窗外有烟火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杨墨温柔地低头吻我的眼睛，他说：“宝贝，你终于是我的了。”

　　经过一番快乐的颤栗，我的心情变得异常平静。我微笑着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感受着他所能带给我的安全和温暖，还有逃离的意义，觉得或许一生就这样了。

　　杨墨问：“宝贝，蜜月旅行，你想去哪里？”

　　“去美国吧。我想看看好莱坞。”

　　杨墨笑了：“我以为你会想去埃及南极之类的呢，原来是美国，太简单了。美国有我们的客户，我可以请他们发邀请函给我们，签证很顺利就能办成的。”

　　隔天早上，杨墨接到电话要去工厂处理一些事情，我请他直接送我去学校找陈力。我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了一会儿，当终于以一个外来人的身份行走在生活了四年的校园，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恍然若失的感觉。

　　兜兜转转，走去常去的小商店买了两只烤鸡腿和两瓶可乐，走去阶梯教室找陈力。然后两个人坐在阶梯教室的台阶上啃着鸡腿喝可乐，陈力说：“好像又回到过去的感觉。”我说：“是啊，可惜齐芳和杨宾妮不在。”

　　陈力沉默了一下说：“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打电话给齐芳，告诉她你跟杨墨订婚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齐芳竟然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她在电话里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挂断电话才想起来，忘记问候齐冰冰了。”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陈力，我俩一起去吃午饭吧，顺便跟你回去一趟。我想起来放在你那里的行李箱里有件重要的东西。”

　　“好啊。土豪太太请吃饭，我很乐意。”

　　我白了陈力一眼，带着陈力去天山饭店吃大盘鸡。记得第一次来吃大盘鸡，是王晴朗带我来的，那个时候的紧张掩盖一切，食不知味。后来陆续来过很多次，渐渐爱上了这里麻辣鲜香的口感。再后来，天山饭店就成了戒不掉的毒药，隔断时间就需要去吃一次才能缓解内心的焦躁。

　　吃过饭我们回到陈力的小屋。陈力抓紧时间斜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蹲在底板上打开行李箱。从杭州回来后，我把行李箱寄存在陈力这里。当时我给陈力的解释是，再结婚之前，我不想把自己全部的身家交给杨墨，虽然只是形式上的，也不愿意。其实是，这个行李箱是我和王晴朗最后的见证。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个精美的红色丝绒礼盒，抱着它坐在底板上，慢慢打开，竟然是一对黄金龙凤手镯。陈力眯着眼睛看我一眼，问：“这是什么，是结婚礼物吗？”

　　我艰难地点头，“算是吧。”

　　陈力说：“我记得林熙蕾结婚的时候，闺蜜舒淇也送了她一对黄金龙凤手镯。好贴心的礼物啊，可惜我没有那个财力，要不然我也送你一对。”

　　我笑：“有一对就够了。再说心意最重要。如果你能来给我做伴娘，那才是最好的结婚礼物。”

　　“当然是可以的。”陈力指指自己的大腿说：“不过，我这样的身材有适合的礼服穿吗？”

　　“当然有了。会帮你订做的。”

　　陈力竟然来了精神，停止了闭目养神，精神矍铄地问：“你们要再哪里办婚礼，会去海边吗？会包机接送亲友吗？”

　　我说：“你以为我是钱多的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大明星啊。我只是一个连工作的没有的穷学生哎。”

　　“可是杨墨这个小老板有钱啊。看他开的车都能想得到，家底那不是一般的厚啊。”

　　结婚对我来讲，真的是遥遥无期。如果可能，我只想跟着杨墨两个人手牵手去领回证书，然后回到家关起门安静地过着小日子，就够了。可是仪式总是需要的，所以我才跟陈力提起伴娘的事情。

　　我抱着无处可放的龙凤黄金手镯，踌躇很久，最后还是放进了行李箱里。

　　临别时，我说：“陈力，如果王晴朗有打电话来，你可以转告他我即将结婚的消息。”

　　“邀请他参加婚礼吗？”

　　“如果他愿意。”

　　“还是算了吧。这个世界上从此又多了一个心碎的人。”

　　陈力轻轻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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