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

作者: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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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觉及其所创造的


      再次去上课的时候,章永正仿佛是在招呼熟识的朋友一般,拍拍他身边的座位,让她坐过去。这一次,阮年没有再像往常一样一个人默默地坐到第一排,而是很乖地坐到了章永正旁边。他看到阮年拿着一本又一本的书,笑了起来。阮年虽然坐到了他旁边,但并不代表着她从此打算接近章永正。
      “小姑娘,跟你说了这不是来学习的,何必那么用功。”
      “我是来学习的。”她说,然后翻开课本,把上面的笔记看了一遍又一遍。
      “哎,我说章同学,人家小姑娘是来学习的,你何必打扰人家呢?还是你另有企图呢?”后面有个人说话,阮年并没有在意是谁,不管他说出的这句话是在帮她,还是在揶揄她。章永正转过去同那人说话了,阮年像是不受干扰的隐士一般,安然淡定地看着自己的书本。
      阮年一方面说服自己要融入成人的世界,另一方面内心却排斥着成人进入自己的世界。她与章永正那一群人相处的时候,表面上行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成熟,但内心总是希望他们远离自己,她害怕自己陷入他们的世界。
      章永正再一次邀请阮年搭他的顺风车,阮年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何爸爸说,人要学会利用自己身边的便利。既然章永正愿意送她,她自然是乐意之极。不过经常这样,所有人都以为章永正看上了这个小丫头,就连阮年也出现了幻觉,自己仿佛就是在谈恋爱。但是在听到章永正偷偷对其他人说:“和她谈吗?别胡闹了,那是个未成年,我还是喜欢成熟点的,有胸有屁股。”她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等待着幻觉一点点消失。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未成年,还不够成熟。她并不生气,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她何必像个小女生一样,因为一个暧昧对象的一句话就茫然失措。
      在这个城市,在这个环境之中,阮年一年的成长速度要远大于她前面十几年的。有时候她会想起来自己是如何像疯子一般爬到山顶,在那里哭泣的,现在看来,竟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女孩,就因为觉得自身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莫名哭泣。果然是小孩子。现在的她,俨然已经忘记了当时为什么会因为不公平而哭泣。她开始理解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你即便原地不动,什么都没做,也会被不公平砸中。她学着接受,一切都没有理所当然,一切也没有刻意安排。
      章永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够帮助自己。他带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却从来不告诉她谎言背后藏着什么;他让她跟着自己成长,却没有任何道理相告;他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层层云雾,却一手制造出更大的云雾。她看不清他所处的世界,却在让她竭力接近。如果有一天,她的人生理想实现了,第一个感谢的人,应该就是章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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