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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祸从天降
暖冬从百里一可手中硬把自己的手扯出来,生硬地说:「少爷,请你自重。」哪怕已经成婚多日,但是却没有为人妻妾的自觉,连暖冬自己都觉得有些内疚。
其实百里一可待她关怀备至,她并非不懂。就算百里一可不嫌弃她卑微的出身,而她亦可以放下青州的仇恨,但是她仍然不能接受百里一可的感情。
不为其他,只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想到这里,暖冬下意识垂手握住系在腰上的一块玉佩。玉石的表面比室温更冷,手指触上去后传来一丝冰凉,蓦然把暖冬拉回大婚当晚的回忆之中。
金丝燕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我保证会尽快救出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矛盾的暖冬既渴望早日离开这里,但又不愿哥哥和金丝燕为自己而涉险。一个人百无聊赖闲在房里的时候,她总会无意识地抚摸金丝燕留下的玉佩。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仿佛能令她平静下来。
「暖冬。」发现暖冬走神的百里一可低唤一声,将暖冬拉回现实。
暖冬打了一个激灵,仿佛回忆的泡沫突然在脑海中「啪」的一下爆炸消失了。
重新把目光移向百里一可的暖冬低声道:「少爷,你若真想改变,就不该对远嫁的娇妻不闻不问。你现在愿意接受我,就证明你已经放下六年前的仇恨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的胸怀接受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呢?」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把我推给她。」百里一可扭头撇嘴。
「你若想让我喜欢你,第一个要改的就是你这任性的脾气。」暖冬微微板起脸。
看到暖冬的态度强硬起来,不愿与她发生争执的百里一可急忙软化下来,用与尊贵身份不符的卑微声音讨好地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刚才婉儿说,大小姐过几天就要回娘家了。你作为新婚夫君,理应陪她一同回去。」暖冬总算找到机会履行对婉儿的承诺。
「陪她回白州?」百里一可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是我这一走,也许大半个月都不能在青州陪你了。」
哀愁的声音中尽是依依不舍之情。
「你都已是一妻一妾的大丈夫了,怎么还像一个恋家幼童似的没出息?」暖冬故意用尖刻的言辞刺激他。
百里一可立即反驳道:「我不是恋家,我……我只是恋……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从齿缝间挤出来。「……是恋你……」
暖冬虽然没能用耳朵听清楚,但是从百里一可羞臊的大红脸和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就能猜出他想说什么。
「那你到底去不去?」暖冬扬了扬下巴,用有些强硬的口气问。
她从小就与狗蛋等一群小乞丐混在一起,算是一个大姐头,所以明白这种时候与其苦劝,不如威逼。
这招果然有用,只见百里一可低头略作沉思后长叹一声。「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暖冬终于松了一口气。
见百里一可的表情不情不愿,似乎非常委屈,于心不忍的暖冬柔声劝道:「少爷,其实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好……」与其爱上自己这个命中注定的仇人,不如把目光投向真正能与他白头偕老的娇妻。
这时百里一可突然提出一个要求:「暖冬,既然我已经有所改变,那你也能为我稍微改变一点么?」
望着他真诚的目光,暖冬下意识点了点头。
百里一可的唇角上扬,露出幸福的笑容,说:「以后不要叫我少爷,叫我『相公』吧。」
意料之外的发言令暖冬一时语塞,又害羞又困扰地锁起双眉,但是却没有一口拒绝。
百里一可立即撒娇般的说:「不然我就不去了。」
暖冬见他威胁自己,气呼呼地撅了一下嘴,长叹一声后不情不愿地低唤道:「相公……」
虽是不情愿,但百里一可一点都不计较,一改刚才那愁眉苦脸的表情,顷刻间绽放出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他没有兴奋地吵闹,更没有得寸进尺地提出其他要求,而是微笑着凝视着暖冬。那温柔得犹如碧波般的眼神几乎快把暖冬融化。
暖冬生硬地移开视线,垂头望着脚边,心底突然泛起阵阵苦涩。越是明白百里一可对自己的真心,就越是感到对他万分愧疚。不应该让百里一可对自己抱有任何期待,不然未来梦碎之时,他肯定会悲痛欲绝。
想到这里,暖冬做好最坏的打算,缓缓开口道:「大婚那晚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倒头昏睡不醒,但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不等暖冬把后半句话说完,百里一可就用食指轻轻压住暖冬的嘴唇。
暖冬诧异地盯着他,他苦涩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现在不想听。我会努力当一个有出息、有担当的好男人,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喜欢,就再用刚才的话拒绝我吧。」
凝视着他的眼睛,暖冬竟无法反驳。虽然他的话语依然幼稚,但是眼神却显得十分成熟。
在他的注视下,暖冬只得轻轻点头。
暖冬可以感觉到百里一可正在渐渐闯入自己的世界,并且存在感越来越强。
暖冬不知道自己对百里一可的感情是感激还是内疚,抑或是同情,可她明白自己有些被他吸引。
但是,这却是万万不行的。
#
三天后,百里一可和林潇潇出发返回白州探亲。婉儿和百里家的侍卫也同行,队伍一共有二十余人。
出发后仅半天,暖冬午膳后顺便帮丫鬟收拾盘碟时突然失手打破一个装蘸料的小碟子。
丫鬟吓得惊声尖叫,急忙用蹲在地上用抹布擦拭,然而暖冬的心中却传来不祥的预感。
激烈的心跳猛烈地撞击胸腔,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城门方向。
冬日午后的阳光安静地落在院子里,偶尔传来几声婉转的鸟鸣,一切都如此宁静而又和平。然而暖冬却呆呆地伫立了许久,捏紧微微发抖的双手。
擦完地板的丫鬟起身拉着暖冬的手检查,焦急地问道:「二夫人,你的手没有受伤吧?你脸色好白啊……」
暖冬轻轻摇头,说:「不要紧,我没事。」
其实并非没事,而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绪不宁。
丫鬟离开后,暖冬独自静静地坐在房间中,整个下午一直盯着桌脚边的污渍,总感到那片酱油印仿佛干涸的血痕一样触目惊心。
大约两个时辰后。暮色笼罩下的青州城都渐渐安静下来,然而百里府却一反常态地突然变得非常喧嚣。
房间中的暖冬听见走廊上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脚步声和说话声混杂在一起,速度非常快,显得十分急躁。
暖冬急忙起身,推门叫住一名匆忙跑过的下人,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急急忙忙地干什么?」
下人气喘吁吁地回答:「大夫人回来了!听说出大事了!二夫人,你也赶紧去看看吧——」
说完就急冲冲地跑走了,留下一股药品的气味。
林潇潇回来了?出大事了?
暖冬想也没想就冲出门去,跟着人群涌动的方向一直来到大堂的后门外。
她一眼就看见发丝凌乱、狼狈不堪的林潇潇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婉儿在椅背后搂着林潇潇的肩膀。百里青天紧挨着坐在旁边,焦急地询问着什么。
看到这幅画面后暖冬猛地的倒抽一口气,站在原地冻僵了。
林潇潇的衣襟裙裾上溅满鲜血,一看就知道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九死一生地逃出来。
大堂外面的空地和台阶上坐着七八个侍卫,百里府的下人正在帮他们包扎伤口。哎哟的呻吟声和咒骂声混在一起传入暖冬耳中,暖冬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猜测。
就在这时,她听见婉儿代替吓得说不出话的林潇潇对百里青天说:「大少爷被那伙人劫走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暖冬险些失去平衡。她踉跄后退半步,背部撞到墙壁上才停下来。
难怪到处没有看到百里一可的身影,原来他被「劫走」了。婉儿话中的「那伙人」,难道就是……
暖冬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不愿相信心底深处那个最坏的猜测,然而婉儿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愿望落空。
「就是金丝燕和杨寒城那伙山贼干的!」婉儿咬牙切齿地说。
「不会的……不可能……」暖冬下意识摇头,喃喃不绝地低吟着,然而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不远处的百里青天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茶桌,震得大堂地动山摇。暖冬很想赶过去问清楚,但却觉得腿软没有力气。这时百里青天突然回头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暖冬下意识屏住呼吸。
百里青天的眼神先是一怔,然而骤然降温,变得犹如冰窖般瞬间冻结了暖冬吓得绵软的身体。
这时其他人也随着百里青天的目光一起扭头望来。
被众人目光包围的暖冬扶着墙壁,用尽所有力气提高声音问婉儿:「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婉儿痛苦地说:「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故意放我们回来报信的。」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暖冬怀疑。
迎向婉儿又气又恨又无奈又同情的目光,暖冬缓缓垂下眼睫,望着自己的脚边。
她突然明白金丝燕绑架百里一可的意图了。
百里青天也明白了,于是吩咐左右上前抓住暖冬。
暖冬没有抵抗,而是乖乖地束手就擒。
百里青天走上前来,对暖冬说:「我原以为有你在我百里府,他们就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如此无法无天。这次他们绑架一可的目的无非就是交换人质——暖冬,看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话语还算客气,然而语气却冷漠无情。
说完后轻轻挥了挥手,暖冬就这样被侍卫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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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矛盾就会渐渐激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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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034 祸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