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隐传

作者:红裘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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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夜妍女来


      我平日自以为谨慎小心,所行之事,无人发现。其实还是应了那句话——纸里包不住火。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事情除了被流朱发现之外,其实还曾被另外一人发现——那个人就是甄远道的侍妾,莫小雅。
      有一天的凌晨,我从松客堂回快雪轩。未免被人发现,我在回廊之外,贴着回廊根走路。每一个来去松客堂的夜晚都这样的走路,我走着走着,忽然兴出些侥幸念头,干嘛总在下面走路,这样时候根本没有人。于是从一处台阶爬上了回廊。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一座小楼上,有人披散着及腰的长发独自凭栏仰望天空。我拢了下目光瞧去,发现那人是莫晓雅。原来正在经过莫晓雅的仰月居。
      那晚的月光如淡淡烟水笼罩小楼,莫晓雅楼头的身影颇显孤寂落寞。每个长夜,她都这样仰望漆黑不尽的夜空么?每个长夜,福泽堂的甄远道正和老婆元氏温暖相依而眠么?虽然不具体了解莫晓雅的生活,但从甄嬛曾自豪的宣称母亲的地位无人能撼——我觉得莫氏过的并不好。甄嬛说她爹爹一年也去不了莫氏那里三两次,还是她母亲贤德大度推着去的。莫氏是妾,没有孩子;母亲是妻,且生了四个孩子。
      不管莫氏为人如何,她至少对甄嬛很好,为她梳洗打扮,教她针线女红,抚笛弄箫。可甄嬛对此也并没有多少同情怜悯这位长辈,每每首先想到的只是令她自豪的母亲的优越地位而已。许是从小的优越感?她觉得所有人对她的好都是应该的,无条件的。只是莫氏,她真的好可伶!
      我一时泛起了同情之心,竟忘了躲避。乃至莫晓雅不经意间垂下头时,我全无遮拦的落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我吃惊极了,因为隔的远,并不能确认莫晓雅真的在看我。呆愣片刻,发现莫晓雅的视线并未转移,而我不能再这样傻站下去了。我转身就跑,下了回廊,一口气从回廊根下跑回了快雪轩。
      那是我第一次被她发现,但她一定不知道我是从松客堂出来的吧。第二次,是眉庄还在甄府客居那年的除夕夜,皇帝举行了一次宫宴,宴请了满朝文武。据说,那场盛宴极其隆重,有宫人编排的无数精彩节目之外,当朝皇后还要亲自献舞,舞名《惊鸿》。据说那是她的心血之作,编排了两年,才有所成。据说,皇后极负才华容貌,她唱过的歌,百姓也会口口传唱;她发明的衣裳款式,民间也会竞相模仿。她跳过的舞,当然也会风靡天下。也就是说,这位皇后极大的丰富并发扬了整个大周臣民的精神生活。
      那晚,甄远道携了一家老小,都赴宴去了。我当然也不会错过那个好时机,没到三更,就早早溜去了松客堂。
      静夜悄悄,我发现陆乘风一改往日吃饭不洗碗的恶习,将房内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室内香烟袅然,而他本人正一手扶着把古琴,一手支额在案前打盹儿。他见我进去,只瞄了我一眼,便接着打盹儿。
      我看着那把古琴好不诧异。“师父,你要抚琴吗?”
      “去去,为师已经把该教给你的都教给你了。赶快练功去,别来烦师父!”
      我有些内疚,算算他这个单身剩男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六七了吧,本该过着极为丰富潇洒的单身贵族生活,就因为我这个活累赘,而不得自由,连娶媳妇都耽误了。要不,我长大了嫁给他?这是我偶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而已。那会儿,我只是想哄师父开心,但又不知怎么哄。“师父,徒儿今夜想跟你学琴。你教教我好不好?”
      “呸!师父我已经教你武功了,还要教你弹琴?——不教!”陆乘风换了只手支撑额角,不再看我。
      可是,我的兴趣真的上来了,我想起往日陪甄嬛眉庄学琴时的情景,心痒已非一日。我使劲的搬起陆乘风的身体,把他的胳膊也从桌上丢下去,然后仰望着他——“师父,你起来好不好?”
      “浣碧!”陆乘风靠在椅背上气的直翻白眼,“你要干什么?”
      “我要坐在这里!我要弹琴!”我大声宣布。
      “你弹?——你会吗?”陆乘风不屑道。
      “我会!”我理直气壮道。
      “会个屁!”陆乘风气的直爆粗,也不想废话,“出去出去!”
      “你敢轰我出去,我就大哭,大叫,把所有人都招来!”我威胁他,心想做小孩子真好,可以随心随遇的耍耍小孩子脾气。
      “你弹琴就不把人招来了吗?”陆乘风耐着性子讲理。
      “他们会以为是你在弹琴,不是我!”
      一句话气的陆乘风浑身都凌乱了,他霍的站起身来,“好好!今天晚上,这间屋子,都让给你了,成了吧——我的小姑奶奶?”说罢,气哄哄背着手大步出去了。
      “呵呵哈哈哈!……”我望着他的背影,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爬上了椅子,跪在椅面上,这样高度才将将好。我想先弹一首《秋水词》,那首曲子眉庄弹过,是古琴入门的基础曲目,既简单,又好听。
      说也奇怪,陆乘风这把破琴不知怎么了,我明明记得那些指法的,可怎么也弹不出调调来。偷眼看窗外,好像是陆乘风坐在老梧桐树下,他是不是在偷笑?他不肯进来教我,我就弹一晚上,也不把屋子还给他!想到此,我噼里啪啦的乱弹起来。那声音听起来,连我自己都烦透了。
      就在我决定放弃之际,突然,窗外陆乘风使劲咳嗽了一声,嗯嗯!……

      我一下子停了琴,莫不是有人来了?这小院的角门儿就在窗根下,我快速爬上了陆乘风的床,耳朵凑在窗边仔细的倾听动静。静了一会儿,只听角门一响,陆乘风推开了角门,好像有人对话。
      “这不是陆先生么?夜深人静,竟有如此雅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高高的回廊上传下来,透着戏谑,好像是莫小雅。莫非她没去赴宴?哦对了,她只是侍妾,应该没资格去那样高档的场合。
      “是啊是啊,”陆乘风尴尬的声音传来,“夜深了,怎么娘子没睡?”
      “这寂寞长夜,好生难熬。实在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是啊,在下也觉得,有些难熬!——呵呵……”陆乘风尴尬的笑,又道:“哦,是不是在下的琴声太难听了,搅扰了娘子清梦?”
      “哪传到那么远,我也是走近了才听到。”莫小雅笑道,“没想到陆先生武艺高强,琴艺也不错……”
      不错?我使劲掩着口闷住了笑。只听陆乘风的嗓子像卡了鸡毛,又嗖了一遍才道,“附庸风雅而已,附庸风雅而已!……不瞒娘子说,我这把琴有些老了,久不抚弄,琴音都找不到调了。”
      “原来如此,”莫晓雅似有所悟,似乎沉吟了下,竟主动请缨道,“妾身也粗通音律。若陆先生不介意的话,妾身可以帮忙调调琴弦。”
      “是吗?怎好劳动娘子大驾?”陆乘风当然不敢答应。莫小雅却道:“举手之劳,陆先生何必客气?”
      她如此说,陆乘风却有些不好推脱了,“那,那便有劳娘子了!”
      莫小雅竟然要进来!我真吓了一跳。忙咕噜身跳下床,一时无处藏身,竟滋溜一下,钻到了床底下。只听着脚步姗姗,莫小雅已在陆乘风的陪同下进来了。
      “陆先生的房间布置的好清雅。”莫小雅赞道。
      “娘子谬赞了,乘风平日里都很埋汰的。唯有今日,略加收拾,略加收拾。”陆乘风尴尬而笑,走在靠近我藏身的一侧,企图挡住莫小雅的视线。说话间二人已走到桌前,陆乘风客气道:“娘子请坐!”
      莫小雅坐在桌前,轻舒素指,拨弄了几下琴弦,笑道:“果然这些琴弦松弛了,怪不得弹不出调来。”
      “那有劳娘子,帮忙调一调了。”陆乘风说着,从墙上摘下了琴套儿,从里面取出了些工具。莫小雅动作很是娴熟,一面调试着声音,一面将琴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固定。又弹拨一回,才道:“好了!”
      “多谢娘子!”陆乘风感激道。
      “既然调好了,那妾身就不打扰了。”莫氏说着要起身。
      立刻就送客,显然有失客套。陆乘风也似真的有些不舍,“漫漫长夜,娘子多坐一刻何妨?”说着,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离莫小雅一步之外的位置,也正好挡住了床下的我。
      莫小雅竟也没有起身,二人尴尬对坐须臾,陆乘风先开口道:
      “没想到娘子还是精通音律之人,莫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敢说精通,略知一二吧。”
      “奇怪,”陆乘风有些好奇,“在下在府中时日不短了,也听说一些事情。娘子是夫人从江南……?”陆乘风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口买卖,涉及人的自尊。
      “不错,小雅是从江南来的。”莫小雅并不介意:“人牙子想卖个好价钱,自然给找了师父,好好调教了。想必先生也曾听过‘扬州瘦马’一说吧。”
      “原来如此。”陆乘风有些尴尬,又问道:“那人牙子想必十分凶狠,娘子学艺,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我们这样的人,哪有不吃苦的?想我有个姐妹,叫小红。我苦学琴艺,她精于舞艺。她学舞时,教她的师父,为了将她腿筋抻开,将她的腿吊在树上,一吊就是多半天呢。小红吃不得苦,私下逃跑,却被人牙子抓回去,打的死去活来。而我苦练琴艺,十指磨了血泡,都不敢停下来歇歇……”莫小雅说的平淡,陆乘风听的却是嘘唏不已,又道:
      “你被夫人买回来,那你的姐妹呢,也被大户人家买去做妾了吗?”
      “她和我一样,同时被夫人从扬州买回来的。”
      “哦?”陆乘风大为诧异,“那为何如今只剩娘子一人?”
      “小红的命不好,进府才半年,就去了,当时都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陆乘风一愣:“敢是你那个姐妹有什么疾患么?”
      “小红的身子一向健朗,她是坠井而亡。具体何因,我也不十分的清楚……”莫氏说的很是隐晦。
      “坠井?”陆乘风吃了一惊,“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坠井?”
      我也吃了一惊,不自禁的倒吸了口凉气。心想莫非元氏善妒,容不得小红有孕,使人将她推入井中?那我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千万不能让元氏将我这般害死!
      “呵呵,”莫小雅笑笑,“大年除夕的,不说这些晦气事了。”
      “是是,——娘子今年芳龄几何?”
      “二十二岁了。——哎哟!”莫小雅突然哎哟了一声,只听当啷一声,原来是把调弦的工具被她碰到,掉在了地上,她欲俯身去拾,陆乘风忙道:“让乘风来吧!”说罢俯下身去。
      便在这一瞬间,我整个人已不在陆乘风的身体遮挡范围之内,而是完全暴露在莫氏的视线之内。而莫氏竟然也转脸看到了我,四目相视,我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陆乘风起身,将工具放在案上,笑道:“娘子入府,也有多年了吧。”
      “五年了。”莫小雅淡然作答,仿佛方才什么也没看到。
      “在下常日倒不曾见你陪伴在老爷身边,反而陪伴在夫人身边的时候多呢。”
      “实不相瞒,妾身连老爷的身体也不曾碰过呢。”
      “哦?”陆乘风大吃一惊,又觉得此是莫小雅私事,实不该多问至此。
      “哎哟,竟说话,忘了时辰。”莫小雅忽然吃惊道,“夜深了,妾身实在该回去了。”
      “既如此,就不挽留娘子了。”
      二人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连忙从床下钻出来,蹑手蹑脚跟到了门口,只见二人已经到了角门处,莫小雅道:“先生留步吧。”
      “是。人多眼杂,就不远送娘子了。”
      莫小雅转身走去,却突然回过头来,向着陆乘风嫣然一笑,颇有几分妩媚之色。
      “娘子,娘子为何看着乘风发笑?”陆乘风愣愣道。
      只听莫小雅指着角门不远处的狗洞笑道:“陆先生,府里有只小狗总喜欢各个院子乱钻,是不是也经常到你的院子来?”
      “啊!”陆乘风一愣,未解何意,莫小雅却已经出门远去了。
      ……
      陆乘风愣愣了半晌,才关了角门,返身向回走,却发现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且准备出了一副要挨打的表情:“师父,莫小雅看到我了!——就在你俯身拾工具的时候。”
      “啊?!”陆乘风大吃了一惊,“你确定她看到你了?”
      “确定!”
      “难道,她早看出来不对了?方才是故意弄掉工具!?”陆乘风恍然大悟道。
      “师父真笨!这会子才明白过来!”我鄙视道。
      “那她怎么没有拆穿咱们师徒?”
      “不知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她进来?”我先声夺人道。
      “嗨!你这熊孩子,不好好练武,非要练什么琴!不然能出事吗?”陆乘风瞪眼道。
      “师父,我知道错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别急……”陆乘风镇定下来,想了想道,“放心吧,她不会那么蠢,去告诉老爷夫人。要那样,不就暴露今晚她自己的行踪了吗?”
      “是啊,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成何体统?”我笑道。
      “嘿!你个小屁孩儿,乱说什么!看为师怎么揍你!……”陆乘风气的要打我,我吓得绕室而逃——“师父饶命!……”
      /
      次日一早,甄远道携老带小回了府。我与流朱采月采星当然好奇皇宫是什么样子。眉庄与甄嬛便一言一语的说给我们听。皇宫如何富丽堂皇,遍地异宝奇珍,极尽奢华富贵;一场宫宴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等等。
      “皇宫里真的有很多宫女,还有太监吗?”我对这个比较好奇。
      “是呀,宫女们一个个像仙女似的漂亮;但太监们可都忸忸怩怩,奇奇怪怪了。”沈眉庄说着,翘了一下兰花指,便自己先笑了。
      “皇后的惊鸿舞跳的很美么?”我又问。
      “当然美了!”甄嬛道,“你们在家里没看见,可真是没眼福呢。”
      “还说呢。皇后娘娘的惊鸿舞,是最后一场。咱们都睡着了,要不是伯父伯母叫醒咱们,咱们也没眼福看到了呢。”眉庄笑道。”
      “小姐,我在路上听老爷说,皇后娘娘有点像夫人呢!——是真的吗?”流朱昨晚陪着甄嬛去的,但她是仆人,不能入宫。只能在宫门外和德福德全守着。
      甄嬛听了这话,颇有些自得:“连皇后娘娘都说,我娘长的比她还周正呢。”
      “是啊,夫人貌美如花,小姐生的最像夫人了,将来也一定是个大美人!”流朱连忙夸赞道。甄嬛听了果然受用。
      /
      这样平安的日子过了又有半年,沈眉庄终于回冀州了,又是那个沈贵来接。送别仪式和欢迎仪式一样正式隆重,只是气氛较为悲沉。眉庄与甄嬛话别,依依不舍,在沈贵再三催促下,才洒泪登车而去。我和流朱也跟采星采月话别,四人都眼泪花花的。当然,我的眼泪多半是悲伤自己的好日子结束了——我昼夜想着习文练武之事,对于建交扩展友情的事,不如流朱上心。
      眼望着沈眉庄一行人的车驾遥遥而去,我心中怅然若失,正要随众进府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喊:“小姐,姑爷!请留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小厮打扮的人骑着马跑来,在离府门十多丈之处,就跳下马来,直奔甄氏夫妇面前跑来。那人跑的满脸是汗,到了甄家夫妇近前,噗通跪倒,磕头哭道:“小姐,姑爷,大事不好了!”
      “元福?怎么是你?——不要惊慌,慢慢说来!”甄远道连忙用手相搀道。我注意到那家丁的衣服上有个元字,猜他必是元氏娘家的人。因奴随主姓,所以也姓元。这些仆丁名字倒也都简单,不是福便是贵的。
      元福未敢起来,颤声哭道:“小姐,姑爷!老爷他不行了!”
      一句话,元氏仿佛五雷轰顶一般,直接向后仰去。好在左右有橘梗橘枝扶着,忙不迭为元氏捶打后背,揉搓前胸:“夫人别急!且听听元福怎么说!”
      元氏好半天长吐出一口气,颤声问元福道:“我爹平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
      “老爷平日是好好的,可今早也不知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廊下风大,又逗那只客人新送来的白嘴鹦哥,多站了一会儿。回到屋里,便站立不起了,现在躺在床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可曾看了大夫?!”
      “看了!大夫说是中了风!只怕站不起来了,还可能有性命之忧!”元福道,“我看老爷实在病重,所以连忙来请小姐和姑爷过去瞧瞧,去晚了,怕看不上了!”
      元氏听了,直如丢了魂魄一般发愣。
      “胡说什么?”橘枝斥元福道,“老爷身体好的很,只是一时偶感风寒,很快就会好的!”橘梗也道,“夫人,别着急,老爷一定会好的!”
      “快,快!套车!赶紧套车!我要立刻去看爹爹!”元氏哆嗦着吩咐道。
      “还不快去!”甄远道斥已经傻了的德全德福,二人连忙慌张张的去了。不多时,车辆备好,甄氏夫妇带着孩子仓惶登车而去。
      按理,我本该也去。可不知为何,元氏瞥了我一眼,命我留下看着快雪轩。我正懒得凑热闹呢,一听连忙使劲的点头答应。待望着他们车辆远去的方向,着实长出了口气。暗想那元氏老爹病得可真是时候!虽觉得这样想,有些过分,但反过来又想如果他家真的是我何家灭门的仇敌,他眼下死了,还是便宜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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