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34 章
和约事毕,燕国使团即将启程回国前,元澄按捺不住忐忑心情,左右掂量,最终还是去了一趟夏府。
夏荇不在,夏夫人接待了他,奉茶,入座后,夏夫人再次诚恳地感谢他不顾个人安危保护延翥。
“嫂子,能否让我见一面芸妹?”元澄沉默片刻,问道。
夏夫人恍然道:“你这次是专程想见妹妹?”
“是的,明日即回京。今日特意上门求见的。”元澄的言词格外恳切。
“......妹妹的话,但不知她同意否?”夏夫人也不便回绝:“我让人去问一问。”
“多谢嫂子。”
夏芸手里正捧着一件婴儿穿的汉衫痴痴地端祥,密密的针脚一如当初时的平整规矩,丝毫不见脱露线头,领边袖口都绣上了精美的花纹。粉色的棉布软软的触感似乎还留有当年小婴儿的香味,想起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伸着肉肉的小胳膊小腿用力乱蹬的场景,一丝恬然的笑意慢慢溢出嘴角......一片花瓣钻进窗户飘落至夏芸手中的汉衫上,连花瓣也贪恋这软软的触感吗?夏芸迷茫的视线移向窗外重重叠叠压低枝头的花簇,微微一叹:
“见一面吧,就在下面的亭子里。”
石桌上的茶水都凉了,各怀沉默的两人还是紧闭着嘴唇。
“......现在问你好与否,显得虚情假意。但我一直以为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活得自在幸福。”元澄终于开腔了。
“我不知你所谓的幸福是怎样的,但我确实是幸福地生活着的。如果是这个,你大可不必有所介怀。”夏芸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爱提起往事,但有一事,如果,我是说如果觉得我唐突......”元澄突然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句,脸上的表情却似万花筒一般变化着。
夏芸诧异地看着他,生疏地点了点头:“请说。”
“就是......前次我偶然发现延翥身上有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胎记,巧的是连位置都是同样的,这......也太凑巧了。回想起来,我们那时......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厚着脸皮求证一下。你别多心,我不是有什么企图,我们家,祖父,父亲,我都有这种胎记,据说是长男的标记......我也不知在说什么了,语无伦次的......”说了这番话,元澄的汗都湿了内衣。
夏芸的眼神由惊疑到气愤到不可置信,她站起身冷冷地说道:“这纯属你的胡乱猜测,延翥是我哥哥的孩子。如果今天你特意来问这种侮辱性的问题,我劝你趁我还无意告诉我哥哥的情况下早早离开,免得双方没脸面。”
元澄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连忙说:“你别生气......既如此,我就告辞了。你多加保重。”
“不送。”夏芸背对着元澄生硬地回了一句,隐藏在袖管内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元澄离开的时候,延翥也随同晋王他们送行去了。元澄握着延翥的手,目光中带着不自觉的欣赏:“以后到燕京来为官任仕。我等你过来。”
“这可不行,延翥已经在替我办事了。”晋王靠近两人,轻松地搭上延翥的肩膀:“这样的人才本王是不会放手的。”
元澄勉强笑了笑:“在哪里都好,只记住慎用聪明便是。”
延翥抿嘴一笑:“叔叔一路走好。”
元澄点点头,继而转向晋王,肃然道:“和顺公主就拜托晋王了。”
晋王也端正神色,道:“请放心。”
元澄最后看了一眼延翥,上马领着众人很快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他仿佛很担心那位即将和亲的公主呢?”延翥望着久久不曾散去的飞尘道。
“那是因为这位和亲公主实是元大人和公主的女儿,虚岁才一十六,与你同年。”晋王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愁眉不展。”
延翥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低迥的曲音中隐隐带着一份道不尽的苍凉与哀愁。
“你还会这个。”延翥吹了一会儿,停下来,晋王从他手中取走那片树叶,翻来覆去地看着。
“向朋友学的。”
“说起朋友,你那位受伤的朋友怎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巴着那些大夫学医术呢。上次也多亏他给了我一枚浸了毒的长针。”
“你这个朋友倒是个有心计的。”
“心计就不好说了,多半是闲着没事瞎琢磨弄出了这个,不然为什么只此一根。他呀历来就是我行我素,不知惹出多少事。但人是极聪明的,论背书我就背不过他。”子容被折腾了一番后人却壮实起来,仿佛把以前的错位拨正了似的,完全看不到以前扁扁的难民样了,弄得延翥笑着调侃他,“在你面前我很有压力的。什么时候成为一扇门了?”
“听你一说我也想认识认识他。”晋王道,见前面一间茶棚横卧在叉路口,道:“喝杯茶去。”
延翥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会喝这种粗茶?”
“粗茶细茶不都是茶?来,咱们也象朋友似的过去喝一壶。”晋王兴致勃勃地率先步了过去,还挥手让随从四散开去。
卖茶的是一位微驼的老者,黝黑的脸上呈现着饱经风霜后的泰然自若,他熟练地上茶,放茶碗间或说一句,“就来”“好”。
“看来是一位曾经爱弈的卖茶人呢。”晋王笑道。
“嗯?你怎知?”
“你看,棋盘已被当成砧板,盘中不是棋子,而是片片鱼鳞哦。”晋王眼光指向背光处的灶台。
“眼真利。”
“不如咱们就猜猜这些人都是做什么行当?”晋王提议道。
延翥环顾左右,被勾起了兴趣,应了一声:“好,就从你左手边的人说起......”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