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三十四
一个萍儿哭的康熙心乱如麻,想想一个小小的知县就能如无视王法,包庇罪犯,康熙打定主意,这次一定法办这个知府。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一行人便带着萍儿到了知县府衙,因为我们六人各各穿貂戴裘、腰配宝刀碧玉又领着昨天蒙冤受屈在集市里卖身葬父的萍儿,惹得邻里乡亲都围过来看热闹。
从府衙里跑出一个衙役看我们来头不善,也没有为难,问了缘由便一路小跑的进去通报。不多时便从里面出来一个身材消瘦,留着三捋胡须的老头儿,身后跟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想必那老者就是知县了。
我正琢磨着:这老头儿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个坏蛋啊?
老头朝着我们迎了过来:“几位里面请。”
康熙见这老头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一点:“好,知县大人请。”
知县伸手向里让着我们,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却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们,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石猛也也我同感,用恶狠狠的目光回视这那个人,他与石猛四目相对,吓得一个激灵忙低下头去。想必此人不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儿,看那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我们刚刚跨进大门,那个中年男人一眼看到了萍儿,伸手扯住她大声喝道:“你个贱蹄子,还敢道衙门口来,不想活了吧!?”
让他这一吼吓的萍儿顿时哭了出来,抱着头蹲在地上直哆嗦。石猛早就看那男人不顺眼,此时又见他欺负弱小更是火往上撞,一伸手扣住男人的胳膊,手上一较力,疼的那中年男人忙松开了萍儿,咧着嘴“哎呦,哎呦”的叫起来。石猛自幼练的是硬功夫,那手上的力道说起来也是了得的,别说是人的胳膊,就算是铁疙瘩也能捻除印来。
知县回身见石猛正扣着那人的胳膊,眼看那男人斗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忙说:“师爷,这是怎么了?这位壮士快放手。”
石猛哪里肯听他的呢,看也没看知县一眼,还是不松手。啊
眼见着那师爷脸色都变成惨白色了,康熙才慢悠悠的道:“猛子,不得无礼。”
石猛这才松开了手,又顺手一推,把那师爷推的倒退了三四步,摔了个四脚朝天。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见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师爷恼羞成怒,竟然跳脚大骂:“你们…你们…你们哪来的败类?敢对本师爷动粗?简直胆大包天!来人啊!抓起来!都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就涌上来十来个衙役,把我们团团围住。海达、苏戎和郭子潭用眼扫了一圈这些衙役,并没有拔剑,只是把手搭在剑柄上,护着康熙。
我看出这个师爷不是善茬,向前一步说:“这世上真是什么怪事都有,知县没有说话,师爷倒下令抓人了。”
师爷本来就在气头上,见我这么说更是生气:“你是什么东西?看你那不男不女的样子,来人啊!还愣着干什么先把这个娘娘腔给我绑了!”
衙役听了师爷的话,呼啦啦把我围住,康熙一看顿时恼了大喝道:“苏戎,哪里容得这些人撒野!?”
苏戎一向沉着应变,但见这师爷蛮横无理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会儿得了康熙的口谕便从腰间取下宝剑,只见他并没有拔剑出来,而是把未出鞘的宝剑当做棍棒,横着一扫便打到了面前身后的五六个衙役,其他几个衙役见此都面面相觑,手里握着刀不敢向前。此时苏戎混声道:“都与我退后!”
那些衙役怕再吃了亏,连忙扶起了被打到的几个人后退了几步。
这是知县老头儿才回过神来:“哎呀,我说师爷,我早说过了,这事儿不能这么办,你看看,现在可倒好,遇到强人了,我看你怎么办!?”
师爷还在横着眼睛装横,一听知县开了口便道:“大人,这些人公然在府衙里闹事,依小的看,应当将他们绳之以法,以显大人的威严。”
知县气的一跺脚:“胡说!人家是为靳…唉…”
看知县有话难讲的样子,想必此中定有隐情,康熙道:“知县大人,请问前几日打死了人的罪犯可曾抓获?”
“这……”知县一副难言的样子
师爷抢话道:“你们是些什么人?轮到你们来问大人的案子了?都给我出去,来人,轰出去!”说着他便招呼一群衙役连推带搡的把我们轰出了府衙。
康熙八岁就当了皇帝,都是千人顶万人礼朝,拜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想想这些人领着他的俸禄,欺着他的子民,还把他轰出府衙,这少年天子怒从中来向前一步,一脚踹飞了一个衙役对身后的四个虎将说:“这些人欺人太甚,目无王法,今日将其就地正*法,为民除害!”
四人闻听圣谕齐声道:“是”
俯身向前,夺过衙役手中的绳索,三下五除二将这十几个人连同师爷一起抓了起来。
知县一看也慌了神,指着康熙:“你们,你们,太胆大了,这是府衙,是官府!你们,你们……闯了祸了!来人啊,把他们压起来。”
此时从内堂里涌出二十几个衙役,把我们层层围了起来。
被捆起来的师爷还是不消停扯着嗓子喊道:“大人啊,为小的报仇啊,这些人欺辱朝廷命官,按律当斩啊…大人…”他还要说,却被石猛一下子提了起来,照着面门就这一拳,这一拳打的可是不轻,师爷的脸上顿时青了一片,鲜血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我们不是来滋事的,只想问问知府大人,那杀人者怎么处置?还萍儿一个公道。”康熙正言道
“这…”知县一提到这个杀人犯就犯了难。
师爷满脸是血,却没有软下去:“你们干的着吗?你们问的杀人犯可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还想把他怎么样?”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皇亲国戚也要杀人偿命。一个小小的知县小舅子就能随便杀人了?你这个知县领着朝廷的俸禄,却不能为百姓做主,包庇自己亲人为非作歹,朕今天倒要看你怎么面对王法二字”康熙说
其它人没有听清楚,可这知府老头却把“朕”字听得清清楚楚,慌了神,对身后的衙役说:“快去,吧靳云雷这个出生给我押上来。”
不一会从后堂涌出两个人,不是靳云雷而是一个是那时多岁的妇人,穿着粉红色的斜襟长袍脑上插着银珠发簪,气势汹汹的朝着知府破口大骂:“你个老头子,是谁要拿了云雷?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太没良心了,难道还要置他于死地吗?”
知府老头见了夫人便矮上三分,有碍于皇威真是左右为难:“你个有眼无珠的女流,还不快跪下!”
“什么?你说让谁跪下?好啊你,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吧?”说着朝着知府老头就打,知府被她打的连连后退,终于无处可躲双手一推妇人喝道:“胡闹!唉~!跪下!老夫让你跪下!”说完自己跨步走到康熙面前撩起长袍那跪倒在地:“罪臣团县知府王廷佐,叩见皇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愣了,唯独知府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知府竟然给一个少年下跪更奇气得歇斯底里:“你个没用的老东西!竟然给个小孩下跪,我不管,我们靳家就云雷这么一个根了,谁要是和他过不去我就跟他没完!”说着她抬眼看了看康熙,似乎有所悟的指着康熙:“就是你,那个贱蹄子找来的帮手,你想把云雷置于死地!老娘跟你拼了!”说完她猛的朝康熙扑去。
苏戎和海达向前一步拦在皇上前面,那女人像发了疯一样,连抓带挠,他们两个大汉真是那她没了办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大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可那女人可不管那么多,三下两下苏戎和海达脸上就挂了花。
气急了的海达双手一推,便把那女人推倒在地,四脚朝天的躺在院子里。女人见他们对她动了手也不站起来,顺势一个骨碌坐在地上大哭大嚎起来:“好啊,欺负到家门口来了,看看吧!打女人了!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对我一个妇道人家动手……”
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吗?海达和苏戎被她骂的又气又羞,恨的牙根痒痒也没有办法。
康熙呢,从小长在深宫,上到皇后,下到宫女都是规规矩矩的,就算哭也是香帕掩面,梨花带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女人还能这么闹的,哭起来这阵势惊天动地,拍着大腿,咧着大嘴,破口大骂啊。
被她这么一闹几个大男人都慌了手脚,没了办法。
他们没办法,我不能没办法,你们不能动手打女人,我可以打!我气急败坏冲向前,一把揪住她的脖领子,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她被我冷不防的举动吓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就把我按倒在地。
再怎么说这女人也是三十几岁的大人,而我呢,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场面可想而知。狐皮帽子掉了,头发也散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简直像两个荒蛮泼妇。女人当然站了上风,一边打一遍骂道:“原来也是个娘们,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压在我身上的知县妇人就飞了起来。
原来楚念娇一路暗暗跟随我们也来到了团县,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她见没有吴三桂的人也就没有露面。刚才一直躲在房顶,静观其变,看到苏戎他们不好对一个女人动手,我又被这悍妇打了这才忍耐不住飞身下来,一提手就把那女人扔出老远。
知府老头跪着向前爬了几步连连磕头:“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康熙看着知县:“王廷佐,举人出身,顺治十六年任的知县,说起来也是个老官了,你却徇私枉法,欺压百姓,朕岂能饶你!”
知县王廷佐见少年皇上对他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都如此了解,不由得心生佩服,想想自己一把年纪为官多年却因为畏惧悍妻包庇罪犯,心里早已经后悔不已,把心一横,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为百姓做主。
围观的百姓听皇上要降罪知县像炸了锅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王知县其实不是个坏官啊。”
“是啊,是个好官啊。”
“就是,就是,那年东北闹了灾荒,高大人把自己家的存粮拿出来救济我们呢。”
“是啊,是啊,平时他断案也公正。”
“是啊,不过高大人就是怕老婆,这次就是他那婆娘搞的乱。”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康熙本以为这王廷佐是个不可赦的糊涂官,谁知百姓竟然替他求情。康熙怎会不知,当官的说一百句好话也不顶老百姓的一句夸赞。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高知县原来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王廷佐见百姓为他求情,早已经老泪纵横,跪着向百姓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王某在此给你们作揖了,想我王廷佐到这团县已有十二年了,扪心自问这些年我没有做对不起百姓的事,今日罪臣之妻惊了圣驾,罪臣又包庇靳云雷罪当不赦。王廷佐甘愿受死,但求圣上让罪臣死前再办最后一回案,惩治了杀人罪犯靳云雷,也不枉百姓为罪臣求情。”
康熙闻听王廷佐肺腑之言顿感胸腔一热,自己险些错办了这个知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之事。朕躬就看看你如何审理靳云雷一案。”
说完便有人抬了椅子,康熙在一旁坐定。
那知县夫人此时也没了声响,瘫坐在一旁,知县王廷佐法办了靳云雷,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王廷佐审案完毕,便撩起长袍跪倒在康熙面前:“罪臣团县知府王廷佐前来领罪。”
康熙点了点头:“王廷佐,一时糊涂,你包庇嫌犯,纵容悍妻,惊扰圣驾,罪当不赦,按律当诛,朕念此地百姓为你求情,从轻处理,降职一品,罚一年俸禄。你妻靳氏,刁蛮无理,大闹公堂,朕谅其念手足之情,令靳氏闭门思过一年,以观后效。”
王廷佐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万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处置他,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叩头道:“罪臣领旨。”
康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知县又说:“王廷佐听旨。”
知县以为这事就这么结了,不妨皇上又要降旨,忙又磕头道:“罪臣王廷佐接旨。”
“你为官多年,体恤民情,尽忠尽责,深受百姓爱戴,朕特嘉奖与你,官升两品,仍认团县知府。”
王廷佐刚才就已经打出所料,不想这次皇上没有罚他,反倒嘉奖了他,顿时掩面而泣:“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