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战史

　　34 颉利

　　是夜，李世民随着打算伪装成从太原周边郡县前来支援的军队出了外城之后，便孤身一人脱离了大队，往突厥大营的方向而去。

　　白天时分他已在城头辨明了突厥大营的所在，也辨明了突利的营盘是扎在东南角上。这时他先在营地外浓密的草丛里换上了突厥士卒的军服，然后耐心地等候了好一阵子，终于见到从突厥大营的另一边走来一小支队伍，来到突利的营盘之外呼喊开门。他赶紧闪身出来，跟在最后一名突厥兵的身后。他走得悄无声息，前面的突厥兵不知道后面已多了一人。而看守营门的卫兵则以为他是这支小队伍的最后一人，也没有生疑。

　　就这样，李世民随着那支小队伍进了突利的营盘。这支小队伍在营盘中最大的一个营帐前停下，看来这营帐应该就是突利所居住的。队伍领头的一人跟站在帐前守卫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那士兵转进帐内。不一会儿，帐帘一掀，突利走了出来。

　　李世民退后一步，移身到人影幢幢之处，不让火光能照到他脸上。他凝视着站在队伍最前的那人，只见他一脸络腮胡子，样子看起来跟突利有几分相像，神情却显得更为粗鲁凶狠。

　　只听到他粗声粗气的道：“突利，跟我去见汗兄！”

　　此人说的自然是突厥话，而李世民跟从父亲在这接壤突厥的边地居住了大约有两年的时间，已从经常行走在突厥与太原之间的汉人商旅那里学会了突厥话，不但听是完全没问题，便是说也颇为流利，只是难免会带着口音。

　　那突利听他语气甚是不善，脸色也不觉一沉，道：“颉利叔父，有话好好说嘛，这样呼呼喝喝的像什么话？是父汗着你来唤我过去的吗？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这样急，不能待到明天再商量的吗？”

　　李世民想：原来此人是突利的叔父颉利。

　　他知道突厥如今的始毕可汗名为阿史那咄吉，乃上代启民可汗的长子。而启民可汗除了他之外还有次子阿史那俟利弗（按：后来的处罗可汗），三子阿史那咄苾就是这颉利，是以他称始毕为“汗兄”。

　　这时只听得他冷笑一声，道：“什么事这样急？我来问你，今天你领一支骑兵冲进太原外城的北门，为什么跑到内城北门之前被人射了一箭就吓破了胆，急急忙忙夹着尾巴逃回来了？此事已经传进汗兄耳中，你这胆小鬼去向他好好地解释一番吧！”

　　突利怒道：“父汗的意思本来就只是让我从太原外城的北门进去、再从东门出来，给太原城内的守军一个下马威而已，并没要我犯险冒进冲进内城去的。我只不过是恪守父汗的军令，怎么就成了胆小鬼啦？”

　　“那你说，今天太原内城城头之上是不是有人射了你一箭？受到这样的挑衅你都不回敬一箭，只会死守着汗兄的军令就此跑掉，你这不是胆小鬼又是什么？”颉利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神态。

　　“是有人射我了一箭，但那箭头上的铁镞事先已经折去，他射我根本不是要挑衅我，我当然不能恩将仇报了！”

　　颉利听到这里，却是得意的大笑了起来：“好了好了，现在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这里有那么多人都听见了，这事就是捅到汗兄那儿去，你也不能再改口否认了！”

　　他两叔侄这样扯着嗓子争吵，旁边早就围上了一大堆突厥士兵，颉利团团地指着他们，显然是把他们都当成了见证之人。

　　突利一半是气恼，一半却也有点莫名其妙，道：“你这么说，那就是根本没有什么父汗传唤我去解释之事了？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为什么向你射了一支无镞之箭？你跟他认识的对不对？你怎么会跟太原里的守军认识？他见你来了反而是让人打开内城的大门，你却不乘机冲进去占这天大的便宜，拨转马头就走人了。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

　　突利气得火冒三千丈，喝道：“我不都说了是父汗下的军令才不进内城的么？这跟我认不认识那人有什么关系？跟他开不开内城的门有什么关系？你还要我解释什么？我又用得着向你解释么？”

　　颉利不由分说，竟是一手就揪住了突利的衣领，道：“跟我去见汗兄！你跟那人的事不讲清楚，天晓得你什么时候把我们卖了给他？”

　　突利自然是挣扎不从。

　　正混乱之间，李世民忽然一个箭步从后面蹿了上来，一手抓住颉利那揪住突利衣领的手腕，用力收紧，一边却是笑嘻嘻的道：“两位叔侄一场，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动脚干嘛？”

　　颉利只觉手腕上一阵剧痛，不觉便卸去了手上的力度。突利还在往外用力挣扎，一挣便从他手里挣了出去。二人都是一惊，同时往李世民那边看去，然后又同时一齐叫了一声。突利叫的是“是你？”颉利叫的是“你是谁？”

　　二人惊诧未完，颉利身后一人忽然指着李世民叫道：“就是他！今天在太原城头射了突利王子一箭的就是他！”

　　颉利和突利又是一惊，但这次颉利是更盯紧了李世民细看，突利却是转头看向颉利身后的那人。旋即，二人又是同时叫了出来，突利叫的是：“原来是你做了颉利的奸细，把今天的事都说了出去！”颉利则是叫：“果然是你勾结了突利，要不怎么还敢到这突厥大营里来？”二人一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另一边也不光是说，分别都扑上前去抓人。

　　李世民闪身滑步避过那十指戟张、恶狠狠飞扑上来的颉利，顺便也赶到了突利的身后，把正要扑向颉利身后那人的突利一把拉住，道：“突利，不必跟这种小人计较！”

　　在场的突厥士兵见眼前好一场混战，一时却都不大摸得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皆迷惘之色。

　　突利定了定神，着急地对李世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你？快走，快走！”

　　李世民却仍是一脸的笑容可掬，一手挽起突利的手臂，一手竖起手掌往作势又要向他扑来的颉利那边一挡，道：“这位特勒（按：突厥内习惯称可汗子弟为“特勒”或“特勤”）不是要咱们兄弟向始毕可汗澄清今天的事情吗？那我们就走一趟吧。”

　　他此言一出，颉利、突利两叔侄又都是一怔。

　　颉利终是止住了一再要扑上前去抓他的身形，道：“怎么？你敢去见我汗兄？”

　　“请特勒先行一步代为通传。”李世民手一伸，作了个“请”的手势。

　　颉利环顾四周有那么多的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估量着突利是不敢私下开释了李世民的，便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领着他自己刚才带来的那支小队伍，离开突利的营盘，往正中央的始毕可汗所在的中军帐而去。

　　突利见颉利一走，便向着李世民跺脚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要是刚刚撞上了颉利在这里，这回你真是凶多吉少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突利，你是怕你父汗会因为你跟我结交就把你杀了吗？”

　　“我当然不是怕这个！父汗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把我杀了，说到底我还是他的亲儿子嘛。”

　　“那你会不会让我死？”

　　看着李世民乌黑的双眸注视着自己，突利脱口而出就是：“当然不会！”

　　“那就行啦！”李世民挽起他的手，径直向外走去，“有了你这句话，我去见你父汗，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后记：

　　1、啧啧啧，世民与突利的JQ又是很明显吧～～

《李世民情史（修订版）》
李世民情史（BG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