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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聂家无玦
第三十四章武当山下,聂家无玦
武当山,紫霄宫。
这座始建于明永乐十一年的道教祖庭,此刻正笼罩在一层诡异的寂静中。不是没有声音——山风依然呼啸,松涛依旧如潮,但所有的鸟兽虫鸣都消失了,仿佛整座山都在屏息等待。
紫霄殿前的广场上,七十二名道士盘膝而坐,结成“真武七截阵”。他们道袍鼓荡,气息相连,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柄未出鞘的木剑。为首的是武当现任掌门,清虚道长,年过九旬却面色红润,长须垂胸,双目微阖如入定。
但如果你细看,会发现所有道士的额头都沁出细密汗珠,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们在抗衡。
抗衡一股无形的、来自地下的压力。
紫霄殿下,真武大帝像底座深处,就是“太极阴阳阵眼”——整个绝地天通大阵中,负责平衡阴阳、调和五行的枢纽。此刻,阵眼正在被一股外来的阴寒能量强行侵蚀,试图将“阴阳平衡”扭转为“阴盛阳衰”。
一旦成功,华夏地脉的阴阳就会彻底紊乱。届时,不需要等到紫微星暗,绝地天通就会自行崩解。
“师父……”一个年轻道士低声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清虚道长没有睁眼:“撑不住也要撑。等。”
“等谁?”
“等该来的人。”
话音未落,山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三辆军用越野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紫霄宫山门外。车门打开,秦天放第一个跳下车,军靴踏地铿锵有声。他身后,五脉众人鱼贯而出。
林素问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锐利。陈守拙双手缠着绷带,但背包里的工具叮当作响。陆守拙、沈观天、玄微、龙小满紧随其后。
“就是这里了。”沈观天展开观星铜盘,盘面上的投影剧烈波动,“阴性能量浓度已经超过阳性能量两成,还在持续上升。如果超过三成,阵眼就会开始逆转。”
秦天放按住耳麦:“各小队就位,封锁所有上山通道。无人机升空,侦查紫霄宫周边三公里。发现任何可疑目标,立即报告。”
“是!”耳麦里传来整齐的回应。
他看向林素问:“林大夫,接下来看你们的了。我的部队只能对付人,对付不了地脉。”
林素问点头,正要说话,山门方向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对付人?就凭你们这几杆枪?”
所有人转头。
山门的飞檐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一身黑色劲装,长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高马尾,五官精致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挂着的两柄短刀——刀鞘漆黑,刀柄缠绕着暗红色的丝线,像是干涸的血迹。
她就这么坐在三丈高的飞檐边缘,双腿悬空晃荡,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你是什么人?”秦天放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聂无玦。”女人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聂家第七十三代传人。奉族老之命,来武当山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太极阵眼。”
她从飞檐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像片羽毛。
“聂家?”陆守拙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可是‘古武聂家’?《武经总要》里记载,聂家先祖聂政是战国时期著名刺客,后弃暗投明,创‘聂氏武学’,讲究‘以武止戈,以杀止杀’?”
“老头懂得还挺多。”聂无玦把苹果核随手一扔,正中十米外的垃圾桶,“不过别把我跟那些老古董混为一谈。我练武就为了三件事——”
她竖起三根手指:“打架,打赢,打服。”
秦天放皱眉:“民间武者?这里现在由军方接管,请你立即离——”
话没说完,聂无玦动了。
不是冲向秦天放,而是冲向紫霄殿前的广场。
她的速度快到拉出残影,七十二名道士组成的“真武七截阵”在她面前形同虚设——不是破阵,是她根本没触动阵法,直接从阵型缝隙中穿了进去。
眨眼间,她已经站在清虚道长面前。
“老头,还撑着呢?”聂无玦蹲下身,与盘坐的清虚道长平视,“地下的阴寒之气已经侵入你‘足三阴经’了,再撑一炷香,你这双腿就得废。”
清虚道长睁开眼,苦笑:“聂施主好眼力。老道惭愧,学艺不精,守不住祖师爷留下的基业。”
“守不住就别硬撑。”聂无玦站起身,看向紫霄殿,“阵眼在真武像下面是吧?我去看看。”
“不可!”清虚道长急道,“阵眼周围有‘阴阳逆转禁制’,强行进入会触发——”
“触发个屁。”
聂无玦已经走到紫霄殿门前,抬脚——
“轰!”
不是踹门,是跺地。
她脚下的青石板应声碎裂,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裂纹中,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寒气喷涌而出,却被她周身三尺内一层淡金色的气劲挡在外面。
“阴煞地气,纯度还行。”聂无玦点评道,“可惜提炼手法太糙,杂质太多。汉华那帮人,偷学都学不到精髓。”
她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愣着干嘛?不是要修复阵眼吗?跟我来。”
说完,她推开紫霄殿大门,走了进去。
林素问等人面面相觑。
秦天放脸色铁青:“这女人……”
“让她去。”清虚道长忽然说,“聂家武学传承两千年,自有其独到之处。而且……她身上有‘真武令’的气息。”
“真武令?”
“明代三丰真人留下的信物,持令者可在武当畅通无阻。”清虚道长看向殿内,“她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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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殿内。
真武大帝像高达三丈,披发跣足,脚踏龟蛇,威严赫赫。但此刻,神像表面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龟蛇雕像的眼睛里渗出黑色液体。
聂无玦站在神像前,双手抱胸,打量片刻。
“雕工不错,明代的吧?用的是武当山特产的‘青玄石’,内蕴一丝纯阳地气,正好镇守阴阳阵眼。”她转头看向跟进来的林素问,“你,大夫是吧?过来看看这黑水。”
林素问上前,用银针蘸取一滴黑色液体,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舌尖极轻地碰了下——这是中医“尝药”的古法,但极为危险。
“阴寒入髓,混合了……硫磺、朱砂、还有……硝石?”她皱眉,“这不是天然地气,是人为调配的‘阴煞炸药’。他们想炸毁阵眼?”
“聪明。”聂无玦打了个响指,“不过不是炸毁,是‘置换’。用阴煞炸药强行炸开阵眼封印,然后注入大量阴性能量,让阵眼从‘阴阳平衡’变成‘纯阴之眼’。到时候,整个武当山都会变成养尸地——听说过湘西赶尸吗?那都是小打小闹,真让这里变成纯阴地,方圆百里死人都得爬起来跳广播体操。”
她的形容让陈守拙打了个寒颤。
“那怎么办?”玄微问。
“简单。”聂无玦走到神像底座旁,蹲下,手指在青石板上敲击,“找到炸药埋设点,拆了。然后重新激活阵眼的阴阳平衡机制——这需要懂阴阳五行的人来干,你们谁懂?”
沈观天上前:“沈氏一脉,精研星象历法、阴阳术数。”
“行,就你了。”聂无玦起身,“炸药埋了七个点,对应北斗七星方位。我需要七个人同时拆除,误差不能超过三息(六秒),否则会连锁引爆。”
她看向众人:“你们这儿能打的……有几个?”
林素问盘算:她自己力竭未复,陈守拙双手受伤,陆守拙年老,沈观天是技术支援,玄微和龙小满算半个战斗力……
“加上我,三个。”秦天放沉声道,“我的兵可以补四个位置,但他们不懂这些玄学——”
“不需要懂。”聂无玦打断他,“我教他们。拆炸药是技术活,不是力气活。让你的兵过来,我现场培训。”
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吩咐自家小弟。
秦天放强忍怒气,按下耳麦:“一排长,带六个手脚最利索的过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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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紫霄殿内。
七名特种兵站成一排,聂无玦在他们面前踱步。
“听好了,我只说一遍。”她的语速很快,“炸药是‘阴雷子’,外壳是黑陶,里面灌了阴煞火药。拆除方法很简单——”
她从腰包里掏出七根细如发丝的铜针:“用这个,从陶壳的‘火门’插进去,刺破里面的‘硝石囊’。记住,一定要刺破硝石囊,让硝石漏出来。阴煞火药缺了硝石就点不着。”
她拿起一个训练用的陶罐模型,示范了一遍。动作快、准、稳,铜针刺入的角度刁钻到不可思议。
“看清楚了吗?”
七名特种兵点头。
“好。”聂无玦把铜针分给他们,“你们负责六个点,我负责第七个——天枢位,那是主炸药,最危险。”
她看向沈观天:“沈老头,你负责指挥。拆除开始后,你喊口令,必须同步。”
沈观天重重点头。
“林大夫。”聂无玦又看向林素问,“你准备好金针和伤药。万一有人失手,立刻救人——救不了就给他个痛快,阴雷子炸开的伤口,沾上一点阴煞就得截肢,不如死了干净。”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凶险。
“开始吧。”
七人分散到七个方位。
沈观天站在殿中央,手持观星铜盘。盘面上,七个红点对应七个炸药位置,每个红点旁都有一个倒计时——那是他根据能量波动计算出的最佳拆除时机。
“天枢位,三、二、一——刺!”
聂无玦的铜针精准刺入。
“天璇位——”
“天玑位——”
“天权位——”
一个个口令下去,六名特种兵同步操作。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当第七个“刺”字落下时,七处炸药同时拆除。
没有爆炸。
只有七缕黑烟从陶壳裂缝中冒出,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成了。”聂无玦站起身,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比我想象的简单。汉华这次派来的,估计是二流货色,炸药埋得这么糙。”
她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紧接着是枪声。
不是单发,是连射。
“敌袭!”秦天放冲到殿门口,脸色一变。
紫霄宫外的广场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上百名黑衣人。他们不是汉华的标准制服,而是穿着各种杂乱的服装——有登山客打扮,有游客打扮,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道袍的假道士。
但他们的武器很统一:裂能弩,还有……枪。
真正的枪,制式步枪。
“雇佣兵。”秦天放咬牙,“汉华花钱请的境外佣兵团。我的部队被拖在山下了,他们在佯攻。”
聂无玦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外面的阵势,嗤笑:“一百二十三个人,三十把裂能弩,六十把AK,剩下的是手枪。就这?”
“就这?”秦天放瞪她,“他们火力足够压制一个连!”
“那是你们军方太依赖装备。”聂无玦拔出腰间双刀,“真正的武者,一人足矣。”
她正要冲出去,林素问突然拉住她。
“等等。”女大夫眼神锐利,“他们在拖延时间。炸药拆除只是第一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
她看向真武大帝像。
神像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不是比喻。
是真武大帝那双石雕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两团旋转的黑色漩涡。
漩涡深处,传来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
“聂家的小丫头,好久不见。你父亲聂惊云,当年就是死在我手里的。”
聂无玦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缓缓转身,看向那两团黑色漩涡,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赵……”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牧……之。”
黑色漩涡旋转加快,那个声音笑了:
“难为你还记得。当年你父亲为了阻止我打开‘星门’,用聂家禁术‘燃血斩’伤了我。可惜啊,他燃尽一身精血,也只换了我三年卧床。”
声音顿了顿,充满恶意:
“你现在,能接你父亲几成功力?”
聂无玦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举起双刀,刀身在殿内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秦天放。”她声音平静得可怕,“带你的人守住殿门,别让杂鱼进来。”
“那你——”
“我?”聂无玦笑了,笑容里是滔天的杀意,“我要剁了这个老不死的。”
她踏前一步,周身淡金色的气劲轰然爆发,在身后凝聚成一尊模糊的虚影——那是一个披甲持剑的古代武将,面目与聂无玦有七分相似。
聂家武学最高奥义:武魂显化。
“赵牧之。”聂无玦一字一句,“今天,我要你给我爹——”
“偿命。”
她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冲向真武神像。
与此同时,神像眼中的黑色漩涡也喷涌出滔天黑气,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老者身影。
武魂对阴神。
古武对禁术。
紫霄殿内,决战一触即发。
而殿外,上百名雇佣兵已经冲破第一道防线,正在向大殿逼近。
秦天放拔出手枪,上膛。
“全体!死守殿门!”
枪声、刀声、怒吼声,在武当山巅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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