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的风，吹不进你的心》

　　【第一节：京华烟云，故人何在】

　　北京城的风，比关外还要冷。
　　娜仁托娅坐在马车里，手指紧紧攥着那个早已褪色的荷包。
　　那是阿古拉亲手缝的，针脚粗糙，里面装着一撮草原上的泥土。

　　马车外，是震天的欢呼声。
　　多铎打赢了，带着他那支魔鬼般的军队，把李自成赶出了京城。现在，他是大清国最耀眼的战神，是权倾朝野的豫亲王。

　　可这些，与她何干？
　　她掀起车帘的一角，看着这座宏伟的废都。
　　阿古拉，你曾说最大的愿望是带我去京城看雪，看那紫禁城的琉璃瓦。
　　可你现在化作了黄土，而我，却坐在仇人的马车里，进入了这座你心心念念的城。
　　你若在天有灵，会恨我吗？

　　泪水无声滑落，她迅速擦干，把脸藏进了阴影里。

　　【第二节：金屋藏娇，还是藏罪？】

　　豫亲王府，张灯结彩。
　　多铎一改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像个急于讨糖吃的孩子，拉着她的手，把她往那堆金银珠宝里推。

　　“托娅，你看！这是十四哥赏的，说是明朝皇宫里的宝贝！你喜欢哪个？那个夜明珠？好，拿去挂你床头！那个翡翠白菜？也好，摆在你案头！”
　　他眉飞色舞，仿佛在展示自己抢来的战利品。
　　“从今往后，这北京城，这天下，只要是你要的，我多铎都给你抢来！”

　　娜仁托娅看着那一堆流光溢彩，只觉得刺眼。
　　她想起了阿古拉。阿古拉最爱的是草原上的清风和烈酒，最恨的就是这些代表着权谋与贪婪的珠宝。
　　她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揪了一下。

　　“多铎，”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些东西，太脏了。”
　　“脏？”多铎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会脏？这是我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是啊，”娜仁托娅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是用无数人的命换来的。多铎，你身上这身蟒袍，浸透了血，你闻不到吗？”

　　【第三节：侧福晋的自白】

　　空气凝固了。
　　周围的下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谁不知道现在的豫亲王有多受宠？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多铎却没有发怒。
　　他看着娜仁托娅那张苍白的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一抹化不开的悲伤。
　　他突然意识到，她不是在骂他，她是在……痛。

　　他挥退了众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还在想他。”多铎的声音低沉下来。

　　娜仁托娅没有回避，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破旧的荷包，紧紧贴在心口。
　　“他是我的丈夫，阿古拉。”她轻声说，像是在对多铎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他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他是为了护着我，死在你的马蹄下的。”

　　多铎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那是他心里的结，也是他不敢触碰的逆鳞。

　　“所以，你恨我。”
　　“我不恨你了。”娜仁托娅摇了摇头，这句话把多铎惊得猛地抬头。
　　“我不恨你了，多铎。因为恨你，阿古拉也活不过来。恨你，只会让我自己更痛苦。”
　　她看向窗外那轮冷月，“我现在只想活下去。为了阿古拉，我要好好活下去。他用命换来的这条命，我不能糟蹋了。”

　　【第四节：乱世中的同类】

　　多铎看着她，眼眶渐渐红了。
　　他以为她会恨他一辈子，却没想到，她选择了这种方式——为了别人，而强迫自己活着。

　　“那我呢？”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娜仁托娅沉默了。
　　良久，她轻声说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你说什么？”多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和我一样，都是这乱世里的孤魂。”娜仁托娅的目光变得深远，“你拼命地打仗，拼命地抢东西，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魔鬼，不就是因为你心里没底吗？”
　　“你怕失去，怕被抛弃，怕十四哥不要你。所以你用那些恶名、那些权势把自己武装起来。”
　　“多铎，我们是一样的。我为了阿古拉活着，你为了二哥活着。我们都没有真正的‘家’。”

　　这一番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多铎心里最柔软的那道门。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这个满是逢迎和恐惧的王府里，只有她，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看穿了他的孤独。

　　【第五节：南征前夕，借你护身符】

　　几天后，军令下达。
　　多尔衮命多铎为“定国大将军”，即刻南下，平定江南。

　　临行前夜，娜仁托娅破天荒地走进了多铎的书房。
　　她手里拿着一个缝了一半的护心镜内衬。

　　多铎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托娅，你……”
　　“坐下。”娜仁托娅把他按回椅子上。
　　她拿起针线，在那层薄薄的丝绸内衬里，小心翼翼地缝了进去一个东西——正是阿古拉留下的那个荷包。

　　多铎看到了，身体猛地一僵。
　　那是她视若珍宝的东西，是她和过去唯一的联系。

　　“你……”他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我把它缝在你的内甲里。”娜仁托娅头也不抬，语气平静，“阿古拉是草原上的雄鹰，他是护佑子民的勇士。你……你要去打很远的仗，杀很多人。”
　　“我不求你放下屠刀，只求这护身符能镇得住你身上的杀气。”
　　“多铎，活着回来。”
　　“你要是死了，这京城，这王府，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第六节：魔鬼的承诺】

　　多铎低头，看着那件缝好的内衬，手指轻轻抚摸过那个藏着荷包的位置。
　　隔着一层布料，他仿佛能感受到阿古拉的气息，也能感受到娜仁托娅指尖的温度。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这一次，不是那种充满占有欲的拥抱，而是一个绝望的、寻求救赎的拥抱。

　　“我答应你。”他在她耳边嘶哑地发誓，“我多铎这条命，现在不光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给你打江山，也给你留一条活路。”
　　“江南……我去。但我答应你，能不杀的，我不杀。我要让他们怕我，但不一定要让他们恨我。”

　　他松开她，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被救赎后的坚定。
　　“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把这王府的正院，彻底变成你的家。”

　　娜仁托娅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尾声】

　　多铎走了。
　　带着娜仁托娅的“护身符”，带着他对十四哥的承诺，带着他对她的誓言。

　　娜仁托娅站在王府的最高处，看着南方的天空。
　　她摸了摸心口，那里空荡荡的，阿古拉走了。
　　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正在那个空荡荡的角落里，生根发芽。

　　阿古拉，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爱上他，但我开始……需要他了。
　　在这个吃人的乱世里，或许这就是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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