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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谋盐道阻,计策再落空
文书官刚走,李秀宁低头继续写条陈。
柴绍给的银鱼袋就放在案角,她没动。
马三宝掀帘进来,手里抱着账册,脸色不对。
“盐的事。”他把册子放在桌上,“这三天进的盐,不到往常两成。”
李秀宁翻开第一页。入库记录清清楚楚,数字对得上,但总量明显少。她往后翻,合作的几家盐商名字都在,可联络点那边回报说人不见了。
“账面没亏空?”
“没有。”马三宝摇头,“每一笔进出都盖了双印,我和文书官核过三遍,差错在外部——他们不送了。”
李秀宁合上册子。霍九楼动手了。
她早知道这人不会安分。上回断她军粮不成,这次改断盐道。盐不是兵器,可比兵器更要命。没盐吃,人会软,兵会乱。
她站起身走到柜前,拉开暗格。里面是刚启用的异常接触名单。她扫了一眼,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赵五。
后勤采买官,管盐货调度。
“这个人。”她说,“前天去了哪?”
马三宝递过另一份纸。“查了。他去西市验货,路上绕到南巷,在一家茶铺坐了半个时辰。”
“谁开的茶铺?”
“挂的是别人名,实际是丘师利旧部的产业。”
李秀宁把纸扔到桌上。线索对上了。霍九楼拉不住大商,就从底下动手。让赵五传话,让各盐栈减供,还做得干净,账面上不留痕迹。
“叫赵五来。”
“现在?”
“现在。”
赵五来得很快。
他穿青布袍,袖口磨了边,进门就低头行礼。
李秀宁不看他,只问:“你昨天去蒲坂北渡,干什么?”
赵五一愣。“我没去。”
“那为什么你的脚印在码头第三块石板上?”
“我……”
“你前天在南巷茶铺,和一个戴灰帽的人说话。”她抬头,“他说什么?”
赵五额头冒汗。
“我没听清。”
李秀宁冷笑。“你每月多拿二两银子,就为了说‘没听清’?”
赵五跪下了。
他招了。
霍九楼的人找上他,让他传话给沿线盐栈:平阳军的订单压一半,别断,也别足,拖着。对外就说货源紧。
“他还让我盯着账册动静。”赵五低头,“看你们有没有起疑。”
李秀宁看着他,没说话。
这种人不值得杀。杀了反而打草惊蛇。
她转头对马三宝说:“把他关三天,不给饭,只给水。放出去的时候,让他带句话。”
“带什么?”
“就说——娘子军盐快没了,士气要垮。”
马三宝明白过来。这是放饵。
赵五被拖走后,李秀宁坐回案前。
她提笔写令。
第一条:调陇西粟特商队,走漠南小道,以药材名义换盐。每批报十斤硝石,实运百斤食盐。
第二条:通知胡商头领,加价三成,保货到即付现银。
第三条:所有交接用暗语,称盐为“白药”,称车为“药箱”。
马三宝拿着令出去安排。
下午,第一批消息回来。
粟特商队已从凉州启程,五日后可抵边境。
李秀宁松了口气。
但她没停下。
既然霍九楼想玩封锁,那就让他尝尝反咬的滋味。
她叫来何潘仁。
“我要你带三十轻骑,伪装成商队,去河东隘口。”
“干啥?”
“烧他的私盐中转站。”
何潘仁咧嘴笑了。
“等多久了。”
计划定下。
先放风。
李秀宁让人在市集传话,说娘子军缺盐,士兵开始抢辅役队的口粮,连炊事锅都舔干净了。
这话传得快。
第二天就有商人上门打听,要不要低价卖盐。
李秀宁一律回绝。
“我们撑得住。”
她就是要让霍九楼觉得,她已经慌了,正在到处求盐。
meanwhile,她让马三宝从异常名单里再筛一遍。
找到一个叫刘三的管事,是霍九楼中转站的低阶执事,老家在汾阳,母亲重病,欠了一屁股债。
李秀宁派人送去二十两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够治病,不够还清。
然后留话:“平阳军记恩,也记仇。”
刘三当晚就回信,愿意配合。
约定时间:五日后子时,中转站交货夜。
信号:换红火把。
日子一到,何潘仁带队出发。
他们穿商旅衣服,车里装满空麻袋,看起来真像运货的。
半夜摸到隘口外,山上果然亮起一盏红灯。
就是这儿。
何潘仁挥手,轻骑散开,绕后坡摸进去。
守卫在喝酒,没人注意后面来了人。
火堆旁堆着三百车盐,全用油布盖着。
何潘仁一点头,手下摸上去,割绳、掀布、泼油。
一点火星落下。
火腾地烧起来。
守卫跳起来,还没喊出声,就被捂住嘴拖进阴影。
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
烧完,他们顺手抄走一捆账本。
天亮前回到营地。
李秀宁亲自翻账。
里面全是交易记录,买家、数量、路线。
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孔雀蓝令:断平阳三月供,违者剥皮**。
她把这页抽出来,单独抄了五份。
一份送去长安商会,一份去洛阳米行,一份去太原镖局,一份去幽州马市,最后一份,故意留在一辆运粮车上。
车走半路会被劫。
劫的人是霍九楼的眼线。
她知道。
五天后,消息传来。
长安那边炸了锅。
各大商贾看到“断平阳三月供”的命令,全明白了:霍九楼在搞垄断。谁不听话就灭谁。
可现在证据在手,他们怕了。
有人立刻倒戈,主动联系娘子军,说可以直供盐货。
更妙的是,民间开始骂霍九楼。
说他发国难财,卡军队脖子,连伤兵用药的盐都要截。
李秀宁趁机开仓售盐,价格压到市价六成,宣称是“善士捐赠千石”。
百姓抢着买。
霍九楼的封锁,成了笑话。
这一天傍晚,马三宝走进主营。
“陇西密信。”他递上一封竹筒。
李秀宁打开,看完,收进怀里。
第二批盐货五日后到。
她拿起朱笔,在日程簿上画了个圈。
然后打开暗柜,把“孔雀蓝令”原件放进漆匣,锁好。
外面传来脚步声。
何潘仁在帐外喊:“娘子,东面三个村的流民明天早上到,你说的训练场要马上搭。”
李秀宁应了一声。
她站起身,走到沙盘前。
手指落在主营位置。
下一阶段开始了。
她的左手按在沙盘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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