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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谍前出伊境探扎卡维
2003年 伊拉克 主动出击
扎卡维在伊拉克东北部的萨迦特村稳住了局势后,局势似乎进入了短暂的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着他逐渐建立起自己的网络、联络金主、招募极端分子,整个地区的安全局势已经开始暗潮汹涌。
在华盛顿,中央情报局和国土安全局的分析师们并未放松警惕。巴克斯也清楚,单靠远程监控和情报分析,无法完全掌握扎卡维的行动轨迹——任何一条遗漏的信息,哪怕只是邮件、电话或者一次短暂的现场观察,都可能决定行动的成败。
于是,在2003年春天,她踏上了前往伊拉克的飞机。这一次,她不再是坐在兰利总部安静敲击键盘的分析师,而是要亲身置身于扎卡维和其追随者可能出现的地点,用最直接的方式搜集信息、验证推测。每一个机场的安检、每一次车队穿行的沙漠和小镇,都可能隐藏着致命危险。
正是扎卡维在伊拉克东北部逐步扩张势力的现实,以及中情局内部对其网络的高度警觉,使得巴克斯不得不主动出击。她深知,唯有亲临现场、全方位观察,才能将散落的情报串联起来,形成完整的作战图景,为未来对扎卡维及其网络的行动奠定基础。
飞机升空,巴克斯透过机舱的舷窗,看着逐渐远去的美国本土,她的思绪回到几个月前的9.11事件、炭疽威胁,以及萨达姆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历史记忆。所有这些,都提醒她:时间不等人,每一次前线行动都可能改变战争的走向。
巴克斯记不得这是自己是第几次乘坐美军的运输机了。自从她加入中情局以来,也曾派出多人多次潜入恐怖组织。而在主管追踪恐怖分子踪迹的工作中,像这种深入第一线的机会也渐渐多了起来。坐在兰利总部办公室敲着电脑、听着汇报始的工作方式始终不如面对面和恐怖分子交锋来的真实。
这倒并不是为了寻找刺激,作为中情局分析师,第一手资料的掌握是至关重要的,现场的一个无意存在,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它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在熟悉人的眼中,就极可能扭转整个局势。所以,巴克斯特别关注亲身经历。面对着美军士兵在世界各地时时刻刻面对的危险,她觉得必须这么做。
把工作做好,一个诀窍就是认真地对待每个细节,去分析、处理它。
眼前的C130“银河”巨无霸运输机有着高达几十米的货仓,面对着庞大的货柜,巴克斯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无足轻重,此刻,她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也是她日常面对着中情局如海如山的巨量信息的一种感觉。而每当她和下属们如大海捞针似的发现一条有用的信息时,却发现,每次报上去的材料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这固然有一些过时的政策法规的约束,也有白宫不知什么高人莫名其妙的“政治考量”,对这种完全人为的行为,令严谨的分析师经常恼火,犹如泥泞行军。
9.11的震撼让这些“泥泞”彻底暴露了出来。
他们发现这次开飞机撞击世贸大楼的恐怖分子中,哈立德.阿米德和纳瓦夫.哈兹米就是早早渗透到了美国,报名学习飞机驾驶;还有一个正规注册的飞行学校给另一名学员发来入学通知书,而这名学员刚刚劫持了民航机撞了大楼……种种渗透情况,巴克斯和她的同事们很早就感觉到了,她第一线的情报员已经多次发现:有些恐怖分子不久就莫名其妙的从身边消失了。她也已经在报告中“婉转”地提醒了,但是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之所以“婉转”,是巴克斯并不想因为违反某些过时的法律而做出的妥协。
9.11打醒了美国人,打醒了美国总统,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巴克斯的“感受”,这“墙”就是政府建立一些列所谓的程序,阻止了执法人员和情报人员在获得关键信息后并处理它。于是乔治.布什总统下定决心进行机构重组,于是,在恐怖袭击几个月后成立了国土安全部,专注于国土安全的工作;又通过司法部起草了《爱国者法案》……以图打破这种阻碍。
虽然涉及到各种政治、法律、利益壁垒,但随后的恐怖袭击更加证明了这种亡羊补牢的必要性。
美国在“修补”自己的漏洞。
就在9.11袭击后的10月份,美国几大通讯社和参议院陆续收到了含有炭疽热病菌的邮件,这又导致多人死亡和引起全国范围内的恐慌情绪蔓延。
其中一封含有炭疽热病毒的邮件猖狂地写道:
09-11-01
你们阻止不了我们。
我们拥有炭疽杆菌。
你们的死期已到。你们害怕了吗?
美国必亡。
以色列必亡。
真主安拉伟大。
作为一名分析师,巴克斯始终保持严谨的态度,对来自欧洲情报局同行的信息仍持怀疑态度。然而,萨达姆·侯赛因确实有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记录。1995年,他曾亲口承认这一点,并且在1988年哈拉卜贾大屠杀中,对伊拉克北部的库尔德人使用了包括□□、芥子气等多种化学武器,造成至少5000人死亡、数万人受伤。此外,在1980年代的两伊战争期间,萨达姆也曾动用化学武器,导致大量伊朗军人和平民丧生。
这是国际法所严厉禁止的行为,也已有确凿的历史记录为证。同时,伊拉克本国的情报员似乎也发出了相关警报。但在当时政治环境和当前国际局势的影响下,这些警告未能引起足够重视。
中情局派出她去伊拉克摸摸底,要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为后续的行动铺路。
在巴克斯秘密筹备前往伊拉克期间,尽管她格外谨慎,未向任何人透露只言片语,中情局内部却有一位敏锐的分析员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通过精确比对巴克斯突然“消失”的时间节点、各个时段的动向、相关航班的目的地、人员的神情反应,以及从侧面打探到的零散信息,她逐步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并敏锐地意识到事态远比表面复杂。最终,她做出了一个关键决定。
在巴克斯莫名从中情局“消失”的第二天,这位分析员在下班回家的途中刻意绕道,悄然走入一条无名小巷,进入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她打开店内的电脑,给自己写了一封邮件——但她没有点击“发送”,而是将其存入了草稿箱。
几个小时后,万里之外的中东某个房间,有人在黑夜中打开了那个草稿箱,默默地读完了邮件内容。
2003年 土耳其-伊拉克 因吉利克空军基地
就在扎卡维忙于在伊拉克东北部萨迦特村稳控局势之时,巴克斯决定亲临现场。她登上C-130运输机,前往土耳其因吉利克空军基地,为北伊拉克的渗透行动做最后准备。
春夏交替,白天的沙漠与群山宁静迷人,但黑夜中隐藏的危险无处不在。庞然大物C-130悄然降落,舱门缓缓打开,巴克斯踏出机舱,踏入战备严密的基地——前方,是通往萨迦特村的曲折夜路;四周,山脉与村落之间潜藏着未知威胁;而她,将成为第一批直接接触扎卡维网络的观察者与行动者。
夜色如墨,螺旋桨减速声在跑道上空回荡,地勤人员挥动红色信号棒,引导庞大的机体滑入指定位置。
舱门缓缓打开,夜风灌入舱内,巴克斯背着战术背包,戴着灰黑色头巾,第一个跨出舱门。她的靴子落地声在夜幕中格外清晰。尽管此刻是午夜,但因吉利克依旧处于高度战备状态。
停机坪边,一架阿帕奇AH-64攻击直升机正低鸣待命。它刚从伊拉克边境返航,刚结束任务,油料刚加满,旋翼依旧微微震动。地勤临时接到命令:立刻将其征用于战区渗透行动。
副驾驶向巴克斯点头示意。她迅速登机,舱门在身后关闭。
几分钟后,阿帕奇直升机升空,穿越夜空,无人雷达早已为它规划好穿越边境的航道。飞行器贴地前进,利用地形遮蔽雷达信号,横越伊土边境,进入伊拉克北部的库尔德自治区。
下面是连绵的山地与村落,星光微弱,地面几乎一片漆黑。对地通信静默,导航改为惯性+红外系统,临时任务代号“夜影渗透”。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一片表面宁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土地。
巴克斯跳下直升机,顶着螺旋桨卷起的狂风,用手压着被掀起的阿拉伯罩袍,快步走向前方那辆停着的皮卡车。车旁站着两名身穿库尔德传统服饰的男子。一个人递给她一把手枪,俯身在她耳边大声喊道:“会用吗?”
巴克斯接过枪,熟练地拉动枪栓,退出弹匣查看子弹,然后满意地重新插入,顺手把枪别在腰间。她像老战友一样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猫着腰钻进车内。这种谨慎的动作,是她在多年亲临前线养成的习惯。在两名中情局特工的掩护下,他们借着夜色悄然驶向萨迦特村。
似乎是感觉到了美军的逼近逐步,扎卡维也在积极部署。他要为自己的“既定战略”打开通道,尤其是资金和盟友的落实。
他先后派出多名特使,前往中东与欧洲多个国家,搜集金钱、物资,扩充武装力量。他还与来自沙特、约旦、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巴基斯坦和利比亚等地的极端宗教分子建立联系,试图形成一张跨国网络。他的触角已伸向几十个国家。
接送巴克斯的车子在萨迦特村不远处停了下来,几个人前后进入一座阿拉伯白色房间内。
不一会儿,巴克斯刚换好一身粗布长袍,准备出发,法迪斯敲门走进来。扫了她一眼,说道:“你的衣服还不够保守。护卫军和新来的阿富汗人信奉更为严苛的□□教义,女人必须穿罩袍,还要戴面罩。”
他目光扫过她的脸,话里的意思再直白不过 —— 指的正是她那张在当地人群里格外扎眼的西方面孔。
二话没说,巴克斯俯身凑到土墙上,双手掌心反复在粗糙的黄土壁上蹭了蹭,指缝里很快嵌满干燥的泥屑。接着她反手一抬,往自己脸颊、额头狠狠抹了两把,原本清晰的轮廓瞬间被尘土裹住,一张和周遭环境浑成一片的灰扑扑的脸,转眼就成了。
2003年迪拜 冰冷的统一战线
2004年春,唐纳德以“阿明·萨义德”的身份抵达迪拜。这是他在中东的第五次“外交任务”——只是这一次,他带的不是情报,也不是武器,而是一份账本和一场必须成功的谈判。
他来筹钱、建立联系——为扎卡维。
自从扎卡维在伊拉克北部巩固势力后,便开始向中东的富豪与权贵发动所谓的“统一战线攻势”。唐纳德此行,就是要为这场攻势铺路。
夜色笼罩码头,一艘私人游艇静静停泊在海风里。舱内灯光昏黄,丝绸窗帘微微晃动,对面坐着的,是一位来自科威特的石油继承人——西方媒体口中的“中东新贵”,外表温文尔雅,身家数十亿。
唐纳德并不急着开口,只是缓缓搅动杯中的加糖薄荷茶,让气氛在茶香与浪声间沉淀。
终于,富豪先开口,语气轻描淡写,带着小心的试探:“所以,你是来替他筹钱的?”
“不是筹钱,”唐纳德微微一笑,“是提醒。”他语气温和,却像刀锋划过丝绸——“提醒你是谁的人,提醒你,我们共同的事业,正在进入关键时刻。”
富豪的手指轻敲桌面,神情克制:“我已经捐了很多。你知道的。”
“你捐给的是清真寺、学校和孤儿院。”唐纳德将茶杯轻轻放下,声音平静得近乎冰冷,“但我们的孩子死在十字军的炸弹下。那些建筑再漂亮,也掩埋不了烈士的尸体。”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锋利:“扎卡维说得很清楚——谁在此刻袖手旁观,谁就是站在敌人一边。真主会记得每一笔账,人也会。”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几乎能感觉到胃里泛起一阵反酸。他知道,这确实是扎卡维的话,不是他自己的;但他仍得把这些冰冷的句子一字不差地复述——像个被迫替人念咒的祭司。
空气凝结。
富豪脸上的微笑僵硬了几秒,香烟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唐纳德趁势补了一刀:“当然,我们理解你的顾虑。我们不是来乞求帮助——这是一次机会。未来的版图正在绘制,谁现在出手,谁就能参与制定规则。”
富豪沉默良久,终究点了点头。
唐纳德将一张纸条推过去:“账户号在这。你可以不记得我今天来过,但你会记得今晚做出的选择。”
第二天中午,第一笔钱到账。两百万美元,分三笔,绕过四家壳公司。当富豪的财务在屏幕上按下“确认”键时,唐纳德已经登上飞往安曼的私人包机,机翼划破晨雾,波斯湾在脚下闪着冷光。
那夜的游艇上,只留下一句模糊的低语:“有些战争,不是非打不可,而是不打,就没得活。”
同一时间·伊拉克北部摩苏尔郊外
风沙裹着麦香掠过贾巴尔部落的土坯房。长老哈希姆刚检查完春耕的犁铧,便看见三个人影踏着沙尘走来——扎卡维麾下“统一圣战组织”的副手阿布·穆萨走在最前,两侧的武装分子肩挎AK-47,枪托在沙地上拖出浅痕。
穆萨没等哈希姆招呼,径直走进屋。他摩挲着古兰经的烫金封皮,语气平淡:“长老,真主的圣战需要食粮。你们部落有三座橄榄油作坊——10万第纳尔,或者50桶橄榄油,这是安拉的吩咐。”
哈希姆攥着泛黄的羊皮账本,支吾着摇头:“美军上周刚征了两辆运粮车,今年的麦种都还没凑齐,实在拿不出多的了……”
穆萨没再多说,只是临走前,目光扫过院外晾晒的麦穗,嘴角轻轻一勾。
三天后,部落的主水井被炸毁。浑浊的泥水混着碎石堵死了输水渠;又过两天,橄榄油作坊夜里起火,牧民说看见几个蒙面人往油桶泼汽油,墙上还涂着——“真主之剑不饶恕吝啬者。”
哈希姆还没组织人修井,当地清真寺的阿訇便送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春耕要靠水,作坊要靠火,部落要靠安全。下次再拒绝,烧的就不是作坊。”
傍晚,哈希姆让儿子赶着驴车,载着10万第纳尔与30桶橄榄油,送往沙漠仓库。
门口插着一面黑底白剑的旗帜,在夕阳里晃得刺眼。
从那以后,贾巴尔部落再没遭过“意外”。但两个拒绝捐款的邻部落,先后有牧民被掳走。三天后他们被扔回,遍体鞭痕,嘴里不停念叨:“别违背圣战的召唤。”
扎卡维的“统一圣战组织”,从不是单纯索财,而是把一切可利用的势力都当作砧板上的肉——
先亮刀,再分肉,最后连砧板都归自己。暴力是开端,控制才是目的。
橄榄油作坊从“缴税”到“被接管”只用了两个月。
“以后每榨一桶油,三成归组织,还要派两个人记账。”
有人藏私,油桶就被烧,墙上喷着“私藏者同异教徒”。粮站被接管、油井被炸断,小官员被威胁、军阀被剁指。
凡能生钱、养兵、聚势的,全成了“圣战”的血脉。
他最懂黑势力的规矩:第一次暴力让你服软,第二次暴力让你失去一切。作坊、粮道、油井、权力、枪支——扎卡维要的,从不是帮助,而是归属。
数周后·伊拉克北部废弃检查站
煤油灯摇晃的光映在斑驳墙面上。唐纳德·马丁指尖抠着掌心的一枚弹壳——那是白天巡逻时捡的,仍带着被日晒过的余温。他瞥了眼坐在断墙上的阿布,终于压低声音问道:“阿布……我们以后怎么办?到处都是美军的检查站,那些事要是被查出来——”
阿布没抬头,手指摩挲着AK-47的枪托,淡淡地说:“没事。”
“可那些作坊、粮站…… 我们是硬抢来的,还有人——”
“人是健忘的。”阿布打断他,目光平静得近乎冷酷。“等哪天我们站稳脚,谁还记得作坊主藏了多少油?谁还会提当年救济粮去了哪?”
他掸了掸肩上的沙尘,语气低而笃定:“到时候找几个阿訇写几篇经文,把‘强征’写成‘圣战补给’,把‘占地盘’说成‘守护家园’,再找几个受过‘恩惠’的人出来作证。信不信,用不了几年,我们的起家史,就会变成别人嘴里的‘英雄事’。”
灯芯“噼啪”一响,火星落在地上。唐纳德握紧弹壳,掌心被烫得发麻。他忽然明白,那热度并不是来自阳光,而是那些被掠夺、被焚毁的作坊与人——他们的火,正透过这枚金属,灼进他的皮肤。
阿布拍了拍他的肩,指了指墙上的涂鸦:“记住,历史不是写在沙地上的,是写在能让人看见的地方。只要我们能活下去,就能写成我们想让别人看的样子。”
风沙掠过铁皮屋顶,发出呜呜的响。那声音像在掩盖什么,又像在低声重复那句冷到骨子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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