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黑心莲

作者:秋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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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相见


      顾妤改了改和许裘相识的场景,感觉这些小姐可能都不知道乱葬岗是什么东西,所以她改成了酒楼,其余两人倒是不用改。

      “哪一个长得最好看?”

      裕宁听完顾妤的故事,只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顾妤心里叹息,果然如传闻一样只喜欢美男子,但其实这三人都长得不差,不过各有各的风姿罢了。

      刘雪舞闻言接话道,“这三人我都见过,肯定是东方弘耀,貌若潘安。”

      徐楚汐一向喜欢和人唱反调,“我倒觉得魏琮不错,状元是皇上亲点的,但会元却是实打实的看才学的。”

      言下之意她不认为许裘能在才学上赢过魏琮。

      张流英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想着顾缙,在顾妤来府上拜访她之前,她其实一直都喜欢顾缙,不过顾缙很少在盛京城,她都没在他面前正式露过脸。

      顾妤见三人中两个人的名字都被说了,许裘没人选不是有些可怜吗。

      “......许、许裘吧。”

      刘雪舞看着她,叹息道,“你果然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什么?”

      徐楚汐不认同道,“虽然说许裘也喜欢穿白衣服,但是家世背景实在是差太多了。”

      顾妤解释道,“和他无关。”

      但众位小姐不信她,只当她是欲盖弥彰。

      裕宁听闻众人说完,忽然莞尔,美得惊心动魄。

      她撑着下颌,目光落到了逐渐靠近的马队身上,“倒是有趣,想来也是不分伯仲。这一年的科举竟然出了三个麒麟才子,我有些好奇他们会怎么选?”

      有谁会选择来当她的驸马呢?

      顾妤静静地打量着裕宁公主,她觉得这位公主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心思比同龄的世家小姐要深沉不少,好像也并不如那些小姐说的骄蛮。

      她身上带着皇家子弟特有的冷漠,对于寻常人的漠视让她浑身笼罩着一层拒人千里的傲慢。

      但是吧,就光看脸的话,她和东方弘耀倒是般配。

      两个妖孽。

      窗外的游街队伍越来越近,骑马游街的殊荣只有第一甲的前三名有,其余进士只能步行随行。

      为首的三人都是披红挂彩,帽插宫花,骑着皇家御赐的骏马,位居游行队伍的最前方,是万众瞩目的绝对核心。

      打头的状元更是引人注目,他骑的马与另外两人不同,是特有的“金鞍鞽鬛马”。

      沿途锣鼓喧天,旌旗招展,京城百姓万人空巷,争相目睹这些新科进士的风采。

      这也是世家小姐们榜下捉婿的好时机。

      顾妤打量了一番这三人的行头,衬得他们更加风姿绰约、意气风发。

      但是她转念一想,此情此景就连东街的王二麻子顶了状元的行头,坐在高头大马上,也是够唬人的。

      今年的第一甲全都是年轻人,确实是大盛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这是不是表明盛元帝想要一些新的力量?朝堂里老派的三党之争的格局是不是也要趁机变一变?

      年轻人嘛,才有更多变数。

      窗外天色将近暮色,长安街只余残阳笼罩。

      身穿红袍俊美无俦的探花郎,四处环顾,察觉到一道毫不掩饰的灼灼视线,毫不畏惧地回视之。

      只见到一个红色罗裙的绝美女子,倚栏凭眺,她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与探究。

      昏黄的天色难掩她的天姿国色,艳若芙蕖,灿若桃花,东方弘耀找不到更妍丽的花卉来比拟她,因为人确实比花娇。

      站在她身侧的顾妤对着他微微颔首。

      那意思应该是,这就是那位爱好美男子的裕宁公主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掩下眸中的沉思,魏琮察觉到他的异色。

      “弘耀兄,怎么了?”他老老实实,视线一直往前,眼里也不看人,就紧张着身下的马。

      东方弘耀小声喃喃着,“盛京第一美人果然实至名归。”

      “什么?”

      魏琮离他尚有段距离,他声音轻,街上又喧闹,所以魏琮这次什么也没听清。

      “没什么,反正是些你不感兴趣的事。”他答道。

      许裘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也往右手边的酒楼看去,见到了百无聊赖的顾妤,她身侧应该是裕宁公主。

      他想道,她又想干什么?东方弘耀和裕宁公主?

      这是要当月老吗?他一开始也觉得东方弘耀这人和裕宁公主相配来着,他们还真是太像了,连这都想到一块去了。

      顾妤看到了他,腼腆地笑了笑,许裘眼中笑意加深。

      裕宁公主在她身侧懒懒地说道,“这三人确实各有千秋,探花郎真像是父皇能选出来的......”

      其他人心里想着公主都这样说了,还要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啊......这......公主殿下......”

      “你们也不用行礼,知道不知道我身份都无妨,我只是在宫里呆着无聊,出来看看罢了。”

      裕宁看向这四个心思各异的世家小姐,阻止了她们要行礼的举动。

      顾妤趁机问道,“公主殿下喜欢哪个?他们与我相识,据我所知他们都尚未娶妻。”

      “就看脸的话,还是......选探花郎吧......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裕宁公主思索道。

      “东方弘耀。”

      “东方家啊?河间府的那个东方?”

      “正是。”

      裕宁公主点点头,家世还可以,“本宫乏了,先回去了。”

      众人行礼送走了公主。

      盛元二十四年五月初五,北方传来消息。

      北狄退军百里,意欲向大盛求和,奉上战马万匹,百万两金子,千万两白银。

      大盛大胜!

      得来的金银财物更是能缓解大盛国库空虚的现状。

      武安侯顾翰膺和世子顾缙就要班师回朝了。

      春月得了消息在府里乱蹿,还没到顾妤的小院,口里的消息先一步到了,“小姐,外面传遍了,老爷和少爷要回来了!”

      “太好了。”

      顾妤松了一口气,她从张流英口中知道的只有好消息,她还怕北方那边报喜不报忧,没想到确实是好事。

      所以下一步该怎么走呢?武安侯再上一层楼,这样就能动孙沽了吗?

      如果说玉扳指和沈修文的墨宝拿在手里,她又知晓沈修文卖题的所有底细,就能彻底扳倒沈修文。

      那孙沽呢?

      唐青宁穷尽自己的所有,走到了他的面前,却败得一塌涂地。

      唐青宁做不到的事,顾妤能够做到吗?

      她闭着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颗尚且温热跳动着的心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还活着。

      他不死,所以她不休。

      该怎么杀死扎根朝堂多年的这棵苍天大树呢,他的根系一直是皇权,树冠枝丫作为其他虫豸的养料。

      这是她自重生以来一直在想的的问题。

      孙沽二十四岁的时候金榜题名,不是风光的状元,甚至只是末流凑数的第三甲,然后外放到很偏僻的南方县城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

      就连他的夫人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平民女子,她不普通的事在于她嫁给他三年以后没有生下任何孩子,但是突然暴病而亡。

      在这之后孙沽没有再娶妻,也不纳妾,甚至对后代子孙有种漠然到了极点的态度,就好像他一点也不想要后代一般。

      他在而立之年因为政绩出色,被当时的首辅提拔到了盛京,担任了户部的侍郎。

      只是一夕之间,从小有名气的地方官吏,到了中央大员,还是户部这样重要的位置。

      然后不到三年就坐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等首辅致仕更是直接举荐孙沽入阁,三十五岁已是内阁重臣。

      三十五岁的内阁重臣,太年轻了,年轻到史无前例。

      三十六岁也就是盛元二十一年时,被盛元帝擢为内阁首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孙沽成了手眼通天的内阁首辅。

      那些依附于他,被他提拔的都被称作孙党。

      而看不惯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任人唯亲,总想着将他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人,自诩为清流一派,想要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

      但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呢?顾妤嗤笑着。

      这些官员都一个样,只有立场,只有利益,没有好坏之分。

      *

      盛元二十二年的初夏。

      彼时的唐青宁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她刚送走了被管易云折辱而死的玉竹,在云仙阁失去了生存的依傍,又落回了不接客就要饿死的地步。

      冯妙莲披着薄纱,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讥讽,“不接客?你可是圣上的谕旨,入的贱籍,先前有个姿色更好的傻丫鬟愿意替你接客,愿意养你,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人走了,还想在我这当什么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做什么美梦呢?一日不接客,一日就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你当你是什么大罗神仙,我看你能不能活过这三天。”

      唐青宁苍白着脸,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怎么做。

      不过是贞洁罢了,这世上没有贞洁的人才能活下去。

      如果男人这么看重这种东西的话,她是不是要用这种东西去攀附一位权利大到能帮唐家翻案的人。

      “冯妈妈......”

      她咽下了翻涌而上的恶心感,“我会接客的,这几日有哪些大人物能来,如果我能攀上一位大人,对云仙阁也有好处。”

      冯妙莲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唐青宁,不是绝色佳人,但也是小家碧玉,而且主要是身子还干净,说不定真有人喜欢这样的。

      “嗯,你愿意就好。”

      她沉吟一会儿,原以为还是一年前初来乍到的硬茬来着,不过也对,真是头铁的,就应该一头撞死。

      “这些日子好好准备,去伊人那里多学点东西,我会替你安排好的,不会让你跌了身价,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

      冯妙莲扭着身子,婀娜地走了。

      唐青宁咬着牙忍着腹中翻涌的恶心,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现在还同丫鬟住在一起,睡得是大通铺,她睡的是最里面,到了夏天非常闷热。

      玉竹还在的时候,没有丫鬟敢欺负她,但是现在玉竹走了,无论是谁都敢来奚落她两句。

      她不在意其他人的冷嘲热讽,不在意她们骂她是靠丫鬟卖身才能活下来的小姐,因为这本来就是实话。

      如果她知道会走到这一步,她绝对不会让玉竹去做傻事,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会让玉竹跟着她一块入云仙阁。

      但是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要替唐家翻案,要替玉竹报仇,她不能死,她死了也没有颜面去见她们。

      两日后,唐青宁穿上了冯妙莲派人送来的薄纱,和胡楚楚她们第一次去了客人的房间。

      胡楚楚抚着古琴,她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只是为身侧的两位客人斟酒,冯妙莲没有说这两人的身份。

      但是唐青宁听他们互相的称谓,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一位是大学士,另一位竟然是首辅。

      冯妙莲倒是做了件好事。

      唐青宁努力放松着自己僵着的身躯,装作不小心失手将酒盏打翻,酒液泅湿了孙沽的浅色锦衣,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她。

      “不、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第一次做这种事,手一直在抖。”

      她语气带着哭腔,似乎怕极了。

      唐青宁手忙脚乱地拿自己的帕子去擦那泅湿的地方,却被一只带有薄茧的手抓住了。

      “嗯......”他闷声拒绝道,“不用擦,我去换件衣裳。”

      “孙首辅,这是美人投怀送抱呀!”那人略带调侃地看着他们,“还是个生瓜蛋子,啧,孙首辅若是喜欢,那楚楚姑娘今晚就陪我了。”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那人带着胡楚楚出了厢房。

      “你叫什么名字?”

      孙沽仔细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语气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唐青宁。”她低着头呐呐道。

      “哦?为什么会在这里?”

      “家父唐思缈,去年获罪......”

      说到这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一颗又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嗯......”

      他沉吟片刻,显然在思索这个名字是谁,他明显想到了什么但是不再说这事。

      “你与我一位故人倒是相像。”

      她像谁?唐青宁心中疑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这是青宁之幸,可以寥慰大人相思。”她止住了泪,眼眶微红。

      “倒不是相思......”他伸手抬起她的脸颊,“若跟了我,这一年别接其他的客人。”

      一年吗?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孙沽。

      他将近不惑之年,却保养得很好,五官端正,也不蓄须,看着比现在的年纪还要年轻。

      唐青宁存着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透,所以他不介意留她在身边,只不过是一个消遣罢了。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他也是覆灭唐家的罪魁祸首,她会如何?

      太有趣了,螳臂挡车,蜉蝣撼树。

      唐青宁伸手颤颤巍巍地去解他的衣裳,“青宁替大人换衣裳......”

      他没再伸手阻止,看着她,像是在看从前的自己。

      没有什么清风朗月,没有什么举重若轻,只是泥足深陷,举步维艰,但他不甘心呀,不甘心呀,想要去追寻那一道尚存的天光。

      他拥着她,像是在拥着自己曾经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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