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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盟
在天启城老百姓的眼里，大皇子萧永是在去往钦天监的路上，被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给一剑封了喉。
而这两名路人得手以后，飞身蹿至熙熙攘攘的闹市里，很快便淹没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得知亲生儿子被当街刺杀，明德帝暴跳如雷，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同时封锁整个天启城，任何人不得出城。
苏昌河和慕雨墨，自然也被困在了城中。
根据目击证人的拼拼凑凑，画师描摹出刺客的容貌，贴满凶手画像的通缉令遍布全城，侦办此案的官吏挨家挨户搜查，却始终找不到杀人凶手的踪迹。
“多亏了你的易容术，”鹤雨药庄内，苏昌河刚刚送走一拨前来查人的衙役，转身关上门，对慕雨墨道，“现在凶手算是人间蒸发了。”
“但我们也出不去这座城了。”慕雨墨眉头紧锁。
相比起慕雨墨的忧心忡忡，苏昌河倒是显得轻松随意，他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道：“那便在这里多休息些时日吧。我就不信，找不到凶手，这天启城会就这么一直关门闭户下去！”
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苏昌河不耐烦地边开门边说：“不是才查过吗？”然后，在见到来人时，却愣了神。
来人一身黑色斗篷，脸上布满胡渣，面颊和眼角隐隐有刀剑的伤疤，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背后的那柄剑，与寻常的锋利剑刃不同，这柄剑厚重钝拙，古朴无华，宽度是寻常刀剑的三倍不止，背在人的身上，不像是一把武器，倒像是一面石碑。
重剑——破军。
看出剑的身份之后，苏昌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剑仙，颜战天。”
颜战天点了点头，“很好，你认得出我。”
剑仙亲自登门，哪有不请进来的道理。纵然是暗河大家长，也很好奇是什么风把和他们暗河从无瓜葛的怒剑仙吹了来。然而，颜战天并没打算进屋，只是站在屋外，闷声道：“二皇子有请两位去府上一叙。”
“二皇子？”苏昌河和慕雨墨对望一眼——刚走了一个大皇子，这二皇子就马不停蹄地登场了。天启城的戏，还真是唱完一出接一出。
更夸张的，是这位二皇子请人的手笔，谁曾想过位列五大剑仙之一的怒剑仙会心甘情愿做一个传话人？
抱着满心满眼的疑惑和好奇，苏昌河答应了颜战天，他转身对慕雨墨道：“雨墨，你在这里等我。”
然而，颜战天却说：“二皇子邀请慕家家主同去。”
“慕家家主？”苏昌河不解地看了一眼颜战天，“我慕家家主已经战死。”
颜战天看着慕雨墨，道：“眼前的这位慕姑娘，可是新任慕家家主？”
自从慕青羊和慕雪薇殒命之后，苏昌河的确想过让慕雨墨继任慕家家主之位，只是一直没来得及和她提起此事。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里头的主意，竟然会被怒剑仙一语道破。
又或者说，是被二皇子一眼看穿。
如此说来，这位二皇子，还真是对他们暗河了若指掌啊。
突然被赋予了新身份的慕雨墨倒是比想象中淡定，“既然二皇子有请，那么昌河，我们走吧。”
于是，暗河大家长和新任慕家家主出现在了萧崇的府邸。
迎接两人的，是一位眼蒙白布的斯文少年。比起大皇子萧永，二皇子萧崇的身上多了一股书卷气，听闻人声，萧崇拱手道：“见过暗河大家长、慕家家主。”
贵为皇子却不惜屈尊，礼贤下士，这倒是让苏昌河和慕雨墨始料未及。
听闻二皇子博学多才，却在年幼时遭人下毒以致失明，常人若遇如此变故，要么脾气大变暴戾无常，要么性格古怪偏执多疑，而萧崇偏偏逆风而上，长成了这样一位温文尔雅的皇子。光是这份心境，便值得人敬佩。
从不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苏昌河，也拱手回礼道：“见过二皇子。不知二皇子唤我们来，有何指教？”
目不能视的萧崇首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暗河两位落座，然后示意婢女奉茶，最后自己才缓缓坐下，道：“我想与大家长，还有慕家主，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苏昌河饶有趣味地看着萧崇。
虽然见不到慕大美人的脸，但萧崇还是看向了慕雨墨的方向，“我可以促成慕家主与玄武使的婚事，作为交换，希望暗河能够为我所用。”
慕雨墨心里一惊，这个从未显山露水的二皇子如何得知她和唐怜月的事？而且，他竟然会把他们的事当做交易的筹码，这是什么操作？
同样吃惊的还有苏昌河，只是这吃惊中又带有几分探究的意味，看着蒙住萧崇双眼的白布，暗河大家长问：“二皇子为何想与暗河合作呢？”
萧崇沉默了片刻，随后淡淡道：“因为我们都生活在黑暗里，都想走向光明。”
没想到双目失明的皇子竟然会将自己的遭遇和暗河的境况作类比，苏昌河越发觉得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少年有些意思，笑道：“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得到了暗河大家长的肯定，萧崇的唇角微弯，“不知慕家主意下如何？”
慕雨墨自然不会拒绝任何能够促成她与唐怜月婚事的条件，只是她毕竟不能代表整个暗河，因此还是看向了苏昌河：“我听大家长的。”
于是，萧崇那隐藏在白布之下的目光再次落回苏昌河的身上。
这位永远看似漫不经心的大家长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分析道：“若是雨墨和唐怜月成亲了，那是否意味着暗河与唐门也成了盟友？”
萧崇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但是唐门和暗河隔着唐二老爷的杀身之仇，我们几天前才见过唐老太爷，他可不太喜欢这门亲事啊。”
“唐门那边，我自会说服唐老太爷。”萧崇胸有成竹。
看着一脸自信的二皇子，苏昌河不禁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我猜得没错，唐门现在已经成了二皇子的盟友了？”
被苏昌河这么一点，慕雨墨也反应过来，难怪唐老太爷对天启城的事了如指掌，看样子，多半是从萧崇这里得来的口风。
萧崇没有否认，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我知道，暗河也想成为江湖中的皇。我若登基，自会让暗河成为江湖第一。”
成为江湖的皇——这是苏昌河曾经对大皇子萧永说过的话，而且是秘密的会话。
但如今，这似乎已不是秘密。
“二皇子似乎对我们暗河的事，非常了解。”苏昌河的眼光探究着那层蒙在萧崇眼睛前的白布，仿佛那白布后的眼睛会吃人似的。
萧崇笑了笑，“不过是做了些功课罢了。”
这功课做得还真扎实，扎实到让苏昌河怀疑，二皇子是否早已知晓他就是杀害大皇子的凶手。
不等他回话，萧崇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今的天启城，恐怕连一只鸟都很难飞出去。不过如果大家长和慕家主想离开天启城，我也愿助一臂之力。”
作为试探，苏昌河故意道：“难道刺杀大皇子的凶手一日未抓到，天启城就一日不开城门吗？”
就像是看穿了他的试探，萧崇接话：“凶手不是就在我面前吗？”
没想到他会直接刺破真相，苏昌河对这个说话做事别具一格的二皇子越发有兴趣了，“哈哈，既然二皇子已知晓一切，为何不禀告圣上，讨一个头功？”
萧崇接下来的话，更加让人大跌眼镜。这位文质彬彬的皇子，竟然淡漠地说出了六个字：“因为萧永该死。”
空气有一瞬凝滞。
凝滞被一直静默在旁的怒剑仙陡然打破：“崇儿的眼疾，就是拜萧永所赐。”
难怪，萧永该死。
“这么说来，我们算是误打误撞，给二皇子报了仇？”苏昌河轻笑道。
萧崇点了点头，再次拱手：“多谢大家长和慕家主。”
“好，我答应和你结盟。”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的苏昌河，爽快地答应了二皇子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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