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帮我还钱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不，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
　　莫水覆的语气满是关切。
　　“你从外面的世界带来了太多的情绪，大多是负面的，愿意和我说说吗？”
　　她的嗅觉属实灵敏，但罗行并不想承认。
　　“如果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救你的玩家，你也会这样做吗？”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无论是玩家还是NPC，如果救我的不是你，命运就不会让我们在这里见面，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想了解你。”
　　莫水覆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值得研究的珍品。
　　“我遇到了些困难，短时间内解决不了。”
　　“是遇到了难缠的人还是事？”
　　罗行沉默了。
　　“都有？我想。”
　　“愿意详细说说吗？”
　　“我没法说。”
　　罗行叹了口气。
　　“我请你弟弟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他，或许还有的商量。”
　　“这样啊。”莫水覆点点头，“我可以动用系统赋予我的权利，帮你在门世界里搜索这个人。”
　　“如果找到他了，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杀了他。”
　　罗行沉声说。
　　莫水覆笑了。
　　“我明白了，如果我能在门世界里找到这个人，我就替你杀了他。”
　　罗行有点意外。
　　“我以为你会问他是谁。”
　　“没有必要。”
　　莫水覆淡淡地续了杯茶。
　　“把你这样的人逼上绝境，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帮我？”
　　“是啊，只要一个人想救另外一个人，我就会帮，更何况······”
　　莫水覆眯眼笑着。
　　“我对你很有兴趣。”
　　“谢谢。”
　　以前如果有人对她说这种话，罗行会觉得很恶，但这话从莫水覆嘴里说出来，却没来由地让人安心。
　　哪怕只是暂时的安心。
　　“我之后还能来这里找你吗？”
　　“当然，我会给你一个IP，把你的终端给我。”
　　莫水覆仍然能以玩家的身份通过罗行的好友申请，只是在申请通过的那一瞬间，莫水覆的账号变成了一串IP地址。
　　“等找到他，我会再邀请你来。”
　　莫水覆甜甜地笑着。
　　罗行深吸一口气，拜别了莫水覆。

　　刚走上回廊，罗行就看见了等在栈道上的左丘池。
　　他看上去很紧张，似乎在等人。
　　“你在这儿干吗？”
　　罗行走上前去跟他搭话。
　　左丘池看是她来了，立马将一个牛皮纸袋塞到了她手上。
　　“你要我找的人，我已经有线索了。”
　　他低声说，示意罗行打开纸袋。
　　罗行一惊，这线索来得也太快了点吧？她刚才还在莫水覆那里上了双保险。
　　但她还是打开了纸袋，里面是厚厚一叠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看不清那是谁。
　　“这是······”
　　“你认识傅悦吗？”左丘池问。
　　“她是我妈妈！”
　　罗行大惊失色。
　　左丘池叹了口气，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上的人。
　　“这是你妈妈前天到今天所有的活动轨迹，每一张照片后都有地址和拍摄时间，我的团队是根据检索你母亲最近的通讯找你要找的人的，前天夜里，你母亲收到了没有署名的电话，电话里交代了你母亲要去一些地方找什么东西，通讯时间太短我们没能定位，但我派了人出去跟踪你母亲，这就是她去过的所有地方。”
　　罗行差点拿不稳那些照片。
　　为什么······
　　又把妈妈牵扯进来。
　　“我们能提供的线索就这些了，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吧，最近风声紧，我不应该再露面了，再见。”
　　左丘池说完，迅速离开了回廊。

　　左丘池没太在意罗行的去向，无外乎回家或者是去照片上的那些地址罢了，但他刚离开回廊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莫水覆的电话就来了。
　　那时他刚从一间百货大楼的消防梯出来——探盟人自建的世界接驳口，他站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收到了莫水覆的紧急来电。
　　“罗行和你在一起吗？”
　　莫水覆的语气很焦急。
　　“没有，我刚把资料给她，她去找过你了？”
　　左丘池边打电话边过马路。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我送完资料就走了。”
　　“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左丘池有点莫名其妙，打开终端上另一个聊天窗口，却发现罗行的定位显示她已经进入了系统世界。
　　怎么回事？她不休息的吗？
　　“她······又入门了。”
　　“你快把她叫回来！”莫水覆的语气更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
　　“怎么了？”
　　“她根本没有回到现实！她还在门里！”
　　“不可能！我刚才看见她的时候她在回廊上！新的世界还没准备好，她不可能就······”
　　“那是个陷阱！她一定是去了你给她的那些地址！她被骗了！”
　　莫水覆的通话忽然中断了，左丘池对着那边喂喂了好几声，只剩电话的忙音。
　　再一看界面，莫水覆的信号被屏蔽了。
　　该死的······
　　左丘池暗骂着给罗行打去了电话，那边和莫水覆的情况如出一辙，没有任何信号。
　　左丘池抬起头，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马路中间，街灯苍白地亮着。
　　这里似乎也变成了虚假的世界。

　　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城市的上空漂浮着潮湿的黑雾。
　　能见度很低，罗行只能看清离自己很近的街灯照亮的一片空间。
　　寂静的夜晚，街灯沉默着一字排开，远处的马路上似乎有什么诡异的形体在那里蠕动。
　　离她最近的建筑物外墙上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表盘，上面显示此时正是晚上十点整。
　　表盘旁还有一块方形的显示屏，上面鲜红色的时间正在倒计时，剩下52小时49分零十秒。
　　罗行拿着那叠照片茫然地走着，进了这里之后终端的信号就很微弱，她只能凭着记忆中的地址找过去。
　　第一个地址是一个便利店门口。
　　她发现自己走了这么久，一个路人都没见到，现在只是晚上十点，市中心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她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终于，便利店半亮不亮的灯牌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便利店门大开，彩色的霓虹灯在周围的夜色中看着无比显眼。
　　有一个女人在便利店里。
　　罗行一眼就看到了。
　　妈妈？
　　那个女人的身形与傅悦女士太像了。
　　可是这里离郊区太远了，妈妈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买东西？
　　罗行来不及多想，迅速朝店里走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傅女士背对着她蹲在一排货架前，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在划拉来划拉去。
　　“妈······？”
　　罗行犹豫着叫了一声。
　　傅女士明显听到了她的声音。
　　“女儿？”
　　傅女士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妈你在这儿干什么？”
　　傅女士没有回头。
　　“我来买点东西，再买点你爱吃的零食。”
　　“你来这儿买什么东西？这么晚了，回程的车都没有了。”罗行朝她走去，“赶紧回家吧。”
　　“好啊，我买的东西太多了，我都拿不动，你过来帮妈拿点儿。”
　　罗行刚走到她背后就停下了，眼前的一切让她如坠冰窟。
　　那排货架最底层躺着一具尸体。
　　一具已经被切割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尸体的脸狰狞着，躺在血泊之中。
　　眼前的景象让她动弹不得，傅女士正好回过头来。
　　她的脸上，戴着一副长得和傅女士一模一样的面具。
　　但是面具下的人身材臃肿皮肤黝黑，满是脏污的衣服前襟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副面具诡异地笑了起来。
　　“好女儿······帮妈拿点东西······过来呀······别害怕······”
　　罗行身子一歪撞在了货架上，眼前的怪物咯咯笑着站了起来，它的手上，拿着一把满是鲜血的刨斧。
　　罗行瞬间定住了，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动不了一点。
　　眼看着怪物朝她逼近，手中的刨斧就要落到她的身上，就在此时，一把钢斧从旁边飞了出来，正中怪物的额头。
　　怪物惨叫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刨斧，朝后一仰摔倒在地，撞翻了一排货架。
　　罗行朝丢出钢斧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小女孩看着不过十岁，漆黑的长发垂在肩上，留着整齐的刘海儿。
　　她身穿碎花长裙，脚上一双玛丽珍皮鞋，眼睛大得出奇，皮肤却没有一丝血色。
　　小女孩路过瘫倒的罗行时，看了她一眼，然后朝怪物倒下的地方走去。
　　那人皮怪物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小女孩走过去，确认怪物已经死掉了，单手把钢斧从怪物身上拔下来。
　　鲜血四溅。
　　罗行现在才注意到不对劲，那是一把长柄钢斧，整把斧头看上去都和小女孩一样高了，但小女孩却能毫不费力地提起它。
　　小女孩拎着斧头，一步步走到了罗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一丝情绪也没有。
　　小女孩朝她伸出了手。
　　罗行愣住了。
　　这是······要拉她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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